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逛青樓(1)
用過晚飯,時間差不多了,顏熙精心準備了一番,而後一襲青色的錦袍走出了席府。
門前,一輛馬車停在那裏,低調雍容的黑色。
雲冥跳下馬車,朝顏熙行禮道:“席公子,請。”
顏熙看了看馬車,可惜他沒有透視的能力,看不見馬車中的朱羽淵。
馬車通體是低調的黑色,神秘而壓抑,隱隱誘惑著人走進去一看,卻又用黑色的深沉壓抑著人的心情。
她踏上馬車,掀開厚實的車簾,正對上朱羽淵幽深的雙眼。
“坐在這裏”,朱羽淵斜睨著自己身側的位置,朝顏熙說道。
顏熙淡淡道:“謝王爺。”便鑽入了馬車。
車輪滾滾,在初初掃開的雪地上,軋出泥濘的車痕。
黑色的馬車中,顏熙和朱羽淵並排而坐。馬車很寬敞,燃著清雅的熏香,隻是冬日裏厚重的門簾既擋住了寒氣,卻也不透光。
朱羽淵似乎很享受這昏暗的封閉空間,並未用夜明珠來提供光亮。
“你並未去過青樓。”朱羽淵突然開口,差點嚇了顏熙一跳。
顏熙神色如常,淡淡一笑:“王爺何時對這些小事上了心。”
朱羽淵的眼眸在陰暗的環境中更顯得銳利,他幽幽地說道:“本王隻是不喜歡你在我麵前說謊。你通身的氣質清雅寡淡,不可能是拈花惹草之人。”
顏熙淡笑:“我席言對姑娘比較挑剔,隻對色藝俱佳的清倌有興趣。那些塗脂抹粉賣弄風騷的女人,想來入不得我的眼。王爺說我清雅寡淡,我愧不敢當。不過,我挑姑娘的眼光倒還真是如此。”
朱羽淵微微蹙眉:這個席言在說些什麽?自己說他清雅寡淡,他竟然說這是他挑選青樓女子的標準。他知不知道,這樣說話很離經叛道,很不懂得自愛!
朱羽淵有些不豫地說道:“本王倒是頭一回聽人將自己與青樓女子類比。”
顏熙輕笑:“在我看來,官場如妓院,每個人都有一個可以出賣自己的價格。相比之下,有時候,風塵女子比政客還要情深意重得多。自古有杜十娘怒沉百寶箱,有宋代李師師金簪刺喉誓死不事金人。反而觀之,有多少男人為了功名利益拋棄當日誓言,有多少男人在外族壓迫下彎下雙膝。同樣是出賣,政客出賣靈魂,青樓女子出賣肉體。竊以為,靈魂高於肉體而存在,出賣靈魂的人要可恥的多。”
“你很為風塵女子不平,本王還真有點相信你的話,或許,你真的去過青樓,而且還有個好品味。”朱羽淵迫近著顏熙,薄唇輕啟,說話卻心不在焉。他那銳利的目光正細細打量著顏熙的耳垂。他上次沒有見到耳洞,但他還是不甘心,想要再細細的看看。
可惜,他還是失望了。
顏熙豈會不知朱羽淵的心思,她大大方方地讓朱羽淵去看,因為她很小心地在耳洞處覆上了肉色的易容泥,如果不伸手去搓揉,不可能看得出來。
“吭噔”,車輪被一塊石頭絆了一下,突然一個顛簸。
朱羽淵唇角輕勾,就勢往顏熙身上一撲。他可不是什麽聖人,也沒那麽多忌諱。
顏熙鎮定自若,隻是不知何時,她腰間的佩劍已經被她拔了出來。長劍在昏暗的車廂裏寒光幽閃,帶著點點殺氣。
如此明顯的寒光,不可能不被注意到!
朱羽淵立馬刹住身子,目光幽深地看著顏熙手中的體積甚大的利器。他薄唇輕啟,似笑非笑地看著這個席言。他倒想看看,席言要怎麽解釋!
顏熙好似沒注意到他的目光一般,自顧自地拿出一塊絹帕,細細地擦著。長劍在昏暗的車廂裏寒光閃閃,而顏熙素手纖纖,絹帕上傳來隱隱幽香,擦拭的動作精致細膩,光是看著都叫人覺得賞心悅目,一種帶著危險的美。
她將佩劍擦幹淨,雙手捧起,垂首獻到朱羽淵麵前:“王爺,車廂突然顛簸,其實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方才隻是小小地顛了一下,便讓王爺您坐立不穩。他日若是有更大的顛簸,王爺豈不是會被扔出車廂?思忖再三,席言覺得,不如將這柄龍吟劍送給王爺。他日王爺若是在遇見這種情況,隻要將長劍牢牢插入馬車的木質中,便可以保證自己不被顛下馬車。”
那原本閃動著銀光的佩劍,在被顏熙擦拭之後便開始閃動著藍光。朱羽淵看著那藍光閃閃的帶毒長劍,幽幽一笑,客氣地說道:“席解元的好意,本王心領了。本王也隨身帶有佩劍,就不奪人所愛了。”
“如此也好。”顏熙唇角輕勾,將帶毒的龍吟劍插回了劍鞘。
朱羽淵斜睨著眼,看著坐在自己身旁神色自若的席言,薄唇輕勾,揚起了一個難明的笑意。
不錯,他朱羽淵確實不懂毒,可是他懂人心。席言突然拔劍,一定是為了避免被他抱住,這難道不是極為可疑嗎?
轉眼,馬車停了下來。
兩人先後下了馬車,動作姿態俱是優雅得體,更兼風度翩翩俊逸瀟灑,令其他來嫖妓的貴公子一陣豔羨。
“喲,這不是信王爺嗎?”老鴇捏著手帕,滿臉堆笑地迎了上來。老鴇臉上的肥肉堆積出皺紋,厚厚的脂粉恨不得如雪花簌簌灑落。
不過,她雖然迎了上來,卻不敢更多地靠近朱羽淵。因為這個信王殿下雖然看似風流倜儻平易近人,但每當自己靠近,他就會流露出極不高興的神色。
朱羽淵揚眉道:“這是嘉興來的席公子,你們可得把他伺候好了!”說著,他朝那老鴇使了個眼色。
老鴇一見席言,立馬會意,搖著團扇走到顏熙麵前:“喲,好俊的公子!”說話間,肥膩的手合著胭脂的香風,便朝顏熙的胳膊伸了過去。
顏熙冷笑,微一轉身,不動聲色地避開了老鴇的攻勢。她一個懂武功的人,怎麽可能這麽容易被人抓住胳膊?
老鴇沒能抓住席言,麵上有些尷尬。不過,她一個久經陣仗的老鴇,怎麽會被這種事情氣餒到呢?
“兩位,快進來快進來,我們鳳鳴院的姑娘是京城最好的,這個王爺您最清楚!席公子來自嘉興,我們這裏也有南方姑娘,個個水靈,保您滿意!”
顏熙挑眉道:“有什麽樣的姑娘,都給本公子瞧瞧!”
老鴇一揚手帕:“姑娘們,快出來接客啦!”
隻見一排姑娘鶯鶯燕燕地忸怩著腰肢,好一排燕瘦環肥姹紫嫣紅。有的姑娘抱著琵琶,有的姑娘拿著玉簫,有的姑娘手捧詩書,有的姑娘羅裳半解。風情萬種,香風陣陣。
還未等顏熙開口,便聽得朱羽淵大笑道:“都是京城最漂亮的姑娘。張媽媽,本王全都包了!今天讓她們好好伺候席公子!”
話音未落,一群鶯鶯燕燕的姑娘們立即如狼似虎地撲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