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慕寰楓
沐千尋蔫兒了吧唧的站在牢門前,雙手緊緊握在鐵欄杆之上,呐呐的出聲兒:“宥宸,你說張梁會怎麽對付我們?那個假冒阿牛的家夥還會出什麽損招?”
“想那麽多做甚,‘車到山前必有路’,難道尋兒認為,我們還真會死在這破縣衙不成?唉!隻是去鳴翼的事情要耽擱了。”
“你還想著鳴翼呢?估計是去不成了。”柔柔的聲音帶著幾分落寞。
“師祖還說讓我們出來曆練曆練呢,這還沒來得及離開青峰鎮呢,就被關到這牢獄之中了,唉!”
沐千尋一轉身,一頭撞在了他懷裏,揉揉發痛的鼻翼,怔怔的盯著慕宥宸:
“要是今夜那阿牛再故技重施一回,我們怕是就躲不過了,化骨水可是已經用光了呢!”
“傻丫頭,他又不知道我們用光了,同樣的招式他不會用兩次的。但他絕對還會出手就對了,他的目的就是我們的命。”
慕宥宸一下一下的撫著她的柔發,笑不達眼底,說不愁是假的。
二人就這麽被關著,逆來順受的等著敵人出手,有種拳頭打在棉花上的感覺,使不出一分力氣。
皇宮,銀晶殿中。
慕寰楓一身青色衣袍,銀冠束發,負手立於主屋門前。
原本臉上的蒼白病態已經去了大半,隱隱浮現幾分紅潤,深邃如繁星的眼眸更添幾分魅惑。
直直的站在那裏,渾身散發出霸道的氣息,猶如君主降臨。
段夢梳了個極其繁瑣的發髻,配上一副銀色流蘇步搖,剩餘的秀發垂落至肩頭。
白皙的臉蛋塗抹了些許胭脂,平添了幾分妖嬈,清秀的綠色長裙隨風擺動,靈氣逼人。
慕寰楓嘴角斜斜一勾,習慣的挽住段夢的手臂:“母妃,我們是準備去禦書房了嗎?”
“是呢,等了十八年,該是時候去了呢!記得,不可鋒芒太盛,也不可太過懦弱。不管能否討他歡心,那皇位都必須是你的!”
語氣強硬霸道,帶著幾分不容置疑的味道。
慕寰楓眸中光芒乍現,亮的駭人,嘴角的笑容綻放開來:“兒臣記得了,多謝母後教誨!”
“咯咯.……這樣的稱呼聽起來很舒心呢!”
“用不了多久,就可以看見萬人對我們朝拜的景象了!”
“真是期待!”段夢長長的舒了口氣,眼中波光湧動。
一路上,母女二人低低的交談著,聲音卻沒有泄露出一絲。
要是傳到慕雲帆耳中,這奪位可就沒那麽容易了。
銀晶殿與禦書房相隔甚遠,在這途中,不知看癡了多少宮女,這樣俊美的男子,畢生都難得一見,引人側目也是難免的。
更驚人的是,無一人認識這位六皇子殿下,可見段夢將他保護的有多好,自從五歲之後,就再沒有出現過在眾人眼前了。
禦書房中,段夢攜慕寰楓跪下,恭恭敬敬的行禮:“臣妾(兒臣)參見陛下(父皇)!”
慕雲帆停下手中奮力批改的筆,抬頭望向殿內的兩道瘦弱身影,眼中閃過一絲驚豔。
從懷上慕寰楓之後,許久都未見段夢打扮起來的模樣了,歲月仿佛根本沒在她臉上留下痕跡,還是如初入宮庭時那麽俏麗動人。
聲音淡淡的問道:“這是?”
“兒臣是寰楓啊!一直重病在身,不能常伴父皇左右,實在是不孝!”
慕寰楓抬頭對上慕雲帆的目光,閃動著欣喜,似乎多年未見,父子情義也絲毫沒有淡化。
“寰楓?你的病好了”
“是啊,在母妃悉心的照料下,終於是大好了。”
“嗯,好啊!夢嬪辛苦了,這麽些年來,苦了你了。”
段夢故作嬌羞的垂首,聲音甜美:“不苦,隻要有皇上的記掛,臣妾就不覺得苦。這不苦盡甘來了嗎?太醫都說寰楓撐不過及冠之日,寰楓卻終於是好起來了。”
慕雲帆細細打量著慕寰楓,銳利的目光染上幾分探究,怎麽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不禁對這個病弱的兒子好奇連連。
青峰鎮,縣衙牢獄之中。
慕宥宸與沐千尋擔驚受怕的一整天,卻是連張梁的影子都未曾看到。
二人窩在那堆幹柴之上,桌上的殘燭已經燃盡,兩雙明亮的眼睛藏在黑暗中,視線有些模糊。
一想到無法離開這牢獄,腦子就愈發清明起來,頓時睡意全無。
深夜時分,獄中青煙彌漫,濃濃的香味絲絲點點的鑽進鼻腔。
沐千尋身子一彈,從草堆上站起身來,快速的捂住鼻子,緊張兮兮的開口:“捂住鼻子,這是毒煙!”
慕宥宸從懷裏取出莫雪給的解毒丹藥,一人一粒服下。
“尋兒是越來越笨,捂住鼻子不得悶死嗎?”
沐千尋顧不得慕宥宸的調笑,心裏惱怒極了。
敵人真是狡猾,這如意算盤打的絕妙。這毒煙一放,明日獄中必然是無人能夠存活。
他們要是被毒死了,正好一了百了,還省得再費心了;要是他們沒死,而獄中的犯人卻死光了,張梁就可以理所應當的將這些人命嫁禍在他們頭上了。
右腳不由分說的踢在慕宥宸小腿上,雖然是在夜裏,還是沒有一絲偏差。
抱怨到:“悶死你算了,你倒是想個主意啊!整天就知道胡說!”
慕宥宸倒吸一口冷氣:“哇!沐千尋你謀殺親夫!這招都多久沒用了,下次出手提醒我一下。”
沐千尋大大的翻了個白眼:“想的美,我想踢就踢!要不.……我們裝死吧!這樣張梁和那個什麽阿牛就不能把我們怎樣了。”
慕宥宸伸出大掌重重的蓋在沐千尋腦袋上,悠悠的說道:
“你信不信裝死之後,就醒不來了。就算你是假死,那人也會在你屍體上補上幾刀。等你回過神兒來,已經是身處陰曹地府了。”
沐千尋腦袋一縮,提著慕宥宸的袖子,將他的手掌拿開。
眼睛一眯,頻頻點頭:“有道理,不如你裝死啊,我幫你看著‘屍體’,就沒人敢補刀了,哈?”
慕宥宸嘴角一抽,咕嚕吞了口口水:“還是.……算了吧!尋兒這是巴不得我死呢!”
“哪有!這不是沒辦法嘛!”
賢王府,境心苑中。
沐若雲與慕如風背對著背,呼吸綿長均勻,好像都熟睡了一樣。
其實不然,微微動彈的睫毛,足以證明他們都還清醒。
自從雲舒與他們接觸過之後,彼此間的距離就愈發遠了,隻剩下了猜疑忌憚,同床異夢也不過如此。
從前的點點滴滴,不知是從來沒有放在心上,還是在利益麵前被遺忘了。
總之他們的相處變得十分怪異,眼神冷漠生疏,笑容僵硬虛假,就連睡覺都是一種煎熬。
葉兒順利的嫁進了賢王府,成了慕如風的側妃,瞬間比沐若雲高了一個等級,在人前不得不卑躬屈膝的行禮。
真是悔的腸子都青了,要不是當初怕受到段夢的懲罰,不敢將念宣引薦給她的話,現在那世子側妃的位置可就是她的了。
殊不知葉兒本就不是她的丫鬟,又是冒了多大風險才得來的這個位置。
夜色散去,太陽紅豔豔的垂掛在天際,冬日的冷風呼呼襲來,還是凍的站不住腳。
不出所料,牢中的犯人死的一幹二淨,隻有雲起和慕宥宸二人存活了下來。
張梁為了包庇雲起,故意說是昨夜雲起被帶出去審問,一夜都不在牢房之中。
為了證明說辭的真實可信,還給雲起上了形,衣衫上血跡斑斑,背上更是被鞭子抽的皮開肉綻,血腥的不忍直視。
這自然是雲起自己提出的了,俗話說:對別人狠的人不可怕,對自己狠的人才是真可怕!
雲起從被段夢收留以來,不知在身上留下了多少傷口,別人聞風喪膽的酷刑,對他來說就像撓癢癢似的。
完成不了段夢交給的任務,才真的會生不如死。
如此一來,牢房中活下來的人就隻有慕宥宸與沐千尋了,這放毒殺人的罪名就直接落在他們身上。
縣衙大堂之內,沐千尋怯生生的拽著慕宥宸的衣襟,躲在他身後,麵露恐懼。
“哼!殺人的時候都不知道害怕,現在知道了?晚了!明日午時三刻,斬首示眾!”
“且慢!知府大人憑什麽定我們的罪!”
“牢中的犯人一夜之間全部死亡,惟獨你們活了下來,難道不是你們所為?”
雖然是疑問的語氣,卻是起到了陳述的效果,認定了他倆有罪。
“知府大人請聽我說!
尋兒身上有毒,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任何毒素都不能侵害到她。
而我,之所以能夠接近她,是因為我是百毒不侵之軀。
我們能夠存活下來,純屬偶然!大人不去緝拿下毒的真凶,怎麽反倒誣陷起我們來。
李郎中的死你怪罪到我們身上,黎霸的失蹤你怪到我們身上,這一眾犯人的死你還是怪罪到我們身上!
莫不是以後大人破不了的案子,通通都要怪罪到我們身上不成?那我們得死多少次啊!”
麵露怒色,聲音渾厚有力,一番話講的激動澎湃,差點把自己都感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