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出言逼問,迫不得已
應清見他彷彿急不可耐,苦笑道:「不急,如今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這東風,還得等等。」
「哦……」倪鏡有些失望,但也知道所謂「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既然應清說還未到時機,那便是真的時機未到。
應清微微點了點頭,溫言道:「你先去吧,順便,替我將蕭將軍叫來。」
倪鏡站起身來,點點頭便出了書房的門,不一會兒,蕭何便來了書房。
「呼,」蕭何踏進門中,呼了口氣搓了搓手:「外面真冷。」
他將屋門合上,回身看見應清正坐在沙盤邊擺弄著,便也走過去坐了下來,定睛看了看那沙盤:「都布置好了?」
應清點了點頭,卻是將那沙盤搬到了一旁的地上。
蕭何看著他將那沙盤搬走,奇怪的眨了眨眼:「怎麼?不打算與我說說?」
應清微微一笑,搖了搖頭:「這些布置對你來說本就淺顯,方才說給倪鏡,是怕他不懂我的安排,出什麼差錯,至於你,恐怕用不著我來說。」
蕭何聽他這意思彷彿並不是要他來討論這場戰事的布局,有些疑惑,但也未急著出口相問。
應清低頭沉默了半晌,才抬起頭來看向蕭何,平靜說道:「我叫你來,是有別的事問你。」
蕭何微微一愣,看他這鄭重的神色,彷彿事情還很重大,茫然的點點頭道:「你問。」
應清深吸了一口氣,直視著蕭何的雙眼:「在你去京中遇到我們之前,可曾去過祁水?」
蕭何聞言,垂眼頓了頓,回看嚮應清道:「去過。」
應清在他的眸中找尋著細微的痕迹,又繼續出言道:「去做什麼?」
蕭何不再看他,低下頭,手指輕敲著案幾邊笑道:「從龍盤谷一路出來,到京中前還路過了不少地方,祁水也不過是其中一個,沒什麼稀奇。」
應清靜靜看著他的每一個動作,依舊平靜問道:「祁水那日,你為何要帶桑兒去尋音閣?」
「哦,」蕭何淡淡一笑:「我只是聽聞尋音閣的那位前輩懂些命理,想去見識見識,便恰好拖她陪我去了。」
「那你又為何告訴秦桑,那祁水城樓之事?」
蕭何聞言,面色冷清了下來,停下了敲擊案面的手,沉聲到:「恰好與她閑逛到那裡,便隨口說了。」
「如此說來,你在驪遙與他同去古家劍鋪,還將鳳尾扇轉贈給她,也是恰好?」
「正是。」
應清似笑非笑的低下頭冷冷道:「你不覺得,這一路上的恰好,太多了么。」
蕭何雙眼一閃,定了定神,回看嚮應清:「你究竟想說什麼。」
應清抬起頭,目光入劍刃一般:「你恰好入京打擂,恰好尋到我松雀府來,恰好隨我們一同領兵,恰好知道尋音閣,又恰好隨身帶著那柄鳳尾扇。」
他一口氣說出了這些藏於心中許久的疑問,緊緊皺起眉來:「你究竟,還有多少恰好?」
蕭何靜靜聽他問完這一切,心中這才發覺,原來所有看似巧合的事情串聯到一起,已是顯得無比蹊蹺。
別說是應清,這些事發展至今,就連自己想起來,也不會覺得順理成章。
他偏頭看向別處,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看來你對我的懷疑,也不是一朝一夕了。」
應清沒有否認,他深吸了口氣,平復了心情道:「對你的過往,我本無意打探。可如今桑兒對你愈發信任,我不得不向你要個答案。你常伴於她身側,我必須確保,你絕無別的心思。」
蕭何依舊看著別處,兩人就這麼沉默的對峙了許久。
蕭何心中有些無力,其實他並非刻意隱瞞,只是覺得那些久遠而又錯綜複雜的過往,對今日所發生的一切毫無助益。
他曾想過,若能抹去之前發生的一切,就當大家的相遇只是一場巧合,也沒什麼不好。
可自己這一路上所做的很多事情,都不可避免的會露出一絲馬腳,他也並非不知,卻都有不得不那樣做的理由。
蕭何知道,這一次,已是無法像往常一般顧左右而言他的矇混過關。若是一直不肯說出過往的真相,往後哪怕是他們依舊並肩作戰,也一定會生出難以化解的嫌隙。
那樣一來,便會背離他的初衷,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局面。
終於,蕭何回過頭來,垂下了眼:「可是有些真相,未必是你願意聽到的。」
【永壽城中】
南淵大軍在永壽城中已是駐紮許久,這些時日,他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加上永壽本就是一座堅城,只要他們熬過了這個冬日,等到來年開春,便能重新佔據主動。
在城中每過一日,他便更鬆一口氣,他暗自希望著,秦川的反應和動作沒有那麼快。
可他心中也隱隱知道,此次自己所面對的,已經不是當初宋闊那一號人物,他能想到的,或許那幾個人,也一樣能想到。
果然,不過短短數日的時間,探報便從華陰附近傳回,秦川已是調集大部人馬在華陰駐下。看樣子,並不打算放棄奪回這最後一座永壽城。
收到探報后,連允獨自上了城樓,在那刺骨的寒風中佇立了許久。他眺望著遠處那條流經永壽城前,此時已入冰期的渭河,靜靜出神。
渭河源在華陰,流經永壽的這一段還不算太寬,水流也十分平緩。可即便如此,這也算是永壽的一道天然屏障。無論是秦川舉兵南襲,還是南淵率軍北上,渭河都是天塹鴻溝般的存在。
去年年初,南淵舉兵北伐,葉闌正是看準華陰與永壽附近的渭河最為平緩,才讓連允從此處突破,進入秦川腹地。
而如今,若是永壽與華陰皆回到秦川手中,秦川定會派重兵牢牢把守渭河沿岸,到時他們再想從這平緩處渡河攻秦,就沒有那麼簡單了。這也正是京中要他們回撤,卻又不徹底撤出秦川的緣由。永壽作為南淵在渭河以北的最後一個據點,乃是重中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