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劍拔弩張

  譚曉言辭犀利，越說越激動。嬌小的身體幾乎徹底燃燒起來，滿腔怒火一發不可收拾。


  “請鄉親們想一想，咱們有多少姐妹被他控製在魔掌中。其實我也和大家一樣，一直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我也怕死，我更不敢舍掉性命去逞英雄。可是現在上天給我們派來兩位真英雄，幫我們出氣，替我們做主。難道我們還要繼續像這樣屈辱的隱忍下去嗎？我承認自己賤。可我不想髒了這輩子，連下輩子都洗不淨。我的尊嚴早就沒了，我也早已經丟人丟到家了。但我就是要把趙德漢肮髒的一麵公布於眾。我想對大家說，像他這樣邪惡的人類，遠比喪屍更恐怖。”


  譚曉這番話的煽動力很強。人群中的不少鄉民都被憤怒染紅了雙眼，摩拳擦掌，蠢蠢欲動。不知不覺中，原本整齊有序的隊伍現出了棱角，推推擁擁著將排頭兵擠進門檻。


  吳鳴悄悄走到神和尚旁邊，輕聲道：“和尚哥，咱這渾水淌得有點兒深了。”


  神和尚也沒料到，一個小小的鎮子裏同族積怨居然如此之深。


  趙德漢死有餘辜，沒什麽好同情的。但是現在不能讓他死，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為了避免事態嚴重化，神和尚不得不擋在門前，用身體阻止騷動的鄉民。


  “和尚哥哥，我也有話要講。”好不容易安撫住鄉民情緒，盧靜不合時宜的冒了句話。


  “我靠，靜美女，你能不能先看看情況。”吳鳴瞬間被雷到。


  “吳鳴哥，和尚哥，我不是存心起哄。而是我要說的這些話，才是鎮長大人生活中最重要的部分。”盧靜一臉嚴肅的做解釋，看上去絕不是開玩笑。


  神和尚點點頭，吳鳴伸伸胳膊：“好啊，說說看。”


  盧靜蘸著純淨水捋了捋頭發，稍稍讓自己變得端莊一些：“其實吧，在當今這個時代裏，我們女人確實是弱勢群體。不但無力對抗喪屍，某些時候還可能變成男人的累贅。所以我覺得，女人為求生存而犧牲點皮肉色相什麽的也不算委屈。另外，鎮長大人每天護鎮安民不容易，偶爾找找女人也不算過分。不管他給的食物有多少，畢竟還是給了。倘若他真想害我們，可能我們早就餓死了。”


  “靜姐，你這是什麽意思？難道趙德漢還變成好人了？”聽到自己的姐妹讚揚自己的仇人，魚蕊實在忍受不了，毫無顧忌的厲聲責問。


  盧靜不理會她，突然話鋒一轉，問趙德漢道：“敢問鎮長大人，您三個月裏總共殺了多少喪屍啊？”


  吳鳴與神和尚心頭一震，這不正是之前三女避諱的那個問題嘛。


  自從被神和尚徹底震懾住之後，趙德漢始終坐在老板椅上，不言不語，也不亂動，顯得格外聽話。


  但是他在麵對盧靜的時候，不由自主的又端起了領導的架子，搖頭晃腦，哼哼哈哈：“哎呀，都這麽長時間了，我哪兒記得清啊。反正前前後後都加起來，怎麽也能有一百五六了吧。”


  “嗯，平均每天幹掉一個半。真看不出，這金牙鎮長還挺厲害嘛。”吳鳴耐不住寂寞。無論誰說點什麽，他都要趴在神和尚耳邊點評幾句。


  “凡事都不能隻看表象。”神和尚道。


  果然，盧靜變得有些複雜。沉思一會兒，又做起了哀悼；喃喃自語幾句，又開始掩麵哭嚎。


  大家都默默的看著她，誰也不清楚她究竟想幹什麽。


  折騰了十幾分鍾，盧靜這才恢複正常，對趙德漢說：“鎮長大人，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三個月裏咱們鎮上死掉的人數應該也是一百五六。”

  神和尚注意到，趙德漢的臉色瞬間變白，目光閃閃忽忽。


  他在緊張什麽？

  趙德漢到底是老練沉穩，失態之色稍縱即逝，直接反客為主：“我說盧靜啊，那些鄉民都是在與喪屍的戰鬥中犧牲的。他們各個都是好樣的，各個都是英雄。你想怎麽評判我都沒關係，可我絕對不允許你拿這些為了保衛鎮子而死的亡魂來說事兒。”


  “對，鎮長說得對。”


  直接從事情的主角變成配角，被晾在一邊兒半天的毛九突然拍案而起，義憤填膺：“盧靜，老子搶你們食物老子敢認。你要老子沏茶道歉甚至是給你跪門都可以。但是你他娘的不能侮辱那些死者。我弟弟上個月剛死，他是為了保衛鎮子才被喪屍咬死的，他也在這些英雄之列。”


  “你弟弟叫毛景春，上月月初與另外四個年輕人被趙德漢叫去談話。之後被組成一支特別行動小組，臨時編入胡四的隊伍，跟著他們出去尋找物資，對嗎？”盧靜一點兒不怕毛九的凶樣，像背課文一樣將一個月前的事情複述出來，如數家珍。


  “你？你怎麽知道的？”毛九一陣詫異。


  盧靜盯著毛九的眼睛，一字一板的說道：“因為那裏麵有個叫盧剛的男人，是我弟弟。”


  “你他娘……”


  毛九又想罵娘，吳鳴一把將他按住：“閉嘴，聽她說下去。”


  “據我所知，當時胡四的隊伍是去了鎮子東邊。回來的時候，胡四的原班人馬一個沒少。唯獨特別行動組裏的五個年輕人全部丟了性命。”盧靜繼續說。


  “你他媽究竟想說什麽？外出尋找物資本身就有風險。途中遇到喪屍襲擊，幾個年輕人經驗不足，沒保住性命，這有什麽問題嗎？”趙德漢有些按捺不住，情緒頗為急躁。


  “當然有問題。第一，鎮長大人既然知道這些年輕人沒經驗，為什麽還要組成這個特別行動組？他們幾個特別在哪兒呢？第二，鎮子東邊是我們的副產種植田。末世來臨之前，那裏一直都種有很大麵積的蔥和蒜。喪屍似乎非常討厭這兩種東西的味道。三個月以來，所有從東邊出沒的喪屍全加在一起，還不到十隻。”盧靜的邏輯思維非常清晰，有條不紊的說明自己的懷疑和依據。


  “你在說什麽？你是說我弟弟不是被喪屍咬死的？那他是怎麽死的？”毛九大吃一驚，張著嘴巴瞪著眼，整個人都定在那裏。


  沒多大會兒，毛九像一隻打了蔫的茄子，再沒有之前的那份囂張。很顯然，盧靜的這席話有理有據，容不得他不信。


  他正沮喪，忽然看到盧靜，猛一把握住她的肩膀，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不斷催問：“對了，你知道，你知道我弟弟是怎麽死的對不對？”


  盧靜鼻子間湧上一陣酸楚。她強忍住眼淚，緊咬著牙齒咯咯響。突然，她惡狠狠的盯著趙德漢說：“那些人，都是被槍殺的。執行的人是胡四，下令的人就是他趙德漢。”


  “你他媽放屁。”趙德漢猛然間爆發，怒不可遏。


  吳鳴上步斜身，單手按住趙德漢，另一隻手裏的柯爾特緊緊頂在他太陽穴上。


  神和尚也在同一時間“飄”到盧靜麵前，以自己的身體將她擋在後麵，以防萬一。。


  “譚曉，魚蕊，你們倆也過來。”神和尚吩咐一聲。


  二女急忙起身站到和尚身後，與盧靜並肩而立，一左一右將她夾在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