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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 真他娘的交好運(1)

  一連幾天,顏熙都把自己埋在書堆中,廢寢忘食地準備著會試。因為隻有忙碌,才能讓她忘卻喬隱,可讀書總有倦了的時候。


  每當夜闌人靜,每當燈火熄滅,每當她不得不丟下書本臥躺繡床之上時,她還是會感到那種空落落的難受,就像回憶被生生抽去一般。


  原想著把喬隱忘了就算了,可是心裏忘不了他,因為喬隱已經和她的過往密不可分。好比牙齒鉗去了,齒腔空著作痛,更好比花盆裏種的小樹,要連根拔它,這花盆就得碎。


  在她晝夜不分地用功備考時,轉眼間,已經到了會試的日子。


  顏熙知道,主管科舉的禮部是魏喜的勢力範圍。魏喜會讓她考出個好名次,至少會讓她有資格參加殿試。不過縱是如此,她依舊認真地答完了考題。


  今天已經是會試的最後一門科目, 顏熙答完考卷,從考場走出。一旁的士子三五成群,而她也和同行的幾人相談甚歡。


  “禮部尚書盧大人到!”


  隨著一聲清喝,幾位隨從簇擁著一個中年官員邁步而來。顏熙認得,那是上次在魏喜的鴻門宴上見到的盧大人。會試由禮部主持,在這裏見到禮部尚書自然也是很正常的事。


  眾士子皆駐足躬身,向盧大人遠遠行禮。而盧大人卻神情倨傲,看也沒看他們一眼。


  此時,顏熙身邊傳來了一個自言自語的聲音:“盧立極不是好人,今年會試,恐怕也選拔不出什麽人才。”


  顏熙別過頭去看,但見一個男子,約莫二十多歲,肩膀寬闊,孔武有力。若不是他一身文人的打扮,顏熙幾乎要疑心他是武人出身了。他的一雙眸子炯炯有神,臉部線條棱角分明,一看便是堅毅剛直之人。


  顏熙記得此人,方才他們亦有寒暄過,此人姓袁名風烈,是山東人。


  如今魏喜的閹黨一派和朱羽淵的清流一派鬥得很厲害,而禮部尚書盧大人正是魏喜的人。袁風烈說盧立極不是好人,似乎當是清流一派。


  但聞袁風烈低聲歎道:“宦官亂政,朝堂上群魔亂舞。顧大人冒死進諫,奏章卻被魏喜扣下,清流黨人盡被屠戮。自此,清流一脈所剩無幾,閹黨官員肆意橫行!眼下這個盧立極,就是沒氣節的文人之首!他本來僅僅是個禮部侍郎,在這個位置上坐了好多年一直不能升官。後來眼見得魏喜當權,便費力討好。原來的禮部尚書是顧西林大人的門生,盧立極便幫著魏喜將原來的禮部尚書逐出迫害。果然,就在顧大人逝世後一個月,盧立極就升任禮部尚書,如今,更是兼任東閣大學士。”


  顏熙淡淡一笑,未置一詞。她打心底裏想要為袁風烈的言論叫好,可是她卻留了個心眼,沒有表明自己的觀點。


  就在此時,原本已經快要離去的盧立極突然駐足。他身旁的隨從走過來,大聲呼道:“你們誰是席言?盧大人有請!”


  顏熙一驚,看來盧立極認出自己了。她邁出一步,淡淡道:“嘉興席言,給盧大人請安。”


  那隨從笑道:“還不過來,盧大人念你念的緊呢!”


  “承蒙盧大人關心,席某惶恐之至。”顏熙說著便朝盧立極那邊走去。


  “呸!”顏熙聽見袁風烈在她背後狠狠啐了一口。


  她在心中暗自苦笑,原來左右逢源便是如此叫人為難之事。


  看著一抹青衫的少年被盧大人叫走,在場的其他舉子紛紛暗自聒噪起來。


  “哇,那人是誰啊!這麽年輕,竟然便和盧大人有交情?”


  “哼,又是一個攀附權貴,諂媚閹宦的走狗!”


  “話怎麽能這麽說,你怎知清流黨就是對的,閹黨就是錯的?”


  ……


  正在眾說紛紜,大家交頭接耳的時候,一個肥胖的士子嫉妒地自言自語道:“又是那個席言,真他娘的交好運!”


  旁邊的一個人聽見他的話,便大聲問道:“你認識席言,他什麽來頭?”


  此言一出,全場的士子都被吸引過來,一下子便將那胖子圍在了中間。


  那胖子脫口罵道:“豈止是認識,簡直是深仇大恨!”


  眾人一聽更來了興趣,圍著那胖子,要他說個詳細。


  那胖子剛要開口,可思忖再三還是關上了嘴巴。“我不能說,我爹叫我三緘其口。”


  大家一聽,這哪兒成,這不成心吊大家胃口麽!


  有好事者挑撥道:“你是騙子吧!看人家得了大官兒的賞識,便想著攀龍附鳳,非說自己認識人家。說不定,你都沒和席言說過話。”


  “丫丫個呸的!誰稀罕和他說話!”那胖子怒道。


  “哦?那你倒說說,他是什麽來頭!”


  那胖子硬著頭皮嘟囔道:“他是浙江鄉試的解元。”


  “哦!”有人驚呼道,“我想起來了!早就聽說這次鄉試,浙江的解元陷入了舞弊代考案,原來就是他啊!你說你和他有深仇大恨,難道,你就是傳說中被打了二十大板的馬德堯?”


  馬公子一張肥臉漲得通紅,贅肉氣的上下顫動。他怒道:“打了板子怎麽了?本公子就想鬆鬆筋骨。”


  之前那人不依不饒地說道:“喲喲,我可聽說,你是誣陷別人代考,才會被打了板子。這樣的人還能來同我們一起參加會試,簡直就是恥辱!”


  眾人紛紛哄笑,更兼用鄙夷的目光看著他。


  “你,你!”馬公子氣的說不出話來。


  很少有人注意到,那個名叫袁風烈的人,卻在此時拂袖離開了人群。他暗自歎息:“群魔亂舞,讀書人不知廉恥!那個席言分明是依附閹宦的走狗,竟然還會因為小聰明而被追捧。嗚呼,逐小利而棄大節,皓明之衰,吾可見也!有這些禍國宵小在,隻怕投筆從戎,亦難力挽狂瀾。不然,舅舅也不會枉死……”


  在他們聒噪的當兒,顏熙已經同盧立極邊走邊聊,說了不少話。


  “席公子,好久不見。自從上次在九千歲府上一別,本官可有不少時日沒見過你了。”盧立極微笑著捋著胡須。


  顏熙客氣地答道:“盧大人身受魏公公賞識,前些時日直隸雪災,盧大人前往賑災,不在京城。席某想要一見也是不能啊!盧大人在大年三十的晚上還在災區安撫百姓,此等精神讓人極為敬佩。”


  敬佩你個妹子!誰不曉得你盧立極貪汙手段第一流,恐怕賑災的銀子都進了你老私人的口袋!


  盧立極裝模作樣地歎息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我等做臣子的,也隻能為了皇上和魏公公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大年三十的晚上算什麽,隻要皇命一下,本官都會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顏熙笑著回道:“自當以盧大人為典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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