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血咒怎麽解?(1)
師徒二人相對而坐,秋怡伸出一雙素手,為顏熙倒了一杯茶。
“多謝師父!”顏熙接過茶,心中惴惴不安,她不知道會聽到怎樣的故事。
“顏熙,你知道,漓蘭身上的毒是怎麽來的嗎?”秋怡看著茶杯中碧綠色的茶水,輕輕啟口。
顏熙答道:“聽說是從娘胎裏帶來的。莫非是她的娘親被人下了毒?”
秋怡幽幽一笑,輕輕搖頭道:“不是她娘親。其實,中毒的是非塵。或者更確切的說,是古苗血咒。”
“非塵?血咒?”顏熙驚愕。
秋怡冷冷地說道:“那血咒下在非塵身上,不過非塵本人不會有損傷。隻是,從那以後,他的子女都會在胎兒形成的那一刻就帶上奇毒,生下來都會是死胎。”
(楓兒猥瑣注釋:換言之,這毒,是帶在非塵的精.液中。)
顏熙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感歎道:“這相當於讓非塵絕後。”
“不錯”,秋怡輕輕抿了一口茶,帶著譏嘲地說道,“不過,上天還挺眷顧他,竟還有漓蘭這個漏網之魚。那個女人當年懷了雙胞胎,毒性在兩個胎兒體內分布不均勻。那毒,被孿生妹妹吸收了大半,而漓蘭體內的毒就少了很多,所以漓蘭能撿到一條性命。漓蘭能活下來純屬僥幸,這也就是為什麽非塵隻有這一個女兒。”
顏熙有些惋惜地說道:“可是蘭兒體內的毒還是很凶猛。”
秋怡涼薄地說道:“本來她就不該活!可非塵竟然能想到用百毒壓製其毒性的法子。這法子,本就是個逆天而行的方法。用百毒強行壓製,對身體損傷極大。你看那個漓蘭,成天病歪歪的,活著有什麽意義!”
顏熙聽了這話並不讚同,她覺得這話殘酷又刻薄。但印象中的師父並不是這樣輕賤人命的。
她抬眸打量了秋怡,在秋怡眼中發現了潛藏的恨意。
師父恨漓蘭!
還未等顏熙思忖這其中的原因,秋怡便又接著說道:“非塵還真是心疼這個寶貝女兒,還舍不得她去受苦,養了那個名叫喬隱的小子,用來給他女兒供血。”
秋怡頓了頓,唇角勾起一個譏嘲的弧度,說道:“喬隱這小子竟然如此爭氣,隱忍多年,將非塵苦心經營的勢力盡數奪到自己手中。看他整天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誰能想到,他手頭連軍隊勢力都有。”
“軍隊!”顏熙吃了一驚。
秋怡淡淡一笑道:“你看,喬隱瞞了你多少事情。他是個心機極深的人物,若不是祈躍跟為師提起,為師也想不到,他會把主意打到你身上。”
顏熙微微蹙眉,不解道:“徒兒還是不明白,他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麽呢?”
秋怡冷笑一聲,幽幽地說道:“你可知,非塵中的血咒,是誰下的?”她的言語猶如一陣陰風吹過,飽含濃濃的恨意。
看著師父陰冷的眼神,顏熙恍然大悟,瞠目結舌地喃喃道:“是您……”
“不錯,是為師”,秋怡的唇角還掛著那一抹令人不寒而栗的笑意,她微眯起眼,森寒地說道,“你可知,這血咒的怎麽解?”
顏熙搖了搖頭,她對此一無所知。
就在此時,門外傳來打鬥聲。刀劍相交的錚鳴聲猝不及防地傳來,和著熟悉的話語聲。
“喬閣主該收手了!”祈躍的聲音不似往日那般溫和,而是帶著點點殺氣。他的劍勢犀利幹脆,劍劍直指喬隱的要害,毫不留情。
喬隱淺笑著,手上運劍的攻勢一點不敢放緩。“祈師兄別這麽生硬,大家都是同行。”他依舊是戲謔地笑著,眼眸卻銳利非常。他瀟灑自如地運劍擋住祈躍的攻勢,看似不經意,實則精妙非常。
兩人皆是一身白衣,一個淩厲一個雍容,生生將一場打鬥變成了讓人眼花繚亂的表演。
秋怡唇角輕勾,瀲灩著一身華美的紫裙,優雅起身緩步走到門口,輕輕將門推開。
祈躍和喬隱看見秋怡出現,便紛紛罷手,目光集中到秋怡和顏熙的身上。
喬隱拱手一揖,一改往日的戲謔神色,竟是恭恭敬敬地說道:“晚輩喬隱,拜見玄絕門門主。”
秋怡優雅淺笑,淡淡道:“我倒不曾想,你還有膽子來見我。”
喬隱長身玉立,從容不迫地說道:“晚輩又未曾實質做什麽,為何不敢來見您。”
“這也倒是事實”,秋怡的唇角勾起一個譏嘲的弧度,“我原本想將你直接逐出,可轉念一想,你也確實未曾對顏熙有過什麽實質的傷害。看你態度也還恭敬,便給你一個機會,希望你好好把握。若是你亂說亂動,可別怪我不客氣。”
喬隱倨傲昂首,雲淡風輕地說道:“我知道該如何做。”
秋怡冷漠地看了他一眼,轉頭對祈躍說道:“我們走,讓顏熙和他好好聊聊。”
“是!”祈躍心中雖有些擔心,但還是溫和地點頭,上前攙扶秋怡。
顏熙看著她們的背影,說了聲“進來”,便轉身走入房中。
喬隱緊隨其後,順手將房門帶上。
房內,顏熙和喬隱相對坐定。
方才秋怡和顏熙的茶水還未涼,現在坐在桌邊的人,便換了。
喬隱深深地看進顏熙的雙眸,沉聲道:“言言,我承認,當初接近你確實是想從你這裏拿到蘭兒的解藥。因為那個時候,我身上還有著蠱毒,我和非塵有協定,用解藥換金蠶蠱。所以,我接近你是為了自己的性命不捏在別人手裏。我從非塵口中知道,下毒的正是你的師父,解藥可能也在你師父手中。但是我若直接去找令師,顯然是得不到解藥的。於是我便想到要設法認識你,和你交好,然後托你去求取解藥。”
“交好?”顏熙冷笑道:“喬大神醫,喬大閣主,為了認識我,你可真做了不少準備!你是天機閣的閣主,打聽消息對你來說應該不算難事。你為了接近我,便去打聽了我的身世。我父親命喪閹宦之手,你當時有沒有覺得很欣喜?”
喬隱微微皺眉道:“這是什麽話!醫者仁心,我怎麽可能因為別人過世而欣喜?”
顏熙冷冷道:“家父過世,這對你來說簡直是一個絕好的契機!從我們認識的第一天起,我便落在你的算計中。當我為家父的死訊而憂憤時,你便早已算定我會去應山城門,所以你早先一步到達,布下了陣法。這陣法隻有玲瓏穀和玄絕門的人懂得,於是就把不相幹的人隔絕在外,完美地製造了一場‘邂逅’。如果我沒猜錯,後來我們在杭州的‘偶遇’,也是你早就安排好的,是嗎,喬閣主?”
喬隱聞言並不慍怒,他抬眸,溫和地說道:“不錯,是我安排的。可那又怎樣呢?無論相識之初如何,可後來,我完全隻是因為想要同你在一起,完全沒有別的心思。我對你確實有所隱瞞,但我自問並未傷你半分。從賭場之事以後,我便越來越被你吸引,甚至快要忘了我的初衷,忘了蘭兒的解藥,忘了自己身上的蠱毒。認識你,便是我心甘情願地鑽進了自己的圈套,越陷越深不能自拔。你或許很難理解,當你的祈躍師兄說出我有婚約的那一刻,我的內心是多麽難過。我原本是為了和非塵漓蘭徹底脫離關係,才去尋找解藥。可看著你,我實在無法開口,實在無法說出解藥之事……”
“為什麽無法說出?”顏熙有些疑惑,“說到底,這也並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朋友一場,你托我去找我師父求解藥,我雖然未必能拿到,可也會盡力一試。你為何不坦誠與我言明,為何一直欺瞞?”
喬隱心中苦笑,他除了欺瞞,他還能怎樣。難道他能開口,求顏熙耗損二十年的性命,去替漓蘭解了血咒?莫說顏熙是否同意,他喬隱首先就不可能點頭!
但此時此刻,他隻能接著瞞下去:“言言,我也想托你幫我求取解藥,隻是一直不知道如何開口。”
顏熙莞爾一笑:“我就那麽可怕?讓你不知道如何開口?”
“因為我在乎!”喬隱溫潤一笑,聲音不大,卻含著讓人堅定的力量。
顏熙聞言一震,熟悉的溫暖感覺又湧上心頭。她微微一笑道:“現在,你身上的金蠶蠱毒已解,你也再沒有什麽被非塵要挾。你如今,還想要漓蘭的解藥嗎?”
喬隱搖搖頭,微笑道:“不用了,我對蘭兒的解藥已經沒有什麽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