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八章 傾訴心聲
暴雨並沒有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減緩。
此時韓鳳仙已經離開,前後不過幾分鐘,但眾人的耳邊似乎還回蕩著他不久前的話。
「當中很多事,我不好與你細說……但想來以你的才智,也未必沒有半點察覺。」
「孩子,這場仗未必如普通人想象的那麼好打.……除了萬族聯軍,你我背後未必沒有刀子.……」
「我眼下所為看似霸道,卻都是為了你好。」
「和我那侄女在一起,有了穆家的勢,你能省下很多麻煩.……至少,可以成長到一個巔峰前,有些妥協是必要的。」
當時的申凱聽完這些后,嘴角突然露出一絲輕笑。
「韓元帥,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你確實比亡父要聰明太多。」
「也因此,即便同樣是六階神祗,你無論在神庭或者和天宮的關係,都處理的比他強。」
「可或許也正因為這樣……當年我母親才會選擇他。」
原本還氣度庭淵的韓鳳仙,因為申凱最後一句話,氣息瞬間暴走起來。
整個星球在他不經意的一縷氣機下,產生了可怕的震動,彷彿下一刻就會粉碎。
但最終,韓鳳仙還是收斂了氣息,整個人似乎蒼老了許多,陷入回憶中。
「你一個二十多歲的小毛孩子,懂得什麼.……」
「罷了,總歸我也沒指望能一次就說動你.……往後如果有什麼事,只要不是謀逆人族之類,我都會站在你這邊。」
「還有,等你畢業后,人族三大機構一定要選擇神庭。」
「聖院不適合你,而和天宮的某些事相比,神庭雖然也有些陰晦,但總歸強些……」
「就算不是我,申極煌那混賬多年經營下,也有那麼點舊部和關係,短時間內散不了。」
「說了這麼多,聽不聽,隨便你吧……」
一番話后,韓鳳仙看向申極煌的墓碑,眼中有著思索和一絲複雜。
他微微抬了抬手后,冷哼一聲離去。
想著這些,姜天依擔心的走到申凱邊上,低聲說道。
「韓元帥的話雖然不中聽.……但我能感覺出來,他至少對你不假。」
輕輕點了點頭,申凱沒有再說這個,只是抬頭看了看天空,對其他人說。
「頭七已經沒多久,想來也不會再有什麼人來了。」
「大家辛苦這些天,申凱銘記於心……這裡有我和天依就好,你們先回去休息吧。」
王宏和王喆等人原本還有些擔心,但申叔與已經畢業的方林輝等人輕輕勸阻他們。
隨著眾人離開,墓地只剩下申凱與姜天依。
「弟子見過陳師。」
看著空無一人的荒地,申凱突然輕輕開口,隨後從暴雨中走出一人,正是陳長水。
「為師不喜太多人,因此才來遲。」
「只是沒想到你的修為進境如此可怕,早早察覺到我前來。」
看著任由暴雨沖刷下行禮的申凱,陳長水嘆息的說著。
他過去與申極煌同為五階時,兩人也沒多少交集。
但眼前的青年卻是他的親傳弟子,兩者的情誼並沒有隨著時間隔閡,不可能不來。
「姜天依見過陳師。」
知道眼前之人是申凱的授業恩師,一身異道修為都是其帶領入門,姜天依連忙行禮。
「好孩子,不用這樣。」
「剛才韓鳳仙的話我也聽到了,不必放在心裡。」
扶起姜天依,陳長水清冷的臉上露出笑意。
他看人極准,眼前這名少女不只是修為和相貌,更重要的是那顆心,在他看來是最適合自己弟子的良配。
「哼,韓鳳仙此人與你父母當年的往事,我偶有所聞。」
「此人心思城府確實驚人,修為更是超我百倍,但在情字上卻輸的徹徹底底。」
「就他當年的事,用如今的話來說,難聽點就是舔狗,舔到最後一無所有。」
「結果他看不破,卻還想著用自己失敗者的經驗,來安排你們兩的感情,當真可笑。」
聽到陳長水的話,姜天依輕輕點頭,而申凱卻面容平靜。
「師傅,弟子沒事……你不用勉強自己說這些。」
見申凱一眼看穿了自己想要打趣安慰他的行為,陳長水無奈的搖了搖頭。
「你慧眼如炬,很少有事能瞞過。」
「如今也真正成長起來,前途不可限量.……甚至為師有種感覺,此刻你我一戰下,我未必能贏你。」
「可有的時候,有些事.……越是聰明強大,反而越會陷入執迷.……」
陳長水的話隱有所指,但又沒有徹底說透。
他相信自己的弟子,能夠走出來,但眼下卻還是有些心疼。
闊別數年,如今的申凱有著遠超過去的強大。
但同時,陳長水從對方的眼神中,也看到了太多的壓抑和陰霾。
一向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人的他,也只能盡其所能寬慰了幾句后,拍了拍申凱肩膀。
「什麼時候心情不好了,就去為師的雪山坐坐。」
「那裡,還是老樣子。」
目送上完香的陳長水離去,申凱沒有再站著。
似乎終於等到所有人不在,他走到墓碑前,手輕輕蓋在上面。
「天依.……我其實和他關係並不好。」
「即便後來在人皇金塔一戰,稍稍釋然,但也想著等六階神祗時,與他一爭高下。」
申凱說的是實話。
他原本就不是申極煌的親子,只是佔據了原主的身體。
就算後來原主殘存的情緒多次影響,以及在人皇金塔一戰時,對方化作白焰與他徹底融合。
但縱然如此,這個身體、所有的意志也是以他為主,算不上融合。
並且隨著修為強大后,明心見性下,如今的『他』還是真正的他。
也因此,一直以來申凱和申極煌兩者的關係都很複雜,遠非外人單純想象出的好或者不好。
是肉身血脈上的父子,卻又更像是彼此看不順眼的勁敵。
這種介於父子、朋友、對手之間的感覺,很難捉摸。
申凱覺得,他與申極煌的關係,如果硬要形容,似乎更像是鏡子中的兩面。
不單單是樣貌,而是一種性格、因緣、意志上的對立。
「可如今,他死了。」
「死的這麼突然,連屍首都不完整.……」
「天依,我原本還想著……等六階時,再好好打他的臉……可他,卻再也不會給我這個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