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最後的煙火
誠如奎克所說,安爾蘭王國的飛艇在氣球防護方麵做得非常細致,一般的防空火力很難在很短的時間內對其造成實質的損傷。
但是羅爾的諾馬洛克可不是一般的戰車。
係統提供的高平炮可是魔幻到能夠發射穿甲彈的,而穿甲彈用來給相當於薄皮目標的氣球開洞可是再合適不過了。
可惜諾馬洛克隻有一門高平兩用炮,要是當時抽到的十門都裝上就肯定不用像現在這麽麻煩,兩輪齊射就能給氣球開上四十來個大洞,等飛艇周圍泄漏的氫氣濃度上升到爆炸極限,然後用金龍,哦不是,地獄火糊上去就直接打完收工了。
但是神TM同類型限定裝備隻能安裝一件坑爹設定,這麽低的開洞效率下,羅爾擔心後麵的洞沒開出來,前麵的已經給補上了,畢竟人家是有損管兵專門就是防著氣球漏氣的。
萬一飛艇頂著羅爾的炮擊,在自己被羅爾點著之前,用主炮把赫克托號炸了就麻煩了。
但是現在,飛艇已經被打折了腿,羅爾可以有足夠的時間,盡情地用穿甲彈肆虐它碩大無比的氣球,給他放放氣,而不用擔心它去對付赫克托號,或者幹脆跑路了。
依舊采用打一槍換一個地方的策略,羅爾駕駛著諾馬洛克在繞著飛艇不停地移動自己的位置,躲在速射炮群的火力覆蓋範圍之外。
他就像一個幽靈,將噩夢帶給西瓦亞號所有的乘員。
……
勞伯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氣球背側,用兩道寬寬的安全繩從他的肩膀繞上來,又穿過肋下,組成一個交叉的十字,把他固定在繩網上——臨時安置傷員的標準流程。
後腦勺隨著飛艇的震動輕輕磕在粗糙的繩網上,傳來一陣陣鈍痛,他最後的記憶停留在一側的推力螺旋槳被什麽東西擊毀的瞬間。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昏迷了多久,也不知道現在到底是什麽情況。
他的大腦現在感覺就像一碗漿糊,強烈的眩暈感依舊折磨著他。
周圍似乎一片混亂,補漏設備工作時特有的低鳴聲不絕於耳,鼻子裏灌滿了主氣囊氫氣泄漏時的刺鼻氣味。
“滾燙的機油啊!這時候隻要一點火星,就能把我們炸成碎片了!”勞伯遲鈍的思維突然開始加速,他甩了甩昏昏沉沉的腦袋,想要爬起身來。但是為了防止失去意識的傷員掉下飛艇所采用的固定措施異常牢靠,把他死死地摁在了繩網上。
“哈特!哈特!快來幫我解開繩子!”勞伯大喊,“得快點把漏點堵上!”
但是沒有人顧得上理會他的大喊大叫。
每個一個損管兵,無論是哈特和勞伯這樣的老手,還是剛剛上飛艇的菜鳥,都緊張地在飛艇上奔走,他們徒勞地試圖將一個個碗口大小的漏洞堵起來。
他們從來沒見過這麽奇怪的炮彈,可以輕而易舉地穿透氣球外層,然後從另一麵鑽出去,把一對“嘶嘶”地朝外漏著氫氣的破口丟給疲於奔命的損管兵。
“我們究竟惹到了什麽鬼東西?”損管兵們一腦袋問號,他們麻木地修補著根本補不過來的漏點,然後眼睜睜地看著氣球一點一點地癟下去。
艦橋傾斜的幅度更大了,飛艇正不可避免地傾斜,下降。
“還沒能解決那隻老鼠嗎?”雷斯的臉已經黑得跟鍋底一樣了,他雙手緊緊握著拳頭,微微發抖,“為什麽停止了炮擊?”
“艦長……主氣囊已經千瘡百孔,飛艇的高度也已經下降到不足一百米。”航空長科曼直視著雷斯的眼睛,沉重地道,“泄漏的氫氣已經快到了臨界點,隻要一點火星就會把我們炸上天,沒有人敢在這個時候開炮,這與自殺無異。”
他頓了頓,不顧青筋已經爬上雷斯的額頭,仿佛已經接受自己的命運般平靜地道:“恕我直言,艦長,這次的行動已經失敗了,我們還搭上了王國最新銳的快速飛艇和從一群優秀的乘員。皇家空騎團所有成員曆來與飛艇共存亡,但是艦長你並不是空騎團所屬,我可以安排你用速降離開西瓦亞號……趁現在還來得及。”
“這不可能!下麵隻有一隻老鼠!一隻!你們卻連他的樣子都沒看清!”雷斯大吼起來,一拳敲在艦橋傾斜的舷窗上,“還讓他把飛艇破壞成這個樣子!這怎麽可能?這可是王子殿下花費了無數金龍才建成的新銳飛艇!”
舷窗外,哨兵鬆和白杉的樹梢正向著他們逐漸靠近。
隨後,一輛有著兩座炮塔的諾馬洛克大大咧咧地出現他們的視線裏,其中一座炮塔正高高揚起,耀武揚威地瞄準著他們的飛艇。
“怎麽是他!?”雷斯滿臉不可思議地趴在了傾斜的舷窗上。
“這不可能!”他麵容扭曲地用力捶打著舷窗大喊起來,“他隻不過是個開著一輛老爺車的,無關緊要的窮鬼罷了!如果不是我們的安排他甚至會被奎克踢出狩獵隊!破壞我們計劃的人不可能是他!”
“差不多了。”羅爾控製戰車開始倒退,飛艇的速射炮群因為害怕點著泄漏的氫氣而停火之後,他便肆無忌憚地靠了上來。
此刻飛艇的氣球已經明顯癟了下來,最外麵的防火層皺巴巴地就像老年人的皮膚,繩網無力地垂在兩側,一些損管兵還在竭盡全力攀爬,徒勞地搶修漏點。
炮口火光一閃,羅爾耳邊愉快地響起“叮”的一聲,射擊視野裏一個金色的“-1”飄了起來。
雷斯透過舷窗,看到外麵的空氣猛地扭曲了起來,小一團火花在麵前驟然亮了起來,隨後猛地擴散開來,像一朵朵小小的浪花一樣,從飛艇的吊艙向上延伸開去。
火花就像頑皮的精靈,在西瓦亞號的氣球泄漏出來的氫氣中翩翩起舞,所到之處一片絕望的哀嚎。
西瓦亞號下墜的速度越來越快,火花順著穿甲彈開出來的一個個口子鑽進了飛艇內部的主氣囊,氣囊因為壓力的變化而皺成一團,又把更多的氫氣擠壓出去。
如同驟然噴發的火山,火舌從各個漏洞裏噴了出來,就像無數大大小小的間歇泉。
羅爾在諾馬洛克的駕駛艙眯起了眼睛,戰車正在後退著脫離戰場。
或許是最近見到的大火實在太多,他甚至對這耀眼的火光覺得有些麻木了。
大火進一步蔓延,吊艙已經脫落下來,從數百米的高空猛地墜落,帶著一身的火光砸在地麵上,巨大的震動連隔得老遠的羅爾都能明顯地感覺到。
沒有吊艙拖拽的氣球因為自己身的熱量反而往上浮了一下,又隨著支撐骨架的融化而在空中扭曲,斷裂。
巨大的氣球斷成幾截,開始繼續下墜。
吊艙的引擎和魯那結晶乃至彈藥庫的殉爆如期而至,升騰而起的蘑菇雲把如同破布般的氣球殘骸吹得飄飄揚揚。
但它最終還是落了下來,帶著滿身的火焰,蓋住了吊艙爆炸後的殘骸。
羅爾繼續緩緩後退,確認了西瓦亞號徹底葬身火海,便調轉車頭,把火光中駭人的尖叫扔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