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9章 聊你妹的齋：胭脂鋪，青丘狐（58）

  「殘忍么，可能。」少年冷靜而理智，「對魏嫵來說，的確。父親與夫君反目成仇，枕邊人娶她卻從未愛過，她估計寧願活在偽裝出來的虛假里。」


  「可是衛章不同，比起粉飾太平，他更願意扯掉光鮮亮麗的虛假，活在滿目瘡痍的真實下。」


  「於她而言是殘忍，於衛章而言卻未必。」


  「世事豈能盡如人意。」


  風華眨了眨眼，目光由細細密密雨簾中的魏嫵，輕輕流轉落到少年身上，她驀然揚起唇，問：「你這是……在安慰我？」


  衛青瓷抿了抿唇，不看她含著一絲戲謔的眼睛，沒有說話。


  只是烏黑長發下雪白精緻的耳尖，卻染上一絲薄薄的緋色。


  風華眼裡藏了絲笑，轉眼間斂去，移開目光的同時，輕而慵懶的道：「不需要。」


  「……」


  所以，是他自作多情了么。


  衛青瓷唇抿得更緊，鮮艷如花瓣的唇色因用力顯露出一抹白。


  突然間，有點難過。


  可是，下一秒，峰迴路轉，柳暗花明。


  「不需要安慰，我這個人做過的事情，永遠都不會後悔，哪怕明知是錯，也會一往無前的走下去。不需要安慰，只要站在我身邊就好了。」


  女人的手伸過來，握住他的，側臉輪廓精緻明艷，目光遠眺，慢慢悠悠的說道。


  衛青瓷心頭顫動。


  那一絲難過，突然就這麼消失無蹤。


  她分明沒有看著他，彷彿只是很漫不經心的說了一句很普通尋常的話，但卻令少年心中浮現起一種難以言喻的滋味兒。


  似甜非甜。


  「叮！目標人物衛青瓷，好感度+5，攻略完成度80！」


  ……


  這間茶樓的位置是除了南宋皇宮以外，整座繁華金陵最高的地方，站在二樓位置放眼望去，煙雨蒙蒙的金陵城白牆黛瓦，宛如水墨畫。


  在臨窗的位置站了一會兒，見雨漸漸下得大起來，風華扔給茶樓小廝一錠銀子，讓他租一輛馬車送魏嫵回去。


  魏嵩失勢以後，魏府被查抄，家產全部充軍，就連宅子都被皇帝收回。


  不過，由於南宋朝律法明文規定，母族之禍不牽連外嫁之女，再加上衛章有心替她隱瞞，對外稱之是魏嵩落馬入獄以後才休妻，雖說落得個冷血無情的名聲，卻好在保住魏嫵的性命。


  魏嫵如今暫居魏夫人娘家，也就是她的外祖母家。


  可以想象魏嫵將來的日子必定難捱。


  每個人都必須為自己不經意間的行為付出代價。


  梅胭脂丟的是性命。


  衛章丟的是錦繡前程。


  而魏嫵……


  許是後半生顛沛流離，無枝可依。


  誰都不是贏家。


  ……


  良久。


  雨，慢慢收歇。


  風華縴手一轉，將喝了一半的白瓷茶盞放下，「走吧，也該回去了。」


  少年施施然起身，紅衣翩躚拂過地面，跟著她來到茶樓大門處。


  「真是討厭呢，到處都是積水。」風華揉了揉額角，紅唇勾起一絲懶洋洋又無奈的笑。


  ——來自一個紙片人的苦惱。


  少年將油紙傘塞到她手上，緩緩蹲下，「上來，我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