第一百六十六章 千靈木
「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這裡就是青土世界？」
鎮元子從黃沙漫天的金之試練倉惶掏出，面色蒼白，聲音有些虛弱回道：「是的，這裡是木與土的試練，是試練入門弟子的感悟能力。」
「人生為三六九等，修行即使再刻苦，但是若是沒有天地賜予的靈氣，生而為人，和木魚又有何異？感悟之力，決定了道行的深遠。」
對於此番言論，秦天曾經或許不信，但是他若是沒有那運氣進入仙二代紅包群，沒有得到太上老君送的先天不朽身，又怎會站在這裡，讓鎮元子這縷殘魂像小弟一樣對自己說話。
人生有命，卻皆為定數？
「我感激上蒼的賜予，但卻有自己的報答方法，而不是天地的走狗！」
何為仙人？他愈發察覺，隨著修鍊的強大，他曾經屬於「凡人」的那縷心性正逐漸消失，骨子裡把自己當成了萬人之上的仙人。而在他的夢想裡面，仙人，是逍遙的存在，不受任何拘束，也沒有任何可以阻擋，若是成
為天地走狗，他寧願為凡。
「三六九等又如何？就算是給我九等天才，我若不願，誰敢逼我！」秦天冷哼一聲，輕喝而道。
鎮元子趕緊伸手欲要打斷，這可是違逆上天的安排，可是逆天大罪！就算是道祖的徒弟，那也是在天的掌控之下啊，還好秦天沒有再多說什麼，讓自己一筆帶過。
雪仙兒美眸閃現，望向這整個試練空間。青色是主旋律。群山青色披身，蜿蜒曲折，連綿不絕不知多少山巒，盡在煙霧繚繞之中，像極了古武界中描述的仙境之界。腳下青泥鬆軟，百花綻放，山谷平地遼闊一覽無餘，鋪滿了鮮花綠草，偶爾有著
蝴蝶扇動，翠鳥鳴叫，真是一片祥和之景。
「鎮元子前輩，你所說的感悟，是什麼意思呢？不會是讓我們看著這些美景，做出心中感想吧！」她頗為不解的詢問。
鎮元子輕縷白須，懸坐在一塊青石之上，高深莫測道：「天機不可泄露！」「曾經有一位強者，在此世界頓悟個一甲子，每日觀察百花生長，了解它們的習性，與它們凋落而悲傷，因它們盛開而喜悅，當她走出這片世界的時候，她選擇了離開五庄觀，創立了一個全新的門派，百花
谷！」
「此人也正是當年的百花谷主，掌控百花的生死枯榮。」
雪仙兒聽著鎮元子講述這一段歷史，目光中隱約有了一絲嚮往之色，但是一個甲子的歲月，那豈不是要等到她老了才能頓悟了。
鎮元子似乎看出了雪仙兒的憂慮，淡淡笑道：「我說的一個甲子，是現實中的六十年，並非這青土世界的六十年。」
「外界十年相當於此處一年時間，此人不虧是天資絕艷領悟力極強的強者，一共頓悟了六百年，便領悟此道。」
「什麼！六百年！」雪仙兒剛開始來到這裡的激情全沒了，六百年的時間，她進入結丹期壽元也就只有四百歲，在這種地方六百年，她獨自一人絕對撐不下來，真不知道那位前輩是怎麼熬過來的，竟然有這麼大的毅力來修行
大道，不虧是一位強者。
「呵呵，六百年對於古仙人來說，只是曇花一現，雖說這百花枯榮只是小道，足以讓她開宗立派了。」鎮元子自傲一笑，顯擺出自己壽元的長度。
「什麼！還是小道！」
雪仙兒哭喪著臉，唉聲嘆氣，看來自己是沒有機會了，人家六百年才是領悟一個小道，自己可等不了那麼久。
「百花枯榮，只是叩向道門的鑰匙，一切皆是有規律而來，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不知那位百花谷主最後修為達到了什麼境界呢？」秦天接話道。
鎮元子回憶往事，微微搖頭：「當年，百花谷弟子修鍊極快，但因為感悟之力太過狹隘，導致最後被低宗入侵，最後百花谷主也死於百花葬中。享年兩千六百年，修為大乘巔峰。」
大乘期！
雪仙兒倒吸一口涼氣，在古武界裡面化神期就是頂尖強者了，竟然還有大乘期的存在，還有上千年的壽元，實在讓人驚愕。
「強如大乘期，也逃脫不了弱肉強食的命運，自她領悟百花枯榮之道，就應該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命運。」秦天淡然開口。
鎮元子眼中發出閃光，點了點頭：「聖君所言極是！」
「此女最後一句正是說，若是當年再領悟千年，說不定她可以修行那無邊大道！」
一切皆有因果循環，秦天慨然而坐，心中沒有太多的負擔，對他而言，修行是為了保護身邊之人，並非想要變強而強，而是需要變強而強。
就算這青土世界，有著天大機緣，他若不想領悟，就算是天王老子都逼不了他。
「我想知道這裡需要待多久才可以出去？」
秦天看向鎮元子，使得後者微微一怔：「聖君，你不在這裡修鍊個六百年么，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緣啊！千萬不可錯過！」
雪仙兒對秦天的反應，也略微有些驚訝，她沒想到秦天竟然不願再次修行，若是他在這裡修鍊個幾百年，出去絕對是一個大高手了，到時候全世界誰是他的對手。
只見秦天嗤笑道：「在這裡修鍊六百年？那我出去都七老八十了，我的父親母親離我而去，我的兄弟也不認得我，我心中念想之人，牽挂之人，他們都會隨時間老去，我的身影會在她們腦海漸漸模糊？」
「修鍊如果僅僅是為了變強，那可以無惡不作，甚至祭煉天下所有人的性命成全自我，即便是成了天地第一的仙人！」
他看向身邊之人，輕撫仙兒秀髮：「那樣的仙，修著還有何意義？」
雪仙兒感同身受，她同樣有自己父母朋友，這一切都是她無法割捨的存在。鎮元子眼中明顯閃過了一絲迷茫，他久久坐在青石，沒有言語，腦海中儘是秦天所說之話，他只是一縷殘魂，離真正的魂魄有很遠很遠的距離，秦天多說的，他並不能聽懂，但是卻是可以在此處感悟，這
屬於人的感情。
「聖君，未曾想到，您雖未道祖之徒，卻還有如此凡人心性，令人佩服。」良久，他才看向秦天，目光多了一絲感激之情，在他的身上，那縷殘魂的透明變得凝實許多。
秦天擺了擺手，再次詢問在此處要呆多久。
鎮元子道：「並未有過規定，但是凡是來過此處之試練者，都會祭拜那群山之巔的千靈木！」
「此木是人間靈力造化而成，天下靈氣強盛，它會枝繁葉茂；反之靈氣衰弱，它也會隨之枯萎。」
說罷，他眼中看向雲層深處，有著一絲擬人化的悵然表情：「當年，我的本體還在的時候，千靈木枝葉繁茂，遮天蔽日，隔著老遠，都可以看到那一縷青芒。也不知這麼多年過去，那顆靈樹還在否？」
秦天星辰眸光閃爍，看向雲層，在群山之巔，果然有著一顆蒼天靈樹，但是看到的卻不是枝葉繁茂，而是只剩下樹頭的幾朵瓊花，其他的便是光禿禿的樹榦。
人間靈氣，竟衰弱至此。
有靈之人，才是一名有著靈魂之人，否則與木魚無異，太多之人，在忙碌中消亡，卻少了審視與感悟自身靈魂的時間，即便是靈氣消散，他們也根本不會體會到。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就算是高高在上的神，也脫不了這層俗氣。
「也罷，我們就去看上一番！」
那處較遠，幸好秦天靈力充盈，攜帶雪仙兒一同飛到群山之巔，豎立在千靈木腳下。
眾人皆是被這場景都驚詫住了。
近距離觀看，這古木的蒼涼令人感同身受，堅硬光禿的樹枝刺入天空，尖銳而犀利，彷彿是在宣誓這自己的不甘，唯一的開出的那兩朵小紅花，便是凸顯得有些執拗和格格不入。
木之將死，也願開花結果，開枝散葉，又何必再提這慘淡人生呢？
「唉，看來千靈木早已死去！」鎮元子唏噓開口。
秦天也同樣心有感慨，紅花在他眼前，陡然飄零，落入他的手心，順著他的手勢，落入地下的青泥之中，成為大地的一部分。
「即便是死亡，也要變成自己吸收的土壤么？」秦天搖頭輕笑，道：「你本因靈氣而生，木之將死卻想著靠著土壤重生歸來，這便是你的道？」
「不屈不撓，向死而生！」
只見，這青泥在花瓣的凋亡剎那，變得濕潤而鬆軟，宛如是為它流淚，秦天眼中一怔，突然停頓住了，此刻風與時間，都好像停滯住了一般。
「樹木沒入泥土死亡，泥土卻讓她煥發新春！」
「木代表著生命？不對，他也有死亡！土代表著重生？可是他卻將生命親手送葬。」
這似乎是一個結，在秦天的腦海中翻來覆去，擰成了一股令他無法自拔的天地大道，既是矛盾，卻有規律與變化。「有意思！我定要破了你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