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你算個什麽東西
陳賀岩捋了捋貼上去的假胡子，動作瀟灑的確有征戰沙場的武將之風。
“景牧之沒問題，鹿漫漫也沒問題。”他悠悠然開口，“作為演技指導老師，我認可他們的表演方式。請問李導還有什麽意見嗎？”
李若珺自視甚高，看不上鹿漫漫家裏的背景，認為她就是靠錢靠關係硬塞進娛樂圈的人，這讓他嗤之以鼻。
而景牧之和方東，一個初出茅廬，一個早就過氣，他更加不會看在眼裏。
唯獨陳賀岩不同，他敢得罪誰都不敢得罪陳老。
“陳老，您跟著添什麽亂啊？”李若珺又薅了兩把頭發，最後決定，“全劇組注意了，暫停拍攝，我要修改劇本。”
鹿漫漫一聽這話急了，她上前抓住李若珺的袖子。
“憑什麽你說改就改？你到底是對吳導不滿意還是對我們不滿意？”鹿漫漫很少這樣跟人生氣，她眼睛瞪大，臉頰也鼓了起來。
“就憑我現在是導演。你們演得都是什麽東西？一個個演技不行排場挺足，架子蠻大的。”李若珺甩開鹿漫漫，“哦，忘了你家裏有錢，那你讓你爸爸買下節目組的讚助，冠名你的名字都行，到時候隨便你折騰。”
鹿漫漫最煩人家拿她家裏說事，她是有個土豪爹沒錯，但進圈以後她本本分分上學，唯一參演的電視劇也是個龍套角色。
兩個代言雖然和她的背景不無關係，但事情本質是就算品牌方不找她當代言人，也輪不到別人。
她可沒仗著家裏有錢就搶別人資源，再說她進這個節目可不是靠家裏。
“就事論事，你說我家裏幹嘛？”鹿漫漫堵住李若珺的退路，“我們讀劇本的時候你在哪兒？排練的時候你在哪兒？每天來點個卯錄倆鏡頭就走了，什麽都甩給別人。現在你不滿意了就說人家演技差，需要改劇本。其實最沒資格改劇本的就是你。”
“你敢這麽跟我說話？”李若珺沒想到鹿漫漫撒起潑來這麽牙尖嘴利。
“說你怎麽了？我還敢罵你呢。”鹿漫漫做了個經典叉腰動作，“景老師年輕事業剛起步，就已經拿過兩個重量級大獎了。還有方老師，你自己也說他十年前就得過最佳男主角獎。那我問你，你在他們倆這個年齡拿過獎了嗎？是不是還在哪個犄角旮旯裏摳腳呢？”
“你……”李若珺這輩子別的痛腳沒有，唯獨不願別人說他大器晚成。
他三十歲之前一直碌碌無為，隻拍過幾部小成本的劇集。
整個團隊從幕後到演員，都慘不忍睹，是他不願提及的黑曆史。
也就是這幾年，他把目光投向一些社會新聞，故意拍一些比如婆媳關係，中年危機等很容易引起人共鳴的電視劇。
這才讓他聲名鵲起，享受到了之前從來享受不到的掌聲和鮮花。
李若珺如同窮人乍富，立刻就飄了，卻忘了他所得的榮譽根本不是一步步積累起來的。
所以別人說他大器晚成，他總覺得人家是在嘲諷他。
他恨不得抹消掉所有拍過的低成本爛劇，這樣就能偽裝成一位一鳴驚人的導演。
參加這個節目，四名導演中其實就他的水分最大，他也因此有些自卑。
可節目組的人多少都會給他些麵子，都恭敬地叫他一聲導演。
被他批評演技的演員們心裏怎麽想的他不清楚，可至少台麵上都過得去。
現在一個還沒畢業的小丫頭片子，居然這麽直接辱罵他，這讓李若珺原本就不太結實的自尊心pia的一聲摔得稀碎。
“小鹿……”見李若珺臉都黑了，方東小聲提醒鹿漫漫少說幾句。
他看不出來這個平日裏乖巧活潑的小丫頭凶起來火力這麽足。
可鹿漫漫已經急了眼，才不管有沒有人提醒她。
在現場的工作人員們早就被這邊的吵鬧聲吸引，不停地探頭探腦朝他們看過來。
有些膽大的人甚至裝作搬道具，想更加湊近他們一些。
陳老趕緊走過去揮手讓他們先散了。
“等這邊好了叫你們過來，先走先走。”
陳老把人都趕走了，然後抬起袖口擦了擦汗。
饒是他入行幾十年，見過形形色色的演員和奇葩，對目前的狀況也有些震驚。
敢這樣指著導演鼻子罵的演員雖說不是沒有，但也實在少見。
鹿漫漫對周圍的情況不聞不問，還在那邊激情開麥。
“跟景老師和方老師比，你顏值不行，才華也不行，跟陳老就更沒有可比性了，他德高望重，和你比都是侮辱了陳老。”
“就連最基本的敬業精神你都沒有，你拿著節目組的酬金，該做的分內工作你做了嗎？我們組是後娘養的嗎？如果演員自己可以完成一段戲，那要這個導演環節是做什麽的？”
“你也別說我家有沒有錢，要是我爸讚助節目組，第一個開的人就是你。”
“哦，我是我們組最差的那個人，即便是這樣，你還沒我有錢。請問你到底比得過誰？這樣的一個要啥沒啥的人，怎麽好意思在這裏指手畫腳？你算個什麽東西？”
“我就納悶了，你為什麽如此普通，卻那麽自信？”
鹿漫漫每次靈魂發問一次，李若珺就捂著心口倒退一步。
等最後一句話說出的時候，他已經退到了門邊，再往後退的時候腳被門檻絆了一下，仰麵就摔了出去。
現場工作人員都被陳老趕到幾十米之外的地方去了，現在沒人在門口。
他們身處仿古建築，門檻外邊平台隻有一米多寬，下麵不是平麵而是五六級的台階。
李若珺摔倒以後在地上打了個滾，想爬起來的時候又一腳踩空，咕嚕咕嚕從台階滾了下去。
見李若珺摔得灰頭土臉，工作人員趕緊跑過去把他扶起來。
李若珺扶著腰，一手指著鹿漫漫，也不顧風度準備暢快開罵。
鹿漫漫走到門口，衝他勾勾手，“你過來啊！”
李若珺姿勢都擺好了，一聽這話立刻蔫了。
他不是不敢對罵，實在是對方輸出太強話語太密，他也插不上嘴。
最要緊的是，鹿漫漫雖然年紀小，卻讓他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壓迫感。
李若珺可不想再摔一次，他也不罵人了。
“這種演員我帶不動！我不幹了！你們另請高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