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善惡
林雪落趕到胡大夫住處時，並沒有看到看到那位用香高人，眼看天色已經有點黑，她覺得在林家門禁之前，還是能夠等一會。
胡大夫借口去收外院的草藥，實則很後悔，為何要把王之庸說出來，這林雪落可不是什麽好惹的角色，林家看起來和趙家並無瓜葛，也抵不過趙沉舟的耳目眾多，萬以暴露了老王的行蹤，怎生是好？
林雪落和慧珠見胡大夫半天都沒有回來，大致猜到了是故意躲著她，之前唐姨娘假孕的事，他究竟是否有意為之，不在她關心範圍內。
今天前來，隻是為了尋訪那所謂的高人。
又等了一盞茶的功夫，林雪落發現胡大夫提及的那人，大約是真的出了趟遠門，而他則是在外院尚未回來，這不免讓她覺得自己似乎是被他放了鴿子。
“走吧。”
“小姐不再等一會嗎？”
“該遇到的時候，總能夠見著。”
林雪落整理好了自己的衣擺，正欲買幾味藥材，忽然就看到了胡大夫的身影。
胡大夫問道：“林姑娘這是要準備回去？”
林雪落道：“天色不早，雪落自是不便多留。”
問道他身上的藥草香，想來在那外院是特地待了許久。
胡大夫麵露一絲愧色，“著實是不好意思，老王今兒去山上采藥，不妨明天知會他一聲。”
人既然是他介紹的，況且林雪落也沒有因唐姨娘的事情為難他，讓她和王之庸見麵，應該不會有什麽。
“原是我不曾事先請人告知，讓胡大夫如此為難，不好意思的人應當是我。”
“怎會，老夫派人送送二位吧，這京城的治安說不準，天又已經黑了，怕是有些不便。”
“這個就無需胡大夫擔心，雪落此次前來不過是想請教香料的配方，仔細斟酌，還是得我自己去探索，才會有新的發現。”
林雪落知道胡大夫隻是稍微那麽客套一下，無魂香固然重要，但眼下，畫眉就要進門，林遠程倒是沒有受這些事的影響，依舊是美人在懷小酒喝著，小曲聽著，日子過得比尋常人都瀟灑的很。
她也不想非要特地去針對誰，隻想為自己和娘親討一個公道。
倘若，林遠程這一世有所改變也就罷了。
可惜……
林雪落幽幽一歎，在慧珠的攙扶下離開醫館，目光望著那漫天靜謐的星河，不知怎的，就想到了和宮冥夜相遇的那天。
似乎像是個很偶然的巧合，讓他們順勢而為達成了聯盟。
在那無數顆耀眼的星辰之中 ，沒有一顆讓林雪落矚目很久，她思索著何聞道長的話。
莫忘初心。
自嘲地勾起了朱唇的一角，遺世獨立都很少有人做到，更何況是這個，若是自己的反擊是惡，那她真該問問這世道的善惡究竟是何物。
林雪落垂眸看著那穿了好久的繡花鞋，似乎有些花紋上的絲線，都已經被磨沒了，也許她應該換上新的，不求好看，能夠行走在往後的路便好。
夜晚的京城，有著另一番熱鬧的景象。
林雪落聞到了食物的香氣，肚子跟著抗議起來，被慧珠略帶笑意的眼神看著，臉色一紅，很快在易麵館前停下。
忽然看到前邊有吵鬧的聲音，林雪落沒想去管，又不是沒有捕快管，自己又何必為了不必要的熱鬧招惹麻煩。
抬腳剛要走進門 ，就聽到那些人的爭執聲闖進了耳朵裏。
“捉賊拿贓，何以斷定是我偷了這姑娘的錢袋？”
“一搜身便知是與不是，你這小子長得人模人樣的，怎就是不學好！”
隻見一個獐頭鼠目的男子，與另一個衣著雖是平常，眉宇間卻是正氣凜然的青年對峙著。
人不可貌相是沒錯，但他如此急切又咄咄逼人的態度，不得不讓林雪落產生一點懷疑，往往都是心虛的才會急著跳腳，就好比唐姨娘與畫眉。
那個青年被人群圍著，依舊是挺直了背脊，絲毫不受那些懷疑的目光影響。
林雪落本就沒想到要管這些事，隻是看著那個男子手裏藏著什麽東西，在眾人的默許下要搜青年的身，不久就拿出了錢袋，“看吧！我就說這小子是賊了！”
就連原本覺得青年儀表堂堂的姑娘，都是一臉失望的表情，“原以為隻是個誤會， 沒想到……這件事我也不追究，看公子應該讀過點書, 想來是明白，人品貴過那些黃白之物。”
青年：“……”
今日剛到京城，怎料被混混陷害成了小偷， 如今也不方便暴露自己的身份，難道他今天就真的要做這個市井之徒的替死鬼？
早知如此，就該和那些部下直接回趙家才是。
“現在大家都看到了，依我看就該把這小子抓去送官府才是。”男子得意地說著，心想剛才差點就要被這小子給揭穿，幸好自己急中生智，才沒有被抓住把柄。
看這小子長得是不錯，穿的卻這麽寒酸，想來也不是什麽大戶人家的公子哥。
“且慢。”
林雪落看了半天，總算是看出了點眉目， 這很明顯就是一場栽贓陷害，沒準就是這個男子在賊喊捉賊。
男子沒想到這時會有人打岔，“小姑娘，難道你的錢袋也被這廝給偷了？”
看這姑娘長得沉魚落雁的，不知道是哪家qing樓的花魁，竟有這上等的姿色。
青年看他用輕薄的眼神望著林雪落，下意識地遮擋了過去，林雪落早就注意到隻是並未搭話，這樣的目光，她一點都不覺得陌生，齷齪的人，眼睛和腦子能夠幹淨到哪裏去。
眾人不解地看著林雪落，不知道她這是要為青年開脫，還是另有原因。
林雪落嗅了那姑娘身上的香氣，正是地道的七裏香，再聞那青年身上的，並無特別的香味， 看了眼那錢袋，周身都是塗著上好的彩色香料，立刻讓人抓住了那男子的袖子。
“勞煩這位公子幫忙卷起他的袖口。”林雪落對那青年淡淡地一笑，隨即看向了神色慌張的男子，“剛才你是在哪裏拿出來的錢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