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章 獨斷萬古

  愛這個世界，也請同樣接受和愛祂的死亡。


  這是對方留下的最後一句話。


  伴隨著根源之地的徹底破滅，人道大世界一切有無成空。


  變成了一個僅僅具有，空乏體量的存在。


  這並非一個大千世界全部的崩潰，而是僅止於統領一切的世界意識被抹殺。


  此刻的人道大世界，就彷彿一個強壯的身體。


  卻失去了統領一切的靈魂意志，變成了腦死亡的存在。


  輕輕握住散發無窮光輝的印記鑰匙。


  伴隨著原本世界意志的隕落，它的存在，就是開闢下一任天道的關鍵！


  只需要將其掌控，就自然成為了世界意志的繼承者，能夠化身為天道。


  然而，申凱只是平靜的看著，不遠處那個永遠閉上雙眼的少女。


  直到臨死前，祂都死死控制住了兩顆激烈掙扎的小樹。


  無量量劫的可怕火苗，最終燃燒到此處。


  這是聖賢布局萬古下，專門針對『世界』這一概念存在的殺招。


  因此，哪怕還有很多抵抗餘力，卻始終被世界控制住。


  三位一體下，兩大核心只能無奈的與世界，迎接這共同的隕落。


  伴隨著冥冥中的一種失墜感，小樹、少女，三者在劫火之下徹底化為無形。


  「這已經是我.……第二次目睹這個樣貌的人，隕落了吧……」


  一滴淚水莫名自眼中流出，申凱指尖輕輕接住後任其凝聚不散，當中包含了萬千情緒。


  他看著帶有姜天依樣貌的世界，徹底走向死亡。


  從頭到尾，沒有半點阻止的行動。


  直到一切塵埃落定后，僅僅剩下這滴代表結束的淚水。


  手中掌握的鑰匙散發柔和光澤，既沒有催促，也沒有收斂。


  申凱知道，這代表對方的徹底隕落。


  直到此刻，他才完全確定。


  這代表了此世最高許可權的印記中，沒有留下任何後手與暗門。


  世界，並沒有騙自己.……

  「抱歉，雖然重來一次，我大概依舊會懷疑。」


  因為已經失去了所有身邊人的申凱，再也不敢去相信誰了。


  僅僅有三相圖依靠，他彷彿已經輸光了一切的賭徒，帶著僅有的底牌，等待未來翻身。


  而伴隨著根源之地的徹底崩潰下，在申凱背後，一道道照耀大千的身影浮現。


  祂們每一個，都彷彿一尊強大而完整的宇宙。


  周圍伴隨著許多較小，卻依然散發光芒的星辰。


  聖賢集團與永恆階級，原人道大世界的最強力量，極盡於此。


  「申凱！？」


  一切無存的地帶，逆帝和玄清看著這個背影，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董先，似乎你和玄清都錯了，就連四理也少有的想錯了。」


  看著原本世界的最核心處，只剩下申凱一個人的存在。


  一尊浩瀚世界降臨，逐漸化為老者形象。


  祂看著申凱的背影，一邊拂過長須，一邊臉色複雜的說道。


  「原本就連老夫，也已經放棄了，對你的懷疑和猜測。」


  「可惜.……能先我等一步，到達這大千原點，只有一種解釋了……」


  「要麼，你是祂的紀元之子，又或者，乾脆就是祂的化身，乃至某個人格化側面。」


  聽到老者的分析，就連一直站在申凱這邊的玄清，也只能無奈的長嘆一聲。


  這確實是祂們眼前所見，最能夠符合的答案。


  而另一邊又再度出現一名道袍中年男子，手握拂塵下，沉聲對申凱說道。


  「人皇，事到如今，你就沒有什麼想解釋的嗎？」


  聽出了道袍中年隱藏的意義，逆帝一臉糾結，最終還是咬牙站了出來。


  「玉清，大千原點已經被攻破。」


  「之前的感應，我不信你察覺不到，真正的世界意志，已經被我等煉化下，徹底隕落了！」


  「就算申凱是祂的紀元之子，又或者化身一類。」


  「但如今既然世界意志本體，都已經隕落……留他一個人，又有什麼關係？」


  逆帝有些急促的話剛說完，不等玉清回應，一名道袍女子走了出來。


  「玉清，本宮認為董先所言在理。」


  「就算人皇乃是世界意志的代行者，但一切伴隨著其本體隕落下，又何必計較舊事？」


  「況且，之前人皇的作為，我等都清楚，並未有任何損害人族之事。」


  「他自少年時便是我人族一員，隨後更是於人理清算下登基人皇，行力挽狂瀾之舉。」


  「於公於私，他都沒有錯漏……反而是我等……葬送了現世眾生……」


  道袍女子的話，似乎引起了一部分聖賢和皇者的共鳴。


  不少偉大存在眼中，都浮現出慚愧和遺憾。


  雖然是世界有錯在先，逼得祂們不得不行此極端。


  但歸根結底，申凱曾經拯救過現世人族。


  反而是祂們這些至高者，一手掉了所有。


  從這個角度看，人皇反而比祂們，更加沒有污點。


  「靈清.……老夫並非不講道理之人……」


  「人皇所為，讓我也為之欽佩。」


  「只是無論他做的再多、再對，也始終改變不了，其曾經與舊天道關係密切的事實。」


  「倘若人道開闢后，他身上依舊帶著舊天道的影響.……恐怕會有所隱患。」


  玉清的話讓靈清微微皺眉。


  祂看了一眼身旁的逆帝，只能輕嘆著退後。


  就在這個時候，最先顯現的那名老者，卻提出了一個新的建議。


  「如今形式，人皇殺之可惜，留之隱患。」


  「不如將其過去斬之，再由老道送他入太極爐中，確保煉化所有與舊天道的聯繫。」


  「等一切完成後，再將人皇送入新時代，讓其證道永恆。」


  「如此，雖不免讓他受些委屈.……但至少還是保全了本身，如何？」


  老者的看法，與一開始的玄清類似。


  只不過還多了一道工序，要徹底解決申凱本質中，可能存在的舊天道聯繫。


  因此，玄清也第一個站出來點頭。


  「太清的意見，我贊同。」


  看著原本與自己同一戰線的玄清也如此，逆帝臉色陰晴不定。


  就在祂想要有所舉動時，似乎看出來的七殺，輕輕拍了拍逆帝的肩膀。


  「董先，不殺，總比被殺好。」


  「還是.……你希望我親自動手……殺了人皇？」


  就在逆帝孤掌難鳴，似乎人皇的結局已經註定時。


  申凱緩緩轉過身來。


  他不帶絲毫敬畏的掃視在場聖賢，一個個偉岸的形象印入眼帘。


  新老不一的面容，有的漠然、有的複雜、有的若有所思。


  當中最引起他注意的，並非玄清逆帝。


  也不是最古九清中的太清、玉清、靈清或殺威駭人的七殺。


  而是站在聖賢最邊角處，平平無奇的四個存在。


  與所有聖賢和永恆，看自己的目光都不同。


  這四個存在的眼神，有著刺骨和悚然。


  彷彿，在觀察一件物品，一段數據般。


  不過從頭至尾，這四名聖賢都沒有發表意見，彷彿在思考些什麼。


  「感謝各位聖人不殺之恩。」


  「只是.……申凱似乎要辜負，各位的一番好意了。」


  看著眼前有些陌生的申凱，逆帝無奈的搖頭。


  緊接著，所有人都注意到，對方手中緊緊握著的那枚鑰匙，帶著一種熟悉而心悸的光輝。


  「道之契……看來你真是祂的人。」


  為首的玉清臉色凝重起來，搖頭惋惜的看著申凱說道。


  「人皇，你剛才所言，我等可以當沒聽到。」


  「這是你最後的機會……好自為之……」


  面對這最後的通牒，申凱臉上露出冷漠和嘲諷的笑容。


  他看著已經空蕩蕩的赤色廢墟世界中。


  那佔據了表裡的一尊尊偉大身影，沒有任何畏懼和遲疑。


  「好自為之？」


  「既然聖人耳背，沒有聽到我剛才所說，那便再聽一次吧。」


  當著眾聖與永恆的面，申凱肆意狂笑道。


  「聽到了，你們這群無數年來，和空氣鬥智斗勇的傢伙！」


  「從這一刻起，我不再是人皇，也不再是『人』.……」


  「我只代表自己，可以用申凱來稱呼……當然，你們也可以用另一個名字，『天道』！」


  「只要有我還在的一日，你們的永昌人道，就永遠不會到來……」


  「『天』與『人』，直到我將『過去』拯救回來之前，將永遠處於對立面！！！」


  伴隨著決絕的宣告。


  申凱徹底解開了手中的印記，鑰匙化為兩頭。


  一邊加持在『申凱』蘊含的信息和概念中。


  另一邊則化為一把無法觀測的形上之劍。


  申凱感受到自己的本質依舊。


  但當中屬於『人』的那一部分，無論是血脈、組成還是概念，都在淡化。


  取而代之的，則更加類似於一種參數和規則的統合體，萬全萬有，近似於『天』！

  屬於『人』的最後一滴眼淚滑落下。


  申凱真正迎來了，身為『天』的時代。


  「人道概念徹底抹除，天道信息裝載百分之五十.……好，就是這個臨界點！」


  伴隨著氣息的不斷攀升下，申凱的修為徹底跨越了半步永恆。


  在道之契的加持中，向著更上層發起衝擊。


  最終，當到達他心目中的某個臨界點時。


  申凱強行阻斷了，自己化身為天道的進程。


  此時，人皇三證已經自動脫落，帶著遺憾和惋惜離去。


  隨後，申凱看向漫天聖賢。


  在一片赤紅的空曠地帶中，以自己改造到一半的天道本質。


  他控制人道大世界當中，一直未被世界真正引發的許可權和偉力。


  頓時，一道無可名狀的信息洪流，化為不朽之光，凝聚在申凱手中的形上之劍里。


  在所有偉大者不敢置信的目光下，申凱一劍斬向了在場的所有聖賢。


  下一刻，無量光輝充斥整個人道大世界內。


  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偉力，甚至排斥開世界外側的混沌海。


  「混賬！！！」


  玉清的怒吼隱隱發出，隨後一道可怕意志展開了反衝。


  「原來如此.……有趣的實驗.……」


  另外四名聖賢，突然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笑意。


  當中一人輕描淡寫的點出一指，帶著符文逆流而上。


  至於其他聖賢，則沒有想過會發生這種極端情況。


  見玉清和那名聖人動手，只是隨手護住自身。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這席捲一切的可怕洪流停滯時。


  眾多永恆皇者，透過消散的光輝看去。


  只見原本的世界內側，呈現出了讓祂們匪夷所思的變化。


  並非時間和空間，而是一道神秘的境界線。


  它將人道大世界，自根基處分裂開來。


  彷彿獨斷萬古一般！

  申凱那一劍后，眾多永恆只能站在一片漆黑的虛空中，看著那道境界線后的白色世界。


  至於原本祂們一手造成的，赤紅色廢墟世界。


  則隔斷在了第三條境界線后，只能隱隱觀察到。


  原本一體的人道大世界，似乎由於剛才的沖洗和申凱的行為。


  徹底劃分為了三個截然不同，互不干涉的時代。


  彼此相互平行對等，卻又有著獨立的時空和存在！

  至於造成這一切的申凱，包括眾聖在內，都徹底失去了蹤跡。


  只剩下一群永恆皇者，環顧四周下難以置信的對視，心中強烈的不安起來。


  至此，誰都不再清楚，往後的時代，究竟會如何發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