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陽謀(四)
殿前的宦官手捧聖旨,在殿前高聲喊出受封賞的大臣名字,大臣們依次上前,來到誌澤麵前領賞。當荀義的名字喊出時,一名高大男子快步走上前來,隻見他相貌堂堂,儀表不凡,一身戎裝襯托地整個人瀟灑異常。
誌澤起身,將一隻玉如意交到跪在自己麵前的荀義手中,眼神中頗有讚許之意。“荀義,你這次押運賑災糧草遠赴青州,不但比計劃提前半個月趕到,而且所押送的糧草並無絲毫的遺失,你的功勞著實不小啊。”
“承蒙皇上讚譽,都是皇上英明領導,屬下將士團結一心,微臣實在不敢貪功。”
“嗯,想你年紀輕輕,就能有如此見識,日後前程必然無可限量,不愧是荀丞相教育出的兒子,頗有乃父風範。”誌澤的話剛一說出口,我的心不禁咯噔一聲,原來這個人是荀丞相的兒子,那他豈不就是荀慧兒的妹妹嗎?我下意識地側了側身,果然發現荀慧兒此刻臉上的笑容很是愜意。
“蒙皇上厚恩,家父擔任朝廷丞相之重任,舍妹又承恩入宮,皇上對我荀家恩重如此,臣必當誓死報效!”
“荀將軍英雄氣概,實在令人佩服,皇上的玉如意,還請將軍莫要忘記皇上的恩情。”就在此時,春雨突然冒了出來,手捧酒杯上前施禮道:“早就聽說荀將軍少年英雄,春雨一直佩服得緊,這杯酒敬將軍!”
誌澤顯然也沒有預料到這一情況,但還是很快鎮定下來,笑容可掬地說:“春夫人可是朕的女軍師,能讓她看重,說明荀將軍你果然是有過人之處,萬萬不要駁了夫人的美意!”
見皇帝都這樣說了,荀義也不好推辭,口說一句多謝夫人,便接過酒杯一飲而盡。
看著春雨複雜的笑容,我不禁感到有些摸不著頭腦,春雨她這是唱的哪一出啊?
“草民錢驄拜見皇上!”司禮太監話音剛落,錢驄便落落大方地來到殿下,跪地行禮。隨之而來的便是殿下一陣輕微的騷動,大臣們臉上的表情都頗為怪異,看來大家對錢驄的身份還是很有顧忌的,畢竟,錢驄與前任皇帝袁誌洵的親密關係,在場的眾人多有了解。
誌澤眼前一亮,徑直從桌邊站了起來,一步步走下殿去,當著大庭廣眾的麵,親熱地將錢驄扶起來,麵對滿朝文武介紹道:“諸位可能都已經知曉,今番賑災,京師眾位豪紳之家,第一個向朝廷出售存糧的便是這位錢記錢莊的少掌櫃錢驄,錢公子深明大義,毀家紓難,實在是令人佩服。”
誌澤拉著錢驄的手,語重心長地說道:“早就聽說,錢記之所以能有如今天下第一的地位,都是錢公子經營有方的緣故。愛卿的才能,朕深愛之,不妨出仕朝廷,朕願將國庫管理交給你。”
麵對皇帝的誇耀,一般人總會感到有些忘乎所以,不過錢驄看起來倒是鎮定的很,微微一笑,隨即躬身施禮道:“草民多謝皇上厚愛,隻是草民誌向並不在於做官,隻想做一個無憂無慮的平民百姓,除此之外,別無他求。”
原本以為對方會滿口答應,碰了一個軟釘子,讓誌澤頗感意外,微微一怔,隨即笑笑說道:“既然如此,那朕也就不再勉強了,隻是日後若再有難事,還望錢公子不要推辭。”
“草民敢不從命。”對於誌澤最後的要求,錢驄答應得倒是很是爽快,這也讓誌澤頗感興奮,示意宮人在禦桌一旁新添了一張桌子,示意錢驄坐到自己身邊,以示親近。
幾杯酒下肚,誌澤已是微醺,臉頰微微泛紅,迷離的眼神環視了一圈殿下的眾人後,高聲說道:“隻是喝酒實在沒有什麽樂趣,想當初,朕還做藩王的時候,經常與屬下歡宴,席間多有劃拳行令的樂事,如今進宮當了皇帝,反倒拘謹了不少。”
“皇上該不會是有想要投壺了吧?”我笑著打趣道。
“投壺雖說有趣,但玩的久了,難免也有些無趣。”對我的提議,誌澤顯得倒是並不怎麽感冒。
“既然皇上苦於無趣,臣願在陛下麵前獻醜,向陛下展示一番微臣的技藝。”恰逢此時,荀義從桌邊站起來毛遂自薦。
他的話引起了誌澤的興趣,饒有興趣地看著他說:“荀愛卿在幽州多年,想必也練就了不少武藝,也好,今天就讓朕見識一下。”
一番緊張的準備後,大殿過道的盡頭,擺放了一張箭靶,中間塗有一個顯眼的紅心,紅心的中間,點有一個黑色的小點。
看一切準備妥當,荀義上前施禮道:“皇上,微臣不才,願向陛下與諸位同僚一展箭術!”
他的想法倒是很新鮮,誌澤撫掌大笑,連聲叫好,向一旁吩咐道:“快,去取朕的鑲金鐵弓來!”
不一會兒,小宦官便一路小跑著將誌澤那件寶貝一樣的弓弩小心翼翼地取來了,荀義鄭重地接過去,一雙手在那鍍金的弓背上細細摩挲一番,眼中流露出愛惜之色。待到宮女取來箭袋,荀義便站在殿前,彎弓搭箭,瞄向約百步外的箭靶。
整個大殿頓時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密切關注著荀義手中的弓箭,有這麽多人關注,荀義倒是顯得一點也不緊張,凝神靜氣地瞄了一會兒,便將弦上的弓箭射了出去。
正中紅心!隨著箭一落靶,人群中響起一陣讚歎聲,果然是好箭法,雖然並沒有射中正中央的那個黑點,但也差不了多少。荀義一連發了三箭,均中紅心,這才心滿意足地放下弓。
“好箭法,荀愛卿的技藝,當真堪比春秋時練就百步穿楊神技的箭神養由基了!”堂下眾人不禁對荀義的箭法嘖嘖稱讚,就連一向惜字如金的誌澤也禁不止撫掌讚歎。
無意間向旁邊瞥了一眼,發現錢驄此刻的反應倒是有些反常,隻見他悠然自得地喝著杯中美酒,似乎對周圍的一切渾然不覺。而這一點,誌澤也清楚地敲在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