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破碎虛空
「哼，你想死那就去死好了。」突如其來的聲音，卻不是那一搖一晃而來的黑衣漢子所說。一模一樣的話，卻是給人截然不同的感受。
李煜聞言心神一松，終究還是賭對了。
「你可信我？」很突兀地出現在場中的中年人問李煜道。「你若信我，將那斷刀給他便是。」
鐵青雲看著近在咫尺的斷刀，顫抖著伸手便要去拿，只是就在要碰到那刀刃之時，頓住了。一時之間，他的腦海中飛過了許多種想法，尤其是對方還回來的那句話，更是如鯁在喉。最終，他還是選擇探手將斷刀取了過來，在江湖上闖蕩了這麼多年，他真的厭倦了，即便是死他也要拼一把。
「看在那個人的面子上，老子最後提醒你一句，這東西不是你能碰的！」中年人的聲音顯得有些沉悶，就像那間或才會響起的悶雷，讓人聽著有些不舒服。「哼，不知好歹的東西，輪迴去吧！」
李煜一直便盯著那鐵姓漢子的動作，眼見他將斷刀取過去后，一咬牙間已是真氣蓬勃而起，瞬間便爆發了開來，他身周的雨點尚未落下皆已消失不見。當中年人說出後面那句話時，那些有如實質的真氣正在一點點的消失，被握在手中的那把斷刀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重塑刀身，雖然那速度很慢很慢。
「哈哈，沒錯，沒錯，果然如此，果然如此。」鐵青雲看著手中的變化，狂喜之下更加快了真氣的運轉。
看著斷刀一點點地復原，李煜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在那截由真氣塑造而成的一小截刀身上，他竟然感覺不到真氣的流動，就如同實物一般。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著，鐵姓漢子手中的斷刀並沒有如他預料的重塑完成，除了一開始有所變化外，後面簡直就是石沉大海，再也沒有半點動靜。他的臉上漸漸浮現出了一絲驚訝，接著又多了幾分疑惑，到得後來，慢慢換成了驚駭欲絕的模樣。
「呵，不自量力的傢伙。」中年人顯然早已預料到了事情的進展，在看到漢子身上的真氣一步步減弱后，嘀咕了一句。不過本來應該是帶著嘲笑的意味的，真正說出來卻是走了樣，似乎多了幾分唏噓。
李煜對眼前的變故自是不知緣由的，看著黑衣漢子的臉色越來越痛苦，他的手才微微一動，已是被身邊人覺察到。
「遲了！」短短的兩個字，卻是給一個人的命運下了判決。
就在中年人話音落下的同時，李煜赫然看到，那黑衣漢子的臉色已是變得煞白，其實不光是他的臉，只要是露在外面的皮膚，都在慢慢地改變著顏色。須臾之間，那白色再次淡了幾分，透明了起來。
「砰」，如同玻璃破碎的聲響中，一截斷刀從半空中垂直落下，插進了泥水之中。
看著憑空消失了的那個人，李煜猛地牛頭朝身邊望去，「他死了？」言辭間甚至有些顫抖。
中年人卻是沒有回話，幾步行到那斷刀跟前，俯身將之拾了起來。「沒錯，他死了。」平淡的語氣之中，那把斷刀被他送到了李煜面前。「如你所想的一般，死了。」
李煜聞言心神大變，「這把刀……」
「這是天下絕頂的好刀，能斬開一切東西。」中年人自然明白李煜想說什麼，「很可惜，它斷了。」
「能斬開一切么？」李煜喃喃自語了一句后，下意識地又說道：「這樣的好刀，應該是有名字的吧，它，叫什麼名字？」看著手中早已恢復原樣的斷刀，他忽然覺得很沉很沉。
中年人這次倒是直接便回了話，「破碎虛空，這把刀叫做碎空刀。」
***
李煜和慕容嵐進入大理城的時候，本來已經越下越小的雨幕忽然間便大了起來，便是那風聲也急了許多。一直只是隱隱作響的雷聲，在幾道閃電之後清晰了起來，一聲蓋過一聲。
烏雲蓋頂之下，雖然不過晚飯時分，這城中卻是黑漆漆一片，除了城門口還有兩個人侍衛站崗外，里裡外外瞧不見別的人影。
「這老天真是越來越古怪了，唉，真不知這場雨要下到什麼時候去！」當李煜他們掠過城牆的時候，一名守衛抱怨的聲音傳來。
「指不定是要有什麼大變故了呢？」另外一個守衛的視線卻是在城門前的雨幕中梭巡著，不久之前，他分明瞧見那邊的有人的，眨眼之間竟是不見了蹤影。
李煜這時的心思已是全然放在了手中的斷刀上，碎空刀么？僅僅只是這刀名便足以讓他浮想聯翩了，更何況，之前那有如實質的真氣塑造情形還躍然於目，只怕是八九不離十了。若是有足夠真氣的話，便真的能破碎虛空了么？
慕容嵐一路上沉默不語，她的心神尚未從之前的變故中擺脫出來。除了那個鐵血大旗門弟子的實力讓她驚訝外，李煜的修為也是讓她震撼不已。差距，而且還不是那種差之毫厘的差距。再一想到所謂的門派禁地，她的心思便想得更遠了。
「大，大俠，你怎麼回來了。」看著輕步邁入的李煜，店小二的臉上有著難以遮掩的意外。有些事情很刺激，但要是一而再地經歷，便只會是痛苦，更何況，他還是一個膽小的人。
客棧中空蕩蕩的，早早點起的燭光刺破了些許黑暗，在櫃檯上搖曳著。不等李煜說話，門外那一道道電閃雷鳴突然變得急切了起來，轉瞬之間，一場豪雨已是傾瀉而下，給這寂靜的大堂增添了幾分動靜。
店小二見李煜一言不發地便穿過大堂往後院而去，不一會便消失不見，緊繃的心緒剛剛放下的同時，忽然又是一緊。「大俠，等等……」忙不迭地趕了過去。誰知他才邁了一步，突然便覺得腳下一陣不穩，像是醉酒了一般，一個沒站穩已是摔倒於地。這是怎麼了？
顫抖的桌椅，顫抖的客棧，還有已經限於一片黑暗的大堂。即便是這一切，依然不能將風雨之聲掩蓋下來。
李煜回頭看了一眼慕容嵐，黑暗之中，對上的卻是一雙滿是欣喜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