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審問
「你們……你們要幹什麼?」
趙有致驚恐的看著推門而入的趙長春和李建胖,臉色慘白,被關了這麼長時間,只有曾毅一人來見過他,和他說過話。
按理說,有人過來和他說話,他該是有一種解脫放鬆的感覺,可是,趙有致卻是不願意看到趙長春和李建胖的。
他是紈絝不假,可是並不傻,所以心裡還是能夠大致猜出來這兩人今個過來是要做什麼的。
「趙知府,平日里侯府對你可是不薄啊。」
趙有致只能是把趙長春給當成是救星了。
畢竟在趙有致看來,平日里侯府送給趙長春的那些個厚禮,趙長春可是都收下了。
其實,侯府給趙長春這個知府送禮,也是有技巧的,前幾次的時候,送的禮十分的重,而這之後,送的禮也就普通了。
這道理其實也很簡單,好處趙有致已經收下了,已經下了水,或者說,魚兒已經上鉤了,自然也就沒必要在浪費好的魚餌了。
但是,不管怎麼說,在趙有致看來,趙長春哪怕是為了自保不被咬出來收了侯府禮的事情,也要保他的。
至於說是賄賂,則是有些不合適了。
畢竟侯府並未曾求過趙有致這個知府做過什麼,而趙有致也未曾應下過侯府什麼事情,有的,不過是一些所謂的默契罷了。
但是,趙長春早就把這一切和盤托出,化險為夷,把他收受的侯府禮物說成是了故意留下的侯府罪證。
若是安康候趙德行在此,這個老狐狸肯定是能夠看出端倪的,畢竟如今已經可以徹底清除了,曾毅這個欽差說是來巡視杭州的,可其實就是沖著錢塘縣連續三任知縣暴斃的案子來的。
而這種情況下,若非這趙長春是欽差信的過的人,是絕對不會讓人插手此案的。
如此推測下去,怕是這趙長春已經把侯府給賣了,也只有如此,趙長春才會得欽差的信任,不擔心他在這個案子上會包庇侯府。
因為只有如此情況,趙長春這個知府不僅不會包庇侯府,甚至還會恨不得真的把侯府給滅門了。
趙長春嘴角咧起一絲笑意,心裡暗自慶幸,幸虧他之前做了決定,而且,如今看來,他之前的這個決定是非常正確的。
若不然,不說別的,單是趙有致這一句話,就能把他給害了。
「小侯爺,話可是不能亂說的。」
趙長春嘴角上揚:「你侯府平日里送給本府的東西,本府可是全部封存,留作證據了,早已移交給欽差大人了。」
趙長春這話落地,趙有致就愣住了,神情獃滯,似乎根本就想不到怎麼會出現這種情況。
「你……。」
趙有致獃滯的看著趙長春,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說什麼了,只是愣愣的發獃,看起來似乎有些反應不過來。
「食人血肉,此,非人所為,與禽獸何異?」
趙長春緩緩開口,聲音沉重,雙目死死的定製趙有致:「小侯爺,你還有何話要說的?」
「不。」
趙有致猛的反應了過來,神情惶恐,身體分明已經退到了牆腳,可仍舊還是想往後退:「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我沒吃,我沒吃那幾個知縣啊……。」
只是,話雖然是如此說的,可是,趙有致的神情和他的話,其實已經徹底把給供出來了。
「誰……。」
李建胖嘴角浮出一絲冷笑,剛想開口質問趙有致,只是話才說了一個字,就被趙長春個攔住了。
「走吧。」
趙長春看了趙有致一眼,冷笑道:「等他安靜了,咱們在過來。」
趙長春可是記著曾毅交代過的事情的,為官到了他這個地步,自然知道,有些時候,是不能冒進的。
而且,這個時候就算是趙有致說漏了嘴,可是,真這麼追問下去,趙有致肯定會矢口否認的。
一旦出現這種情況,就有些進退兩難了,畢竟,時隔多年,只有前任捕頭徐高原的口供,其他的證據根本就尋不到了。
至於那仵作,曾毅其實早就派人去尋了,畢竟想要了解案情,肯定是要先尋那仵作,只是那仵作原本就年邁,去年已經去世了。
如今的仵作是那老仵作的徒弟,對此是根本就不清楚的,所以,這線索自然也就斷了的。
可若是真對趙有致用刑,那他日後一旦翻供,完全可以說是受刑不過,畢竟他的行為太過讓人驚悚,怕是不信的人,真的居多。
所以,這就需要一個很好的技巧,讓趙有致主動招供出來,這種情況下,肯定還能根據趙有致的招供,尋出些不知道的,已經被隱藏起來的證據。
李建胖楞了一下,隨即就反應了過來,臉上露出一絲醒悟之色,和趙長春從房間內離開。
出了房間,走到了遠處,李建胖方才恨聲道:「原本聽了此事,就覺得十分驚悚,還想著是那徐高原瘋症未好,說出來的瘋話,可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這和禽獸有何區別?」
「這等畜生,就該千刀萬剮。」
趙長春嘆了口氣,得知真相,他心中也是驚悚萬分的,甚至,在他心裡覺得,此案指不定牽扯到了什麼邪教。
只是,這就並非是他操心的了,自然是有曾毅這個欽差操心。
聽了趙長春和李建胖兩人的復命,曾毅點了點頭,道:「其實那徐高原說完此事,本官就覺得差不多是八九不離十了。」
「畢竟他沒有必要說謊,而且,也只有碰到如此驚悚的時候,才能刺激到他瘋癲。」
「別的都好說,只是,本官十分好奇,最後那一位明明是離任了的知縣,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死了,還能第二天重新出現。」
「這一個,會否是那徐高原其實當時已經瘋癲了,所以才出現的幻覺。」
「剛才,本官已經派人前去京城,調閱那位知縣的卷宗,然後去他祖籍尋他。」
「但是,這一來一回,怕是要耽誤不少時間。」
這個年頭最快的也就是快馬了,可是,這麼去京城,然後去尋那位知縣的祖籍打探消息,在回來,這麼折騰下來,沒個一個月的時間,估計是不成的。
「這種案子,就該交給錦衣衛。」
曾毅嘴裡輕聲嘀咕了一句,就連趙長春和李建胖兩人都沒聽到,畢竟,這個抱怨是不能傳出去的。
但是,也的確,這案子交給錦衣衛,估計用不了兩三天,就能得到真相結果了。
畢竟進了錦衣衛,各種刑罰都能用上,可是他曾毅是欽差,可就要有些注意了,倒不是說不能用,畢竟這個時代審案幾乎都用刑具。
可是,用輕了,沒用,這種罪行,誰敢輕易招供,可用重了,那指不定被旁人說是屈打成招,說是酷吏了。
所以,曾毅才沒準備動用刑罰的,不過,如今看來,他的攻心方法也是不錯的,雖然簡單,可效果卻不錯。
「如今,屍首在哪,其實都已經沒什麼用處了,畢竟這麼多年了。」
「所以,這線索,也就沒剩下多少了。」
「侯府的那位管家,以其忠心程度和他在侯府的地位,肯定是對此知情的。」
曾毅沉聲開口,緩緩分析,除了他說出來的以外,三任知縣暴斃,若是真如徐高原所供那般,這侯府小侯爺趙有致,肯定是有幫凶的。
而這幫凶,應該就是侯府管家尋來的,換句話說,這幫凶就算不是侯府管家尋來的,可是,這事情的收場,肯定是這侯府管家要摻合的。
「趙有致,如今暫且不要動他,也不用問他,在過幾日在對他審問。」
曾毅這麼做,其實也是有道理的,有些事情,越是知道的不多,同時,心裡越是有鬼,這種情況下,就很容易自己亂了陣腳的。
尤其是該透漏的,已經讓趙有致知道了,以趙有致的秉性,曾毅估摸著至多兩三天,到時候在審問他,應該就能有效果了。
但是,為了確保萬一,自然是在審問趙有致之前,知道的消息情報越多越好,只有如此,才能掌握主動。
而安康候趙德行那是個老狐狸了,曾毅如今是不打算能從他嘴裡問出什麼來的。
所以,侯府的管家,也就成了唯一可以審問的了。
「盡量讓侯府的管家開口。」
曾毅看著趙長春和李建胖,道:「必要之時,可以用刑。」
「只要別要了他的性命就成。」
對安康候趙德行和小侯爺趙有致,這兩人,曾毅不願意動刑,是怕被人說是屈打成招。
可對管家動刑,就不會有人說什麼了,畢竟,這年頭還真沒有人人平等這一說法的。
不僅如此,只要能逼的管家招供,利用他的供詞,在讓趙有致招供,這一切,也就大局已定,至於安康候趙德行的供詞,有或者沒有,已經沒有任何區別了。
「是,大人放心。」
趙長春臉上閃過一絲的喜意,若是能夠親自審問出有用的東西來,那他的功勞自然也就會在多幾分的。
「儘力而為即可,若是真審問不出來,那也沒什麼的。」
曾毅嘆了口氣,其實,他心裡知道不少種手段,可以讓那管家痛快的開口,而且不會對他用刑,可是,這些手段都太過卑鄙了。
曾毅如今是官身,若是真用了這些手段,一旦傳出去,他的名聲可就毀了。
而曾毅相信,他在乎名聲,可是,就有人不在乎名聲,所以,這個案子他才會交代下去,至於功勞,曾毅從來不在意把功勞分出去。
哪怕是他把這個案子能破,功勞全都推出去了,又有何妨?對他而言,他完成了陛下和內閣交代的任務,這就是最大的功勞。
………………
趙長春和李建胖兩人的速度很快,或者說,曾毅並沒有給他們兩個多少的時間,所以,從曾毅這邊退出來,他們兩個就直接去提審了侯府的管家張成。
「張成,時日今日,你侯府的惡行已被揭曉,你還準備抵死不鬆口么?」
趙長春看著跪在堂下,身上帶著枷鎖的張成,此案,不可大肆聲張,所以所有的衙役和侍衛全都退出了大堂,在外面候著。
「你若是此時招供,或許還能有幾分的好處,日後可從輕對你判處,或者輕饒了你的家人。」
「可若你仍舊抵死不從,侯府如此讓人驚悚的惡行,你從旁協助,你的家人,可就遭了無妄之災了。」
「本官既已屏退左右,你就該知道,本府以知此案,若不然,不必屏退左右。」
趙長春也是利索,上來也不先用重型,而是直接開口威脅,這其實也是他屏退左右的另外一個原因,曾毅不願意壞了名聲,他也不願意壞了名聲。
可是,他心裡也清楚,真的嚴刑逼供,這張成未必會招,所以才會先以此作為威脅。
而屏退左右,其一,是不想此案實情被更多人知曉,其二,則是不想旁人聽到他這番話。
至於李建胖,趙長春也是無奈,他不可能把李建胖也給趕走的,更何況,李建胖該是聰明人的。
「小的不知道大人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小的也不知道該怎麼招供。」
張成嘿嘿笑著,看著趙長春:「要不然,大人您想要什麼供狀?給小的說?」
「或者,小的給欽差大人說說侯府每年送出去的那些個銀子,都去了什麼地方?」
很顯然,張成也是報了威脅趙長春的意思,當然,張成比趙有致聰明多了,他不認為這些能夠反過來威脅到趙長春,但是,最起碼也能噁心他一下。
豈料,趙長春聞言,臉上竟然多了幾分的喜色,連聲沖著旁邊負責記錄的李建胖開口,道:「快,快,記好了,瞧瞧咱們侯府每年都送出去了多少銀子。」
「是給那些個包庇你侯府獸性的官員送去的么?」
「想來也是,連本府都收到你銀子了,你侯府豈會只送本府一人?」
「也幸虧本府收了你侯府的銀子,寬了你們的心,若不然,此時如何用來作證?若不然,本府又如何能與欽差大人設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