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交出連允,可保潼關
城上守軍的隊伍倒還沒有亂掉,只是能看見每一個人都面色凝重,握著手中長矛弓弩,皺著眉頭,目光緊緊盯著遠處。
秦桑放眼望去,心頓時涼了一半。
只見整個渭河沿岸,成弧形遍布著南淵兵士,一直延伸到潼關兩側。南淵大纛在狂風中飄動,黑壓壓的一片,彷彿沒有盡頭。
大霧已經散去,天色卻依舊陰沉的可怕。
朱奉安早已在城樓之上看明了形勢,此時看到秦桑和倪鏡,快步到兩人身側抱拳稟報道:「秦將軍,末將已經查明,除北門以外,南淵的整個包圍圈幾乎沒有缺口,封鎖了所有城門!」
「北門?」
秦桑與倪鏡聞言,異口同聲的問道,顯然兩人都沒有想到,南淵這般圍城,卻還是留下了缺口。
「對,」朱奉安的面色也有些疑惑,卻依舊答道:「末將也不明白,他們為何留下了北門。」
秦桑與倪鏡對視了一眼,眼中皆是不解。
這時,卻聽一旁有人大喊一聲:「有人來了!」
秦桑一驚,忙轉頭向遠處看去,只見一人單槍匹馬的往城樓飛馳而來,速度極快,轉眼間便接近了城樓,眾人立即看見,那人手中持著一柄弓弩。
倪鏡趕忙下令:「弓弩手!」
城上立即齊刷刷的抬起了一排弓弩,秦桑卻立即阻止道:「別動!都蹲下!」
眾人愣了一下,卻不敢違抗,瞬時間全部蹲下,靠在了城牆邊緣。
秦桑知道,這人孤身一人前來,手持弓弩一定不是為了偷襲,他似乎……是要傳遞消息。
果然,城下馬上之人在近前之後舉起了弓弩,避開了所有人的站位,向城牆之上射出了一支箭矢,尾部掛著布帛,精確無比的穩穩插入了城樓的木柱之上,接著,那人便調轉馬頭,飛奔而去。
倪鏡心急,立即跑到柱邊,一把拔下了箭矢,將那布帛扯了下來,秦桑與朱奉安也圍了過去,倪鏡將布帛展開,迅速看了一眼,皺起眉頭,眼中燃起了憤怒的火光。
「蕭何!他真當我們秦川沒人了么!」
秦桑顧不上聽他怒吼,趕緊拽過他手中布帛,定睛看了起來。
布帛之上只有短短八個字:
交出連允,可保潼關。
秦桑皺眉,立即明白了他們圍城為何留下了北門。
北門是京城的方向,留下北門是要讓他們派人前往京中,去接連允!
秦桑又看了一遍,那是蕭何的字跡,和他此前送解藥到京中時書信上的字跡幾乎一模一樣。
蕭何已經回來了?
她震驚的望向渭河沿岸那黑壓壓的一片兵馬,看不清任何一個人。
他才剛剛大婚,這麼快卻已經回到了邊界?他想做什麼?
想到大婚,秦桑心中猛地一陣刺痛,趕緊深吸了一口氣定神。
「他們要我們用連允……來換潼關?」
朱奉安在秦桑身邊也已經看見了帛書上的字,像是不敢置信一般遲疑著問道。
秦桑沒有說話,她在腦中飛快的盤算著蕭何的意圖。
這信中的意思是,只要他們交出連允,南淵便會退兵,放棄潼關。所以他們留下北門傳信,以便秦川派人去京中把連允接到潼關。
可是,這可能么?
除北門外,南淵大軍將這潼關城圍得水泄不通,即便是他們真的將連允交出來,如何能保證南淵就會退兵?
一旦押解連允的牢車接近潼關,南淵說不定就會立刻動兵直接劫囚,到了那時,秦川手中可就再無任何籌碼了。
秦桑正想著,方才派去查看軍糧的兵士已經到了城樓之上,秦桑看見他,急忙問道:「如何?」
那兵士彷彿十分擔憂,搖頭回稟道:「糧草已經不多了……」
秦桑看他這樣子,不免有些惱火:「不多是多少?還能維持幾日?」
兵士垂下頭頓了頓,抬起頭沉重道:「最多三日。」
三日。
秦桑心中徹底涼了下來,即便他們真的派人去京中接來連允,也絕不可能三日內就完成,況且,用連允來換潼關城,根本行不通。 她有些煩躁,抬眼看向遠處圍城的兵馬,靜了許久,忽然轉頭對朱奉安道:「即刻從北門出城,向西北方向行進,遇到山林盡量從山中繞路,甩開南淵哨騎,然後折往西南,去渭北,通知應公子來援。
」
朱奉安先是一愣,而後立即明白了秦桑的意思,抱拳答道:「末將遵命!」
說完,他便轉身急急下了城樓。
倪鏡此時也明白了秦桑的用意,她借著北門未被圍住,讓朱奉安出城去帶消息,南淵會以為他們真的是派人去京中接連允。
朱奉安畢竟是秦川人,比南淵大軍更了解秦川地形,借著地形甩開哨騎,應該不會有太大問題。
等到應清援兵到了,他們便可開城與應清裡應外合,夾擊南淵。
秦桑吩咐好了這件事,又轉頭對倪鏡道:「接下來的幾日,全軍由三餐改為兩餐,再以朝廷名義在城中征糧,在援軍來前,應該還能撐上幾日。」
說完,她又像是有些不放心的補充道:「記住,切勿與百姓發生衝突,征糧時要給憑證,若是遇上窮苦人家,切莫強行奪取。」
倪鏡點了點頭,他明白秦桑的意思。
大戰在即,失什麼也不能失了人心,尤其是在邊界,百姓本就忍受了長久戰火,惶惶不安,一旦民心撼動,有了異心,千里之堤都可能毀於蟻穴。 安排好這兩件事,秦桑心中微微安了些,她知道,接下來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朱奉安將話帶到渭北,等待師兄領兵來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