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訓斥
這邊趙子修著急地搞過去，那邊林府已經鬧得雞飛狗跳。
先是柳姨娘和萬姨娘，沒有眼淚愣是掐了自己的肉，才對著那油漆才風幹的棺材嗷嗷大哭，隻是為了表現給外人和林遠程看。
本來隻敢小聲哀泣的藍姨娘，被嚇得隻好跪在那幫慧珠焚燒冥錢，這兩個姐姐陣勢可真是誇張，動靜再鬧騰點都能把棺材的人氣活了。
平日裏對林雪落都是表麵尊敬，私底下還不是從未把這個嫡女放在眼中。
藍姨娘不禁暗自感歎，這人走就茶涼的道理，孩童都知曉幾分，何故做惺惺之態為難自己惡心他人。
“多燒點，好讓那過路的鬼神都不敢欺負大小姐。”
藍姨娘說著，本就紅紅的眼眶又浮現了淚水，哀歎林雪落福薄命，望著那鐵盆裏的火苗，許是被煙火熏到，眼淚再也不受控製的落了下來。
慧珠被另外兩個人的哭聲吵得頭疼，再看看哭的真情實感的藍姨娘，悄聲說道：“這些姨娘裏，也就隻有您是真心記掛著小姐，我替她多謝謝您。”
不枉小姐之前幫過藍姨娘，至少這次是沒有拿肉包子打狗。
藍姨娘搖著頭：“此話可莫要亂說，省的給你主子招惹是非，況且大小姐死的確實冤枉的很，先送她上路讓她走的安心才是。”
“還是藍姨娘想的周全。”
慧珠警惕的看著還在貓哭耗子的柳氏和萬氏，這兩個也是惹不起的主，卻也是目前沒有和林雪落耍陰招的人，光憑這個就是比包姨娘要稍微好那麽點。
剛才包姨娘是有所掩飾，可那些神情的變化可沒有逃過她的眼睛，她最擅長的便是察言觀色，包氏若是真的心裏無鬼，為何早早地就支開了柳枝。
藍姨娘蹲的腳有些麻了，起身想去旁邊整理喪服上的灰燼，卻被人一把拽到了旁邊。
“萬姐姐這是作甚？”藍姨娘心裏警惕起來，莫不是還惦記著之前的那點事。
萬姨娘冷笑道：“你剛才跟那賤婢嘀嘀咕咕什麽，眼神老瞟我這邊，你以為有包氏給你撐腰，你就能有一席之地？”
她越看這藍氏，就覺得此人天生一副狐媚相，若是使點手段，將來必會重新獲得寵愛，到時哪裏還會有自己和柳氏的事。
藍姨娘眉頭微皺，忽然聽見林遠程的暴喝聲：“這樣的場合也要把雞毛蒜皮的事抬上來，當我林府是隨意能罵街的菜市場？”
他目光陰沉的看向立刻不敢吭聲的萬姨娘，“再敢亂嚼舌根，你名下的那幾個鋪子和田產，都還給我吧。”
林遠程這番話成功的堵住了萬氏的嘴，他目光不悅地看向了後麵跟過來的包姨娘，心中不免覺得很有火氣，原先以為是個管家能手，卻在連這些個嘴碎的女人都管不好。
再看看那邊委屈的不敢說話的藍姨娘， 林遠程這才發現對方其實和唐雲麗，除了麵容以外，性格上卻是相差甚遠。
一個永遠高傲的把自己端著，一個總是這樣委屈可憐。
“你也用不著覺得委屈，都是平起平坐的姨娘，發生口角自己不去反駁，難道還要等本老爺隨時為你出頭？”
“老爺可能有誰誤會，萬姐姐不過是跟我說了件小事，您為此動怒當真是不值當幫。”
藍姨娘低著頭不太想去看林遠程那陰沉的臉色，她自是不會認為對方是在為誰說話，隻不過就是為了把氣撒在她們的身上。
聞言，林遠程打量藍姨娘的神情，想發怒卻終究因為那張臉狠不下心，冷笑著來到了那副棺材那邊。
林雪落的樣子不能說多恐怖，對於她突然就這樣離開了人世，林遠程是感覺不到太多的悲痛。
仔細想來，到底也是白發人送黑發人的事，傳出去麵上不好看，光是那些街坊的閑言碎語，就已經夠他困擾。
若是發現究竟是誰在林家搞鬼，一定得打發給人牙子賣了去。
林遠程端詳著林雪落毫無血色的臉，想起了很多事心情不免矛盾起來。
好歹也是打小在身邊看著長大，沒能等到一個乘龍快婿，如今為了麵子，還要倒貼豐厚的喪葬費，答應給畫眉買浮雲齋的翡翠簪……
那小賤人自己犯了錯，眼下正好有了由頭，省去了這筆錢。
林遠程還沒高興多久，忽然聽到包姨娘說：“老爺，靈堂已經準備完畢，是否應該通知老家那邊的人，為大小姐送行？”
老家的那些林氏族人，幾年也是因為林遠程做了尚書一職，才有了來往。
林雪落作為這一支的長女眼下突然就歿了，也該通知他們過來吊唁。
“就這樣讓他們過來，豈不是笑話我林府太過寒酸，連個棺材都不願置辦好的，苛待長女，鬧到族長那兒，臉上就好看了？”
林遠程到底還是把林雪落當成自己的骨肉，雖是沒什麽深厚的父女情，臨了竟也覺得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覺。
包姨娘聽著話裏似乎是想起棺材不像樣，便解釋：“這也是八兩對主子的心意，何況再不下葬，怕是屍身都要發臭……”
林遠程想起了畫眉之前所言，麵色變得不虞：“八兩那個蠢貨能夠辦得成什麽，你當是夏天，過不了些時日就變了？此事再等下，怎麽死的還得統一個說法。”
聞言，眾人都沒敢再吭聲，生怕自己也會跟著挨罵，連死因都要隱瞞，難道就不怕這樣更會引來外人的猜測。
躺在棺材裏的林雪落，更是因為林遠程的那些話差點被氣笑了。
這個時候他擔心的果然還是顏麵，根本就沒有為失去一個女兒感到難過。
林雪落是不打算指望林遠程這個糊塗爹，能夠為自己的‘死’去查明真相，若是有那個心，就不會在這裏說那些風涼話。
究竟是不是包姨娘所為，那還是得看八兩是否能帶來好消息。
另外，畫眉到底是哪邊的人尚未可知，表麵上和每個姨娘作對，這背後奉誰為主子就很難說了。
空氣裏的糊味，嗆得林雪落呼吸有點困難，為了不被發現隻能忍住那個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