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寵溺
禦史台本就對王家人因太後青睞而行事張狂有所不滿已久。
借著此事便一紙奏折彈劾太醫院院首王正教子不嚴，縱子口出狂言，辱罵鎮國公府，損毀禦賜之物等數罪。
是以王太醫在宮裏才剛得知此事，便被皇上叫到禦書房訓斥了一頓。
他誠惶誠恐的和皇上保證，回去定不會輕易饒了那不孝子。
皇上又是一番數落過後並罰了他半年俸祿，這才放他出了宮。
王太醫心中暗火叢生自是不提，回到家便去看望次子王倫。
一進屋就看到長子王仁在給昏迷的王倫處理傷勢，而妻子肖氏則是在一旁不停地哭天罵地，聽得他腦門直發脹。
“哭什麽哭！有這會兒哭的工夫，早不把兒子教養好！”王正忍不住對肖氏喝道。
肖氏抹了抹淚，不忿道，“那鎮國公世子分明是故意的！我前腳才派人去沈府提親，他後腳就把倫兒給打了，定是沈府大姑娘指使的！”
“什麽提親？又和鎮國公世子有什麽關係？”
王正蹙著眉，對肖氏突然這麽說根本摸不著頭腦。
肖氏抽泣著，看了床上半死不活的小兒子一眼，嗡著聲將自己欲給兒子求娶昕玥，而昕玥救了鎮國公世子的狗以及人家留了侍衛在沈府這些事和王正一一說道。
“真是婦人之見！鎮國公世子是什麽樣的人物，能聽從小小沈府姑娘的攛掇？”
王正聽罷氣得青筋上腦，恨不得給肖氏一嘴巴子，又道，“我兒雖不成器，但也沒必要上趕著求娶沈家的姑娘！”
肖氏恨恨道，“自己兒子什麽樣你不知道啊！你當是皇親貴胄多的是好女來任你選啊，如今也是沈大太太有求於我們王家才願意拿繼女來聯姻，我隻是沒想到會害了倫兒……”
說著，肖氏又淒淒哭了起來。
王正眉頭驟緊，他平日把重心都放在太後和太醫院那邊，後院的事他不甚了解也不屑了解，全都交給肖氏打理。
沒想到兒子被打還有這麽一些緣由所在。
想當年沈府盛名一時，自己不過沈思良跟前的一名小小七品醫士，如今沈家竟也有求於王家了嗎？
想到十幾年前的一些事情，王倫思緒有些飄遠。
不過聯姻這樣的事，不像是沈宗望那榆木腦袋的人能幹出來的，隻怕是他的繼室另有心思才對。
可不論這事和沈府姑娘有沒有直接關係，這段日子都不能再重提聯姻一事了。
王正讓肖氏將聯姻一事先放一放，肖氏雖不忿，卻也隻能答應。
看著自己大兒子有條不紊地處理傷情，王正心裏滿是欣慰。
終歸老天還是厚待於他，不僅讓他穩穩執掌太醫院求得太後厚愛，還讓他有了這麽一個優秀的兒子。
至於次子，他就當是老天對他的懲罰吧！
然而心高氣傲的王正沒想到的是，不久的將來，舔著臉上沈府求親的，是他自己。
同樣，鎮國公府也因此事被掀起一層波浪。
楚珩平日雖招貓逗狗愛玩鬧，也確實時常和人動手沒錯。
但因為一個姑娘而設計出手，這是有史以來第一次。
皇上為了安撫他，連夜讓石公公送來一把更為精貴的玉扇。
可見皇上並沒有將此事放在心上。
但鎮國公楚年卻並不這麽想。
尤其是付風向他稟告楚珩近幾天發生的事，以及沈府姑娘有辦法緩解楚珩身上的毒性之後，他更是驚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你說的可是真的？！還能多活幾年娶妻生子？”楚年不可置信。
十八年了，連沐老太醫都沒辦法的事，沈府一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姑娘哪來的本事能辦到？
付風點點頭，道，“是真的，屬下親眼所見，沈大姑娘一針就讓世子爺吐出一口毒血，一下便緩解了些許。”
楚年眉頭緊鎖，此事事關重大，他必須讓楚珩親口來和他說明才行。
遂問道，“珩兒人呢？”
付風嘴角一抽，“世子爺在和大少爺下棋。”
“嗯？”楚年兩眼一眯，明顯的不信。
付風縮了縮脖子，“世子爺在和大少爺鬥雞……”
楚年一臉黑線，氣道，“叫他來見我！”
付風一溜煙的趕緊去了。
“你讓珩兒過來是不是又要訓斥於他？”
楚年滿腦子想的都是昕玥能緩解毒性一事，正心緒紛亂著呢，就見夫人蘇氏急匆匆走了進來。
他這愛妻什麽都好，就是太過於寵溺珩兒了。
“他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蘇氏說著，眼眶就紅了起來。
楚年見不得蘇氏這個樣子，隻能緩聲勸道，“那也不能任他胡鬧啊，你看都十八了還整日裏招貓逗狗，鬥雞鬥蛐蛐的，不成體統！”
蘇氏嘴角一撇，“我才不管什麽體統不體統的呢，我隻想他能開開心心的過完一輩子！”
“嗯，按原本的情況這樣想也無可厚非，但若是有了那麽一線生機呢？”楚年淡淡笑道。
蘇氏一愣，半晌才回過味來，忽然激動道，“你、你是說能解……？”
楚年點點頭，“待會兒親自問問珩兒就知道了。”
蘇氏一下子潸然淚下，猛點頭道，“好好，這臭小子幹嘛去了，怎麽還不過來！”
“娘親今日怎麽還罵起我來了。”
楚珩笑嘻嘻地進了書房，見蘇氏淚眼迷蒙，又轉臉對楚年嚴肅道，“爹你又欺負娘親。”
蘇氏嗔了他一眼，笑罵，“臭小子！盡拿娘打趣！”
楚年眼神銳利，單刀直入道，“沈府大姑娘真有本事緩解你的毒？”
楚珩心底暗啐了付風一下，才吊兒郎當道，“或許，可能，應該，可以吧！”
楚年扶額，“正經回答！”
蘇氏亦是急得捶了一下楚珩，道，“可是真的嗎？”
楚珩這才斂了神色，正經回道，“沈大姑娘確實有這本事。”
楚年聽罷激動不已，捋著胡須不住地來回踱步，想著要怎樣才能讓人家姑娘幫兒子解毒。
蘇氏更是一針見血，“你在哪給人家姑娘紮的針？”
楚年腳步驟停，盯著楚珩。
楚珩嘴角猛抽，雖然有點難以啟齒，但還是老實答道，“她的閨房……”
楚年，“……”
這臭小子竟敢私闖人家閨房！
蘇氏亦是無語，但又急問道，“那姑娘年芳幾何啊，可有婚配啊，這麽好的姑娘可不能讓別家搶了先！”
楚年一下子明白過來，眯著笑對楚珩眨巴眼。
今日楚珩揍那王家二公子，想必打的正是這個主意吧！
蘇氏也回過神來，笑著拍了一下腦門，喜道，“哎呀，看我這腦子，接下來可有得忙了，得把當年你爹迎我的彩禮單子翻出來參考參考，還有皇上那邊也得訛一筆，還有還有……”
楚珩扶額。
爹娘這樣見風就是雨真的好嗎？
雖說正中他下懷沒錯啦。
關鍵是人家姑娘還什麽都不知道呢！
隻能安撫激動的爹娘，說先別著急，要循序漸進，別嚇著人家姑娘，更不能把她會醫術之事泄露出去。
蘇氏笑得合不攏嘴，忙不迭點頭，說不急，改天去沈府看下狗狗。
楚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