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六章 伐木老人

  聽到黑甲騎士的話，老者似乎悲涼又諷刺了笑了笑。


  曾經少年時所說，守護玄陽一脈的誓言。


  無數歲月後，卻化為了對方最深的執念。


  這種執著甚至已經成為了對方的一部分，縱然證道大羅也沒有捨棄。


  「只是.……光大守護玄陽一脈.……和抱著這個名頭苟延殘喘.……終究是有區別的。」


  「七夜，你的路，走錯了.……」


  彌留之際的話，並沒有喚醒黑甲騎士的良知。


  原本如祂們這般存在。


  一旦做出決定，都是最難單靠言語來扭轉的。


  「錯的是你們。」


  「祂是絕對不可能戰勝的.……沒有存在能贏的了。」


  似乎回憶起了某個記憶，黑甲騎士帶著敬畏與膽怯，長嘆一聲。


  老者的努力，在祂看來僅僅是白費功夫。


  絕望的背後，是沒有絲毫希望的黑暗。


  「順從祂，無論其認不認可，但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但違逆祂……所迎來的只能是絕望。」


  「這一點，經歷人道由黃金大世化為亂古時代后，你們還不懂嗎？」


  看著緩緩閉目等待的老者，黑甲騎士也放棄了交流。


  這是亂古時代以來，兩種觀念和意志的碰撞，永遠不可能調解。


  也因此，曾經的人道強者們分為了兩個陣營.……

  昔日共同對抗惡天道的戰友袍澤，彼此互不相容、刀兵相向。


  這是一個混亂而恐怖的后時代。


  所有強者都做出了自己心目中的選擇，並且為之付諸一切。


  至於明天，會不會活到最後，沒有人知道.……

  「永別了，師父。」


  最後的告別聲，黑甲騎士手中的長戟正準備刺下時。


  一個有些沉悶的蒼老聲音出現。


  「額，老夫倒是覺得，這老傢伙還是可以稍微搶救一下的。」


  手中長戟微微顫抖，黑甲騎士心中震驚下連忙回頭。


  在這個陌生的灰暗古界中，祂早就探查過，並沒有其他存在。


  然而現在看來，對方的強勢遠遠在自己之上！


  「誰，躲躲藏藏的……可敢現身一戰？」


  充滿殺意的喊話並沒有效果。


  黑甲騎士臉色陰晴不定的再三探查下。


  卻始終沒有找到，這個聲音的主人。


  「唉，三陽，你是真的不行了。」


  「居然被這種小輩逼得不得不來我這.……看起來當年你還隱瞞了自己的傷勢。」


  似乎慢半拍一樣，沉悶的蒼老聲音過了半晌才再次出現。


  而這一次，打起十二萬分戒備的黑甲騎士，終於察覺到了一絲不對。


  「不會吧……」


  眼中浮現出一絲強烈的忌憚和難以置信。


  祂手中長戟重重垂下，爆發出強橫的氣息。


  浩蕩狂飆后，整個灰暗空間一層層破碎，徹底顯露出其真實一面。


  一顆橫貫此界的古樹下。


  披著獸皮的老者正在揮舞著斧頭，不斷對古樹砍伐。


  這一幕看似不起眼。


  然而不久前，黑甲騎士四人所在的灰暗天地。


  居然只是這顆古樹延伸出的無數細碎枝葉中，不起眼的一條！

  整個古界都被這顆樹佔滿。


  而樹下，則是帶著獨特韻律，不斷伐木的老者。


  好不容易適應了時空節點的扭曲后，方少雲兩人掙紮起身。


  放眼看去，用盡神識才勉強察覺到這一幕，露出荒誕的面容。


  僅僅這一人一樹，彷彿神話傳說中才有的開天巨神般！

  「獸皇.……你居然還活著！？」


  聽到古樹枝葉上黑甲騎士的話，老者緩緩抬起頭。


  其無匹的體量下，僅僅一個抬頭的動作，就讓此界掀起席捲浩蕩的星空風暴。


  然而與巨大身體相反的。


  則是對方說話間，卻始終和正常大小一般，帶來強烈的不協調感。


  「玄陽家的後生.……老兵老兵，能打又能抗的，才算啊。」


  「只是多年看守人道防線，調理萬道疏離之下……卻是沒想到，你師父居然耽誤了傷勢。」


  目睹這尊深不可測的老人。


  黑甲騎士眼中閃過忌憚，咬牙提起長戟。


  「縱然是昔日斬殺青天的獸皇又如何？」


  「當年那一戰的傷勢，我不信你徹底復原了……更何況我也不再是當年的修為。」


  手中長戟平舉，黑甲騎士身後一道魔神之影浮現。


  其凝練轉化下，逐漸變為一尊黑色大日，高高掛在古樹枝頭上，不斷膨脹壯大。


  「如今彼此都是大羅之境，誰強誰弱，打過才知道！」


  目睹對方化為佔據古界上方的黑色大日。


  擁有浩瀚身軀的老者停下手中斧子，微微搖頭。


  「你們玄陽一脈的永恆太陽，卻硬生生被你走出魔轉之路。」


  「真不知道，應該誇你才情絕頂，還是感到悲哀……」


  不想理會對方的話。


  佔據古界上方的黑色大日逐漸壓制下來，帶著鎮壓萬方的可怕偉力。


  目睹這一切，老者只是嘆息一聲。


  「玄陽滿門英烈……真不想讓其徹底泯滅.……」


  說完后，帶著遺憾的神情。


  老者將原本深深砍入古樹中的巨斧取出。


  一瞬間，古樹造成的傷痕消失於無形。


  老人，似乎就是在這種一邊砍樹，一邊恢復的情況下，於此界伐木萬古。


  隨後，一道斬破大千的光輝乍現。


  巨斧應聲而落，將鎮壓下來的漆黑大日破開。


  然而下一刻，伐木老人露出一絲驚訝。


  「小輩演技不錯，居然騙過了老頭子.……」


  只見此時整個古界中，與不久前的時空節點類似。


  一道神秘紋路浮現下，開闢出道路。


  早就做好準備的黑甲青年，散去徒有其形的漆黑大日後，第一時間遁入通道。


  與真正半廢的老者不同，伐木老人的凶名自少年時祂就一清二楚。


  在昔日與惡天道的戰爭中，這可是真正的狠人。


  提著斧頭，硬是戰到瘋狂，斬殺了一尊天之化身！

  不清楚對方恢復了多少的情況下，貿然與之交戰太過不智。


  「唉，既然來了，就永遠留下吧……」


  目睹對方即將離去的背影。


  伐木老人站在原地不動，手中巨斧開天闢地下狠狠斬中通道。


  無盡破碎之中，伴隨著黑甲騎士的慘叫聲，古界裂開一道恐怖缺口。


  「前輩.……祂死了嗎？」


  聽到樹枝上方少雲小心翼翼的詢問，伐木老人搖了搖頭。


  「沒那麼簡單，這小子可真的非昔日能比了。」


  「更何況堂堂大羅，我與祂終究只是同階之下，怎麼也得多來幾斧子才能砍死。」


  說道這裡，伐木老人停頓了一下。


  祂看向被自己斬破的古界外側，臉色逐漸凝重起來。


  「唉，這下子麻煩了。」


  「真正棘手的傢伙……居然緊隨那小子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