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情生(四)
“李公公為何著急離去?在寒舍休息一天再走不遲。”袁誌澤上前挽留。“多謝王爺美意,老奴不敢打擾二位大人商討國是,惟願及早返京,服侍聖上。”他尖尖的嗓音聽著便讓人渾身不爽,真不明白袁誌澤怎麽會對一個老太監如此畢恭畢敬。
“既然如此.……那就請公公收下這箱金銀,聊表心意。”什麽?我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袁誌澤居然要把皇帝賜個他的那些金銀全都交給這個老太監?一聽這話,那老太監眼中閃出幾絲貪婪的神色,但嘴上依然不停推辭。
“誌澤久居邊塞,不能在父皇床前盡孝,承蒙李公公照料父皇的生活,誌澤心有感激,李公公莫要推辭了,來人,將這個箱子抬到公公的車上。”袁誌澤一聲令下,幾名小廝急忙上前,費力地抬起那個木箱,搬到了門外的馬車上。
見生米已經做成熟飯,那老太監臉上如同笑開了花一般:“既然王爺盛情難卻,那老奴便恭敬不如從命了。日後王爺若有難事,老奴定會赴湯蹈火,萬死不辭。”說罷便在侍衛的護衛下出門登車而去。
馬車漸漸遠去,陳謙冷笑一聲,對袁誌澤說道:“那老賊走的倒是快,看來是急著回關中買宅置地了。可惜啊,多少良田沃土,盡歸這閹豎之手。”鄙夷之情溢於言表。
“哼!早晚有一天,我要讓這老東西把吃下去的全給我吐出來!”袁誌澤胸中似有千丈怒火,一雙手重重地拍打在門柱上,留下五個凹陷的手指印。
大殿之上,袁誌澤與陳謙並排坐著,手持茶碟,品評著杯中的香茗,誰都沒有說話,氣氛略顯沉寂。
“陳兄此番前來漢中,要做的事情想必都已經清楚了吧?”袁誌澤放下手中的茶杯,輕描淡寫地問。
陳謙微微點頭回答:“陳某此番前來,司徒大人早已交代過了,王爺無需擔心。”聽了陳謙的話袁誌澤好像放了心,說話的語氣也變得輕鬆起來。
“朝廷此番能派陳兄前來,實在出乎本王意料啊。”說完,袁誌澤拿眼睛朝我示意了一下,我急忙上前,續滿了兩人的杯子。
“事發突然,其實皇上最初擬定的人選並非陳某,而是中書令黃大人。”“你說的是那個黃既?”袁誌澤一下子變了臉色,對陳謙的話反應強烈。“正是那黃既。”陳謙正視著袁誌澤,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
袁誌澤有些悵然若失地倚在座椅上歎了口氣,緩緩說道:“看來,父皇還是對我不放心啊,居然要找個老二的人來調查此事。”
陳謙回憶道:“當日在大殿之上,我等眾人均對此表示反對,那黃既年方而立,僅僅隨關內侯出鎮過兗州,並無多大功勳,不過當今聖上卻是毫不妥協。”
袁誌澤那杯蓋刮了刮浮在水麵上的茶葉說道:“父皇就是這麽個人,別人越反對的事,他反而越要這麽幹。此番能夠成功說服他,眾位大人費了不少心思吧?”
“說來王爺可能不信,此番成功說服皇上之人,並非朝中的諸位閣老。”“哦?”陳謙這話引起了袁誌澤的興趣,思索了片刻說:“不可能啊,除了眾位閣老,還有誰能說動父皇?”
“皇後娘娘!”陳謙的話剛一出口,我和袁誌澤都不禁驚愕地愣住了,這怎麽可能,那個皇後娘娘怎麽可能幫著袁誌澤說話?難道她不知道她的兒子可能會因為這個決定大受牽連嗎?
“不可能,這不可能。”袁誌澤搖了搖頭,表示不敢相信。“其實,我剛開始知道時,也覺得這絕對不可能,但是事實就是這樣。皇後娘娘心計頗重,此番動作的用意,連司徒大人也猜不透。”陳謙緩緩說道。
“不可否認,那個女人心智上的確比別人高出不少啊。”袁誌澤感歎了一句,隨即陷入了沉思。
陳謙自顧自地喝完了自己杯中的茶水,起身說道:“王爺,陳某尚未拜訪太守大人,現在就先動身去府衙了。”陳謙的話讓袁誌澤猛然清醒過來,起身相送:“陳兄,關於這件事情的相關信息現在都存放在府衙裏,你可以去查找一下,看看有沒有頭緒,這幾日事出敏感,本王暫且不能與你聯係過密,等到事情查清楚,我喚來誌瀞我們再好好商量一下對策。”
“他能查出真凶嗎?”望著陳謙的馬車漸漸淹沒在人群中,我喃喃地自言自語,他那副幹瘦的模樣著實不能令人放心。“他若是沒有點真本事,能坐上禦史中丞的位置?在斷獄方麵,陳謙在朝中也是數一數二的高手。走,我們回去吧。”袁誌澤上前拍了拍我的肩膀說。
“誌澤,你說皇後娘娘為什麽要幫你啊?”回去的路上,我依然掛念著心中那個未解的謎團。“誰知道呢,那女人說不定又在打什麽鬼主意。”袁誌澤似乎也是心事重重。到底為什麽呢?這個問題真讓人費解啊。
“對了,誌澤,怎麽沒見你去過府衙呢?”忽然發現一個問題,袁誌澤每次出門都說自己是去軍營,沒見他去過府衙。“我去府衙幹什麽?”袁誌澤對我的問題也很意外。“你……你不是漢中王嗎?難道你不處理漢中的政務嗎?”
聽我這樣一說,袁誌澤也明白了過來,解釋道:“你誤會了,我雖然名為漢中王,但是並不是說在漢中我是土皇帝,僅僅是因為漢中是我的食邑,食邑,懂嗎?”
見我搖頭,袁誌澤繼續說道:“所謂食邑,就是指朝廷將從漢中百姓手中征收的貢賦交給我,就是這麽個意思。”“哦,我懂了,就是說你隻能向他們收取賦稅,但是政務卻是由朝廷把持,對吧?”袁誌澤微微點頭:“正是,本朝所分封的諸王都是如此,沒有你所說的那種封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