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三章 輪迴

  看到申凱的行為，身軀已經徹底消失，只剩下一絲意志的姜天依，似乎發出了輕笑和遺憾。


  「直到此刻，我才真正覺得，你是在乎我的。」


  「可惜.……我能等的了你兩次……卻再也等不到，這第三次了.……」


  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胸膛，申凱眼角不斷有淚水湧出滑落。


  他只能無力的跪在對方身形消散處，喃喃自語。


  「對不起……對不起.……」


  似乎聽到了他的話，又好像只是在自語一般，姜天依微弱的意志傳來。


  「不要覺得抱歉。」


  「我的夫君，是橫推一世、力壓天驕的神才……更是拯救現世的人皇英雄。」


  「你，從來沒有對不起任何人，真的……」


  頓了頓，姜天依似乎帶著不能再陪伴對方的遺憾，和即將消失的釋然，最後說道。


  「夫君，帶我回自己的故鄉吧。」


  「生於斯長於斯.……我想永遠留在那裡……」


  申凱有些麻木和機械的點頭。


  他知道，姜天依是想讓自己，帶她重新回人道大世界，這最後的要求沒理由不去做。


  哪怕只剩下一絲僅存意志，申凱還是想要滿足，對方這最後的願望。


  三相圖運轉下，他帶著姜天依重新回到人皇宮中。


  看著一片破敗殘缺的景象，姜天依卻似乎沒有感受到一般。


  注意到不對的申凱用盡神識，卻也只能感受到此處的一片虛無，沒有任何生命存在過的痕迹。


  甚至他此刻，腦海中已經被抹去了對方的大部分痕迹。


  無論怎麼拚命回想，自己的記憶中，也僅僅能得到他似乎曾經有過一個妻子的結論。


  而那個人，好像對自己而言，還挺重要的樣子。


  「你……是誰？」


  手掌緩緩擦過自己的臉龐，淚水不知道何時起，已經徹底褪去。


  倘若連對方的音容相貌，甚至一切過往經歷都被抹去。


  僅僅只是知道有這麼一個大概存在時，自然也不會有太多悲痛。


  或許對於此刻的申凱來說，正應驗了一句話。


  世間最遺憾的，不是那些悲傷痛苦的回憶。


  而是時間和存在之下，終於連那些悲傷和回憶，都開始徹底遺忘。


  但半步永恆的本質下，申凱終究還有著最後的一絲認知。


  「我……曾經很愛那個人……和她有著很多過去……」


  「雖然，這一切都伴隨著對方的存在消失，而徹底抹去了。」


  想到這裡，申凱有些疑惑的伸出手，緩緩拂過自己的胸膛。


  在心臟那裡，深深刻著一個人的名字，伴隨著強有力的跳動而伸縮。


  縱然對方的一切都被抹去，甚至就連名字也不應該存在。


  但申凱依靠半步永恆，記錄在自己身上的記號，卻依然被強行保留了下來。


  「姜……天依？」


  「這，是她的名字吧。」


  透過心臟處的刻字，腦海中的印象似乎有過一瞬間的清晰，但終究還是模糊起來。


  申凱就站在倒塌的人皇宮前沉默了許久，不知道想些什麼。


  許久后，他輕嘆了一聲，緩緩朝著外界走去。


  此時整個宇宙，大部分生靈已經滅絕。


  暗紅色遍布整個世間，大火燒盡一切，蔓延之處甚至連存世之基也開始停止功能。


  整個人道大世界，正在邁向死亡。


  「看來，連你也改變不了這一切。」


  「已經見過她最後一面了？」


  緩緩掃過廢墟中即將消失的魏清玄，申凱微微驚訝。


  「你還記得？」


  苦笑著搖了搖頭，魏清玄似乎想找個舒服的姿勢躺下，有些隨意的說道。


  「早就不記得了。」


  「但僅僅推論也可以得出，你拚命趕來這裡，要見的一定是相當重要的人。」


  「而這幅末世光景下，大概率是你的愛人妻子一類。」


  「總不可能，你最後最想見的，居然是個男人吧，哈哈！」


  最後的時刻，魏清玄相當洒脫。


  反正二十年前，玄清意志降臨時，他就只當自己死了。


  而如今，能有短短時間再度復活，並且看到申凱戰勝了對方，已經是收夠利息。


  「不僅僅是她。」


  「我的很多戰友、重要的存在……都已經消失。」


  「甚至我只知道大概有過這麼一群人，知道我們經歷過許多……」


  「卻完全想不起過程，連名字樣貌也不知道了……」


  聽完了申凱的話，魏清玄躺在廢墟上，翹著二郎腿無奈中帶著一絲羨慕說道。


  「畢竟是半步永恆，還能記得這一點點，相當了不起了。」


  「像我如今，除了和你有關的主要事件外，大部分東西都徹底不存在一般。」


  「別說名字和相貌，我連那些人是敵是友都不清楚，就連感情也變得陌生，彷彿在看和自己無關的電影一般。」


  「不過，看你這樣子，那些人當中，或許也有我的朋友吧，雖然可能不多。」


  「唉，像個什麼都沒經歷過的白痴一樣消失，這還真是遺憾啊.……」


  看著面帶苦澀自嘲的魏清玄，申凱眼中似乎在思索。


  兩者一個擁有部分永恆本質，一個曾經是玄清降臨的化身，因此才會留到此刻。


  但恐怕要不了多久，魏清玄也會徹底消散，畢竟他算不上永恆。


  半晌后，似乎想通了什麼的申凱，緩緩走到對方面前，半蹲下說著。


  「我還記得，你曾經說過的話。」


  「作為玄清的轉世身，有一部分聖賢認知，還存在與你腦海中，對吧？」


  本來還以為，對方僅僅是想要和自己訣別。


  但聽到申凱的話后，魏清玄瞬間想到了什麼。


  「等等.……你該不會是想要.……」


  沉默的點了點頭，申凱無比認真的看著魏清玄。


  「玄清曾經在最後人理線，妄圖誕生的大輪迴體系。」


  「若你真有他的聖賢認知.……」


  「那麼，那東西的理念、數據、法門、圖紙，也一定還留在你腦海里。」


  「把它們，毫無保留的交給我！」


  嘴巴微微張大，魏清玄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但看著申凱毫不動搖的眼神，他遲疑了一瞬后搖頭。


  「反正也要消失了，給你倒是沒什麼。」


  「但，在這片世界的廢墟之上，重新構築一個前所未有的完整輪迴.……」


  「並且原本的輪迴體系還不足夠，要想讓已經消失的存在之力重新出現，從而轉世復活、再度歸來。」


  「這當中的難度與複雜，已經遠遠超出玄清最初的構思了……甚至這本身，就已經越過了輪迴的許可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