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提問
金色的海洋中，申凱和南皇之間的對話，依然在繼續。
「呼，真是讓人震驚的消息，學生在任何的網路和書籍中，都沒怎麼看到這方面的記載。」
「學生之前還一直以為，七階修士和六階修士之間的差距，只是戰力的大小……」
伸出一根手指，止住了申凱想說的話，南皇搖了搖頭，跟著背起手，繞著申凱走起圓圈來。
「原來你之前，一直是這麼看待高階修士的？」
「不過也不怪你，恐怕如今的人族，依舊有超過半數，不，超過七成左右的人都是這麼覺得的吧……」
不自覺的點頭，申凱已經將自己的心態徹底擺正，在和南皇短短几句話的交談中，他感到獲益良多。
似乎南皇對申凱的觀感也不錯，很樂意指點他的樣子。
停住繞圈的步伐，南皇歪著腦袋，淺淺的笑著，如果排除她的修為，真的如同蘿莉一般可愛，有著反差萌。
「單純只以肉眼可見的破壞力來論大小強弱，是一種並不聰明的做法，申凱小朋友，這裡請你記住。」
說著南皇盤膝坐下，在金色的海洋中緩緩飄蕩。
招了招手，讓申凱也坐下后，南皇才繼續為他講解起來。
「就給你掃掃盲吧，在你甚至絕大部分人的眼中，修士的進階，或許就是單純的看破壞力。」
「例如一階打出一個拳頭大小的坑，二階打出一個臉盆大小的坑，三階打出一個房間大小的坑。」
「哈哈.……」
聽到南皇的這個距離，申凱忍不住笑出聲來，跟著連忙止住，南皇並沒有生氣，笑著繼續說。
「到了四階的時候呢，不得了，打出了一個城市大小的坑；五階就更厲害啦，星球大小的坑呢！」
「到了六階，你老爹申極煌那個地步，好傢夥，恆星系大小的坑都能隨便打出來，天驕級數，一拳打出一連串星系大坑都有可能哦。」
「那麼，問題來了，請問申凱小朋友，你覺得再往上，七階修士應該要打出多大的坑才對呢？」
「.……」
面對南皇似乎有著笑意，又好像帶著嚴肅和考較的表情，申凱陷入了沉思。
不得不說，知道今天之前，在他的心中，多少帶著這樣類似的想法。
直到此刻被南皇用打出坑的例子，才越想越覺得彆扭起來，總覺得不是滋味。
「難道，我辛苦修鍊，只是為了比別人打出的坑更大一些嗎？」
金色海洋中，似乎沒有時間的流逝，南皇也不著急，安靜的等待申凱思考出結果。
不知道具體過了多久，申凱眼神一亮，剛準備抬頭開口，就被南皇搶先將他的話說了出來。
「沒錯，所謂的打出大坑只是表象，不過是種詭辯而已，你能這麼快看穿，還算不差。」
「我等修士追求的，一開始就不是顯露在外的破壞力，而是氣運、壽命、境界、層次等，一系列的升華。」
「但如果只在意這些，而強行又刻意的忽略戰力，也不過是另一種形式的失衡。」
「要知道，宇宙不是修士的安樂搖床，面對無數已知和未知的兇險，很多時候，你恰恰就是需要這種打出大坑的行為，作為你的護道之力！」
「否則，你壽命能夠活到宇宙盡頭，修為卻是個紙片人，又有什麼用，藏在安全的角落裡，當百億年的王八嗎？」
「因此，沉迷於打出大坑暴力不可取，但你如果沒有打出大坑的力量，有可能下一個瞬間，就會被別人給打成坑了。」
一連串的話說下來，南皇臉不紅氣不喘，申凱卻被她的行為給憋的臉色漲紅。
自己剛才好不容易想出來的道理，被對方給搶先說完了不提，就連好多自己已經想好的優美形容詞，都被南皇給強行用王八、大坑給替代了。
這種感覺，真是憋氣。
感覺到申凱的鬱悶，南皇卻好像更加開心起來了。
拍了拍他的肩膀，南皇笑嘻嘻的說：「好了，一個大男生，別這麼小氣嘛。」
「我的投影在人皇金塔裡面，被你給胖揍了一頓，兩條胳膊都粉碎了，最後還被你這個不知道憐香惜玉的直男，給一劍把腦袋砍了下來，你看我有不高興的樣子嗎？」
雖然很想吐糟明明就生氣了，但看著南皇笑眯眯的樣子，申凱打了個冷顫，覺得還是忍住。
「啪！」
沒有多在乎申凱的感受，南皇雙手一拍，發出清脆的響聲后說著：「嗯哼，時間也過去了不久，咱們這次見面也算是差不多了。」
「最後還有一點時間，申凱，本皇還能夠回答你最後三個問題，你有什麼疑問，大可以告訴我，但是會不會回答，要看本皇怎麼想的了。」
聽到這話，申凱趕快運轉大腦，將無關的念頭和情緒排除，借著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思考自己應該詢問什麼。
片刻之後，他提出了第一個問題。
「敢問陛下，您為何如此大張旗鼓的降臨騰華，那些修為和意志低下者，很可能會因為您的一次顯聖，而造成不同程度的損害。」
似乎有些意外，申凱的第一個問題居然是和他無關的普通人，不過看著嚴肅的對方，南皇眼中有些欣慰和複雜，選擇了回答。
「因為期望.……」
對於這個答案申凱有些不解，南皇搖頭進一步作出了解釋。
「這件事情回歸原點，本皇只是按照慣例，來接見你，但是名帖上，從頭到尾，壓根就沒有提起過，讓其他人大張旗鼓的擺出什麼歡迎儀式，對吧？」
點了點頭，申凱作為當事人，知道這一切都是劉長華等人自作主張的行為，為了顯示對皇者的恭敬和這一行為本身的榮耀感。
「還不明白嗎？」
「正因為他們大張旗鼓的做出了這樣的行為，本皇才應該，也必須給予回應，以滿足他們期待的方式降臨啊.……」
眉頭皺了下，申凱似乎有些理解南皇的話了。
對於普通人族而言，可能一生甚至數代、數十代人都見不到聖賢，但至少皇者是他們可以稍微期待露面的存在。
某種程度上，聖賢是人族支柱，精神領袖，如同道標一般的存在。
而皇者，就是現實中能夠有希望見到的最高領導，切實存在了。
在億萬兆人族的心目中，統領他們的皇者，則必然是孤高、偉大、聖潔、浩瀚的存在。
當然從生命層次上來說，皇者也確實滿足了這些條件，可即便是這樣，人們也依舊在心中將他們不斷神化。
逐漸忘記了，曾幾何時，那些皇者也是普通人，也是從孩童一步步成長起來的。
而對於視人族低階修士為後輩、臣民、手足的皇者而言，滿足麾下子民的期望和請求，不也正是身為人族領袖，應該相應承擔的責任嗎？
「因為他們的隆重儀式，因為他們期待的是偉大、不可直視的皇者，因此你才跨越了億萬光年，以他們心中期待的形式降臨……哪怕這種降臨，最後會給他們帶來傷害，對吧？」
看著沉默點頭的南皇，申凱心中有些苦澀和複雜。
倘若一開始就沒有這樣的隆重儀式，沒有這樣的渴望和期待。
或許眼前的南皇，只會以少女的姿態，平平無奇的來到自己面前，隨意聊聊天而已。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南皇居然是被憧憬著她的普通人族，給道德綁架了。
也許換成其他世界的修士，能力越大責任越大隻是一句空話，區區一群凡俗螻蟻，殺光就是。
稍微好一點的，也會選擇仙凡不同俗，遠離塵世，笑看蒼生浮沉。
但在人道大世界，似乎人族的皇者，至少有資格能進入萬皇殿的皇者，都是多多少少，有著一點責任和擔當的修士。
他們中有的人，如眼前的南皇，甚至會被普通人的期望給道德綁架。
明明一拳下去，億萬星辰爆碎，眾生消亡，卻最終選擇約束自己，化作人們期待的神聖姿態，剋制自己顯露本體的慾望。
哪怕這種行為，最終化身的偉大存在，會超出普通人大腦的信息處理範圍，讓他們受到損傷，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