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七章 我有何錯？
在場所有人都目光緊盯常華榮，想要聽他怎麼解釋。
之前還是老牌強校，坐在嘉賓席第一排，聚焦眾人敬畏眼光的元靈閣學生會長。
而此刻，卻好像受審問的犯人一般，千夫所指。
在這樣的前後壓力下，常華榮面色沉靜，遠沒有部分人想象中的那樣恐懼或者氣急敗壞。
只見他緩緩走出嘉賓席位，朝著老宗師過去。
看著一步步走近的常華榮，老宗師摸著鬍子，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沒人會知道，他此刻心中其實並不舒服。
捫心自問，他出身元靈閣，平日里雖說對於自己母校的後輩，多有照顧，但也並不是無腦護。
更何況，畢業不知道多少年。
如今早已經是五階宗師的他，多年來經歷不知道多少。
已經很難再如少年時那樣，拘泥於一家一校的門戶之見。
更多的，還是從人族的角度出發，去考慮問題。
也正因為如此，在看到自己的母校，居然會率先使用被封存多年的鬼道后，他才會主動將這一點指出。
但與此同時，他也還是有著痛心。
尤其，做出這次事情的，居然還是他教導過的學生。
即便不是自幼帶大的親傳，也是悉心教授過，雙方的觀感都相當不錯。
在老宗師印象中，常華榮一直是個有上進心，肯吃苦的人。
哪怕勝負欲有點強，得失心也重了些。
但在他看來，也算不上什麼大事。
有勝負欲和得失心，修士才會有提高自我的動力。
年輕的時候不去拼，難道等年紀大了再去爭？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常華榮的勝負心，居然在不知不覺中，成長到了這種地步。
「這件事，一旦控制不好，你學生會長的位置必然坐不下去。」
「甚至後半生，人們都會對你使用鬼道提出異議。」
「這一切，都只為了一場新生賽的勝負.……值得嗎？」
看著越走越近，距離自己不過幾步的常華榮，老宗師緩緩開口。
沒有第一時間回答。
常華榮定住了一般，看著老宗師，眼神平靜，沒有絲毫的不忿或者後悔。
接著，他再次躬身，對老宗師行了一個師禮后開口。
「老師，學生承認，這一切都是我一手操辦的。」
「只是，我在這裡，也有一個問題。」
「不僅僅是對老師您，也是對這裡的所有人詢問的。」
「那就是，我，錯在哪裡？」
原本以為常華榮會幡然悔悟，沒想到對方居然會反問自己。
老宗師露出哀其不幸的眼神。
「你這混賬，事到臨頭，居然還不悔悟！」
面對自己的老師發怒，常華榮居然出人意料的輕笑了起來。
「呵呵，老師，您不用裝惡人了。」
「萬千行屍，新生賽出現這麼大的事，最後所有人都必然會探究。」
「與其如此，還不如出身元靈閣的您第一個說出來，這樣反而會有大義滅親的效果。」
「如此，則元靈閣乃至於我的責任，都會儘可能變小。」
「反而您，可能會因此，受到元靈閣的師生心中埋怨，說您胳膊肘往外拐……」
說到這裡，常華榮看著臉色變換的老宗師，輕聲嘆了一口氣。
「您，沒必要當這吃力不討好，裡外不是人的偽君子。」
「我常華榮一人做事一人當，與學校和他人無關。」
大手一揮，常華榮站在高台上，看著身側以及下方的所有人，放聲大笑說。
「我知道，你們此刻看著我，心裡或許有著幸災樂禍、嘲弄、厭惡、惋惜等等。」
「可我常華榮不在乎，只要你們有人能說出，我到底錯在哪裡！」
這是常華榮第二次當眾詢問，自己有沒有錯。
眾人完全想不到，他居然如此猖狂。
可少部分人腦中突然閃過靈光，再次看向常華榮的時候，眼中有著複雜和讚歎。
「原來如此.……這傢伙，可真會鑽空子。」
如他們所想的那樣，常華榮放聲詢問了一遍后，自問自答起來。
話音不斷傳向各個角落，讓所有人都能聽到。
「你們都用一副罪人的樣子來看我。」
「那請問，人族中，可有一條律法、罪證、案例，是指明了使用鬼道者，必須受懲？」
看著露出深思的眾人，常華榮露出諷刺的樣子繼續說。
「無論你們想多久，信不信，我都可以現在就說，沒有！」
「不僅如此，我還有第二個問題。」
「倘若運用鬼道，真是什麼大逆不道、違反人倫的行為。」
「那為何將它拆分開來后，不是收繳入天宮？」
「為何不將它的印記部分，收藏在元靈閣中的消息隱瞞？」
「為何不在上面刻下強大的封印，至少是不應該我這個四階的學生所能接觸？」
一個接一個的問題從常華榮的嘴裡提出來。
而其他人聽到后，仔細一想，順著對方的思路，發現還真的解釋不通。
「唯一的解釋.……它在單獨力量上，並不用多麼忌憚。」
「至少人族高層並不擔心，它落在個別修士中，能翻起什麼風浪。」
說到這裡，常華榮的話沒有停住，又補充了幾句。
「而在道德方面，它的存在，也不是什麼人族黑歷史，或者天大隱秘需要封藏。」
「只要活的久一點，站的層次足夠，這些根本就算不上秘聞。」
「倘若它真的是如此見不得光的東西，那為何，『幽冥』能位列我人族九大天柱之一？」
「要知道，它可是鬼道最鼎盛巔峰的具顯，其存在本身，就代表了那段歷史！」
聽到這裡，不少人露出恍然大悟的樣子。
不錯，人族九大天柱之一的幽冥，就是鬼道大成的體現。
雖然後來，它超脫單純的屍鬼之流，以近乎於世間幽冥輪迴的姿態出現。
但毫無疑問，是先有了鬼道，然後才誕生了幽冥！
「嘶，這樣一想，常華榮做的事，還真算不上什麼有罪？」
越來越多的人仔細分析后，發現常華榮說的不是沒有道理。
歸根結底，鬼道體系一分為六后，人族並沒有說什麼不準修鍊或者運用。
只不過一則它對個體修士用處不大，二來元靈閣的學生中只有歷代學生會長才能接觸。
因此，久而久之，就連老宗師在內，都將貿然使用它的後果，下意識想的太嚴重了。
「可即便你不會受到實質性的懲罰……」
「一個心機算盡，用鬼道侮辱同輩屍體，最終不光彩贏得新生賽的臭名聲，也必然甩不掉。」
老宗師聽完了常華榮的話，怒氣減去不少，卻還是有些可惜的說。
「為了一場新生賽的勝負，搭上自己未來可能數百年，甚至終生的名譽，受到千夫所指的質疑，值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