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機印番外·貓的報恩】6
“師兄，那個小妖我們到底怎麽處理？”元神長老問道。
“入夜之後投入鎖妖塔，我倒要看看司馬堂能把我們怎麽樣。”德律長老捋著白須，長須之下透出陰險的微笑。
黑夜降臨，掌門大殿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鋒利的簷角在漆黑的背景之下更顯現出濃重的威壓。德律長老在大殿門外停頓了一瞬，而後猛然拂袖，大殿厚重的木門嘭的一聲彈了開來。
月光從大敞著的門戶灑進，如白銀鋪地般一直蔓延到那個端坐雕花大椅的男子腳下。德律長老站在門外望了進去，隻見司馬堂在正堂大椅上抬起了頭，鋒利的目光直射自己。隻一眼，他便有一種被壓得喘不過氣的感覺。
德律長老心下一凜，司馬堂常年在外斬妖除魔，除了需要處理重大事件之外從不回蜀山。他都快忘了這個被前代掌門特意指定，掌門之位隔代相傳的少年當年是有多麽的驚才絕豔。
定了定神，德律長老換上得體的笑容，邁進了掌門大殿。
“掌門。”他拱手向正堂大椅上的男人行禮，低垂下了目光。
司馬堂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不說免禮，也不賜座，隻是淡淡的盯著堂下之人，周身卻毫無保留的釋放著淩厲的威壓。
或許是覺得殿內的空氣越來越稀薄，德律長老不等司馬堂發話就放下了行禮的手，向他道：“掌門，我等堅持將那小妖投入鎖妖塔，實在是另有隱情。”
“哦？”司馬堂惜字如金，低沉的聲音帶著意味不明的上挑尾音，讓德律長老心中一顫。
未作太多思考，德律長老急忙開口道：“那小妖是已故的破軍魔尊與裏蜀山妖界之主的女兒，神界斷然不容其於世。今日她自投羅網，若我蜀山將其投入鎖妖塔，神界必肯定我蜀山之功績。但若我等將其放過，那神界必定追究蜀山辦事不利之責啊。”
司馬堂挑了挑眉，沒想到一隻小貓而已，居然有著這麽大的來頭。不過，他更關心另一件事——“蜀山，何時成了神界的走狗，我竟不知道。看來我這個掌門當的太失職了些。”低沉的聲音在大殿中響起，狀若漫不經心。
德律長老聽聞此言，忽的想起今天來見司馬堂的本意，既然在祭天禮上都已經撕破臉了，如今他還怕司馬堂做什麽。意識到這一點的德律長老一身冷汗，原來自己竟在不覺中被司馬堂的氣勢所影響，以至不自覺的臣服於他。
想到自己身後的靠山與無上尊榮的誘惑，德律長老不由有了底氣，腰杆也直了起來，望著司馬堂朗聲道：“掌門此言差矣。想我修道之人的最終目標是什麽，不就是飛升上界受封神位麽！受命於神界如何能以‘走狗’二字貶低之。當年我蜀山仙劍派立派之時，神界便協助蜀山改造鎖妖塔，若非仙權神授，我蜀山怎可能在人界如此超然。”
嘴角挑起一抹諷笑，德律長老接著道：“飛升至上仙界又能如何，若不晉封神位始終都非正統。可笑太清祖師不識時務，定要領著上仙界的飛升仙人跟神界相抗，豈不知在神界眼中，上仙界眾人也不過螻蟻。我蜀山應該如何抉擇，跟著哪一方會更有利，相信掌門會比貧道更清楚。”
“嗬。”司馬堂雙眼一眯，道：“與上界溝通之法，乃蜀山掌門代代相傳之密。不知德律長老是如何跟神界搭上線的，倒是讓本座刮目相看。”
德律長老他當然不能主動與神界溝通，每次都是神界來使對他下令單線交流而已。他自是不會告訴司馬堂真相，平白滅了自己的威風。
“如今局勢已明，請掌門好自為之。”德律長老不再與司馬堂糾纏，直接笑著攤牌，有些誌得意滿。
“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想不通，還請德律長老告訴我答案。”司馬堂緩緩起身，雙手負在背後，帶著高深莫測的笑道：“像你這種欺師滅祖，卑躬屈膝的走狗，有何臉麵活在這個世上。”話音剛落，周身氣勢狂暴而起，嚇得德律長老驟然向後退了三步。
“如今蜀山已是我們的天下，掌門不要再執迷不悟了。”德律長老惱羞成怒，一揮衣袖仿佛發出了什麽信號。他身邊瞬間出現了其他長老的人影，四長老在掌門大殿的內堂站成一排，手中仙劍齊齊對著高堂之上的司馬堂。
“且讓我們看看，如今蜀山是誰的天下。”司馬堂仰天朗笑，掌門大殿瞬時暴起一片寒光，無數把仙劍從黑暗之中憑空冒出，劍尖直指四長老。大殿的門砰然關上，法陣的光芒從門上一閃而沒。四長老瞬間麵如土色，千算萬算，竟是沒有算到司馬堂強到這個地步。
幽舞糊裏糊塗被四個蜀山弟子帶到了一個叫做刑堂的地方，天黑了之後又被糊裏糊塗帶到了一座塔前。
在塔前那些蜀山弟子倒是不往前走了，一個個厭惡的看著自己，其中一個蜀山弟子用套著劍鞘的長劍使勁將她向前一推，她就不由自主的撲向前去，身體觸到那塔外籠罩的法陣之時，她突然被一股大力拉進了塔中。
“這個地方，好可怕。”一被拉進高塔，幽舞就不由自主的從骨子裏散發出恐懼，緊緊地抱住了自己的雙臂，貼著牆蜷縮在了一個角落裏。好可怕，有一種奇怪的氣息，不斷地削弱著自己的修為。
而且在這個地方，沒有聲音，沒有光，也沒有任何生物，死寂的仿佛是一口棺材。幽舞緊緊的咬著下唇，快哭了出來。為什麽那些人都那麽討厭她，還要把她關在這麽可怕的地方，明明她什麽壞事都沒有做。
“娘……嗚嗚。”幽舞抱著雙膝無助的掉眼淚，無比的傷心。“唔，娘你說過的，蜀山都是壞人，我不該……不該不聽你的話。”
娘說過蜀山有一座鎖妖塔，想必就是這裏了。鎖妖塔遍布著化妖水，妖類被鎖在裏麵就永遠出不去，除了千年以上的大妖憑著妖力可以從鎖妖塔回到裏蜀山，其他的妖類隻能在這裏被困至死。而且鎖妖塔不予外界相通，妖類在此無法修煉，隻能看著自己的妖力一點點的流失，直至灰飛煙滅。
那個人，那麽討厭自己麽？恨不得自己死麽？幽舞更加傷心，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往下落著，她甚至傷心地不想擦一把。
不，不對。今天他為自己跟其他蜀山的人起衝突了呢。回想到白日的情形，他明明是那麽的維護自己……那麽，會不會是他出事了？
他說“若你們還當我是蜀山掌門，便將這小妖押解至刑堂。若不聽我的命令就要將她投入鎖妖塔，那就先來發落我，讓我不再是蜀山的掌門。”
是他同意了將自己投入鎖妖塔，還是……他已經不再是蜀山的掌門？！
幽舞的淚水瞬間停了，她的想法將自己驚怔當場，腦子裏麵不斷回蕩的隻剩下一個想法——他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