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幻境(一)
“你走開,別碰我!”我忍著疼打掉了他的手。“我是你爹!”憑空一聲炸雷,就感到耳朵嗡嗡作響,大腦更是一片空白。心想乖乖,平白無故,怎麽多了一個爹!那老頭兒檢查了我的身體以後起身說:“你們去做個擔架,這孩子肯定是從高處摔下來摔傷的。”周圍人就一哄而散去找材料。那老頭低下身子,衝著我笑了笑:“乖女兒,忍一忍,很快就到家了。”
我腦中靈光一閃,莫非我回到了古代?我偏著頭看了看眼前這個老頭的梳妝打扮,和古裝劇中的人很像。結合剛才的經曆,我愈發確信自己已經來到了古代。這種事怎麽會落到我頭上?我的運氣也太背了吧?突然感到右手腕有一股涼意,忍著痛抬手才發現手上戴著一隻玉鐲。不過不是昨晚上趙琳給我的那隻,而是一隻雕滿了花紋的玉鐲。等等,這隻手鐲太熟悉了。
我眯著眼睛仔細看了看,除去上邊花裏胡哨的花紋和幾個龍飛鳳舞的漢字——這不就是趙琳送我的那隻玉鐲嘛!原來我穿越回古代就是這隻破玉鐲的功勞啊。想到這裏,我再一次內牛滿麵,趙琳,我操你大爺的,從來不送我禮物,送了一隻破玉鐲,還買一送一順帶把我送回到了古代,你怎麽不加把勁,直接把我送原始社會,讓山頂洞人生吞活剝了算了。
“師父擔架已經做好了!”那幾個男人又遮住了我看天的視線,還帶來了一個奇形怪狀的擔架。“結實嗎?”老頭一邊詢問一邊用手用力地壓了壓擔架,似乎質量還不錯。“把她抬上去吧!”幾個人像搬運剛出土的木乃伊一樣小心翼翼地把我放在了那個擔架上。躺在擔架上,憑借我多年的購物經驗,我可以得知製作擔架的布料是純棉的,很舒服。
他們倒也有些本事,從哪兒找來這麽大一塊棉布?向四周看了看我才明白,這個擔架是用他們的衣服拚起來的。剛來的時候七八個人穿的跟花蝴蝶似的,現在一溜兒白色的裙子。這就是他們的內衣吧。躺在擔架上我心裏暗暗地想。
“走,回府!”老頭兒一聲令下,我就被倆壯漢抬了起來。“師父!剛剛在草叢裏發現了這個。”就在這節骨眼兒上,一個白裙子遞給老頭一本書,封麵上寫了四個字,又窄又長,我也看不明白。書擋著那老頭的臉,看不清楚他在幹什麽,就隻看到他的手在抖。到這會兒還不知道黴運正在向我招手呢,還納悶兒他剛才捏我胳膊的時候手咋就不抖呢?突然,那老頭猛地把那本破書往地上一丟,朝我怒目而視,整個兒一怒發衝冠了!
“格老子的,怪不得連她爹都不認識了,怪不得受了點皮外傷就爬不起來了!原來是偷練了《百戰心法》!都閃開,讓我一掌劈死這個妮子!”旁邊幾個人眼疾手快,連忙把老頭兒架住,嘴裏還說著“師父息怒”。這形勢變化也忒快了點了吧?剛才還挺和善的一老頭現在居然要劈死我!難道我來古代的終極目的就是給這個老頭子練手嗎?我招誰惹誰了?
“季多!偷練《百戰心法》的懲罰是什麽?”老頭子突然吼了一聲。護在我身旁的一個白裙子立馬跪下,口中振振有詞:“本門門規第一條,如有弟子未經掌門人應允,偷練《百戰心法》,斷手筋腳筋,廢內力,逐出師門!”聽到這裏我立馬回想起那些在超市門口賣唱的犀利哥們了。與其在古代當一個犀利姐,還真不如讓那個老頭子一掌把我送閻王那裏去呢。
“她是我閨女,我來用刑!”白裙子們除了那兩個抬著擔架都已經跪下了,周圍鴉雀無聲,我也就聽到自己的心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要是我腿腳伶俐就好了,還可以爬起來跑路,但是現在我感覺身體都已經不是我自己的了,連跑都跑不了。
老頭兒走到我跟前,伸出那雙老虎鉗子一樣的手就來拎我的那兩條小細胳膊。神呐,救救我吧!我嚇得已經閉上眼了。“元昭,你這是要幹什麽?要欺師滅祖嗎?”我睜眼一看,不知道什麽時候又來了一隻花蝴蝶,緊抓住老頭兒的手不放。看樣子他也是老頭子的徒弟,聽到老頭子這麽說,他連忙低頭跪下,但手還是沒有放開:“師父,元昭懇請師父放過小師妹。”“令不正法不行,如果我徇私包庇,以後你們豈不是都要反了?”我一邊問候著趙琳的祖宗十八代,一邊暗自祈禱:上帝啊,你他媽的去哪兒了?
“我看看誰敢動我女兒一根毫毛!”正僵持著,一個中年女子的聲音傳來。身邊剛剛起身的幾個白裙子又都齊刷刷地跪下了,這一回連抬著我的倆白裙子也跪下了。“師母——”一個中年婦女疾步走到擔架旁邊,身後還跟著倆丫鬟。
我一心想著逃離苦海,也顧不得什麽認賊作父,認賊作母了,一把將她抱住,“媽”在嗓子眼兒裏轉了個圈,想了想似乎應該叫“娘”更合適,於是我成功地喊出了一聲“米昂!”都說母女連心,這話可真不假,中年婦女一把把我摟住,兩人哭成一團,不同的是我是找到靠山激動的哭,她可能是見到女兒心痛的哭。“誰讓你來的?”老頭子貌似一肚子意見。
中年婦女剛才還哭得娓娓婉轉,一聽這話立馬就站起來厲聲說:“你個老不死的是不是瘋了,連自己的閨女你都要殺?”“不嚴懲她我還怎麽當掌門?”老頭子聲色俱厲地說。
“不當這個破掌門更好,走,跟我回老家種地去!”那個婦人上前一把揪住老頭兒的胡子說:“誰稀罕你這個破掌門的位子,走回家去。”看到師父挨整,白裙子們又開始勸那個婦人息怒。
那個婦人全然不顧老頭兒的告饒,指著周圍的白裙子們說:“你們都聽著,這個掌門愛誰當就誰當,反正我們不當了。”趁著老婦人說話的空,老頭兒終於把胡子從她手裏掙脫開,作勢要打她。誰知那老婦人非但不躲,反而腆著臉說:“來,有本事你就打啊!怎麽不下手啊!”老頭子是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正猶豫著,那婦人倒是先坐下地上哭了起來。“你這個天殺的死鬼,當初不是我爹救你,你個癟三兒早就餓死街頭了。”
原來這個老頭子當年是被老丈人救的流浪兒啊。我和其他人都恍然大悟地“噢”了一聲,老頭子的臉已經由紅變白了。那婦人似乎還不解氣,繼續說:“當年我爹讓你出去學門正經手藝,誰知道你出去幾年,居家過日子的營生什麽都沒學會,淨學了些打打殺殺的本事。回來騙我爹說出去學養豬了,從我爹那裏騙了五千兩銀子說是要買地養豬,你可倒好,來買了幾個荒山頭兒要開什麽門派。”
臉色已經由白變紫的老頭子連忙上前好言勸慰老婦人。“夫人,往事休要再提了。”那婦人卻得理不饒人,摸了一把眼淚接著說:“你幹的這些我都沒說什麽,今天你居然要害我的女兒,我可就這一個女兒,你要是再敢碰她一下,你看我不死在你的麵前!”老婦人的這番話徹底讓老頭慌了神,連忙說:“夫人,老夫知錯了,此事就此罷手,以後也不再提了。”老婦人這才破涕為笑,聽到這話,我高懸著的一顆心重重地落下,小命總算是保住了。今天的經曆太刺激了,仿佛就坐了一趟過山車,一激動居然昏了過去。
再醒來時我已經躺在了舒適的床上,透過床幃模模糊糊地看到屋子裏坐著兩個人,正在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瀟瀟這都昏迷三天了,今天也該醒過來了吧?”一個男子略帶焦急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