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應清回城,淡看往事
他們還未進城,秦桑和蕭何便接到了城樓守軍來報。兩人皆是興奮不已,早早就立在了府門口,遠遠看著城門的方向。
終於,街道盡頭奔來兩匹駿馬,小九一手拽著韁繩,另一隻手興奮的揮著,恨不得立刻跳下馬來。
馬到府門前,小九激動不已的從馬側滑下,撲到蕭何面前,伸手就將他環腰而抱:「公子!」
蕭何寵溺的笑著摸了摸他的腦袋,還不忘打趣他道:「讓你跟著我,你卻偏偏要跟著應公子,怎麼,現在知道後悔了?」
小九把頭埋在蕭何腰間,委屈兮兮的嘀咕道:「應公子哪都不準小九去,小九在松渝城中,都快憋屈死了。」
秦桑看他這可憐巴巴的模樣,也不禁打趣他道:「喲,你還覺得委屈了,不知道應公子這幾日帶著你,得多費多少心神呢。」
剛從馬上下來的應清聽著他們的打趣,無奈的淺笑著搖了搖頭。
他將韁繩遞給一旁的兵士,而後轉身看向秦桑,一瞬不瞬的盯了許久才開口輕聲道:「幾日不見,好像清瘦了不少。」
秦桑瞪大了眼睛:「怎麼會?」
她瞥了一眼蕭何,撇了撇嘴不滿道:「光是我這幾日喝的樝子湯,都夠我填飽肚子了。」
「哦?」應清聞言也看了蕭何一眼,又轉回目光狐疑道:「我不在,你還會乖乖喝葯?」
秦桑苦笑著搖了搖頭,側目白了蕭何一眼,嗔怪道:「你將逼我喝葯這任務交給他可算是找對人了,他手段之狠辣,絕對稱得上……無所不用其極。」
蕭何任由她這麼擠兌著,不僅不與她爭辯,還勾起嘴角挑了挑眉,顯得很是得意。
應清一看便知,這個蕭何對付起秦桑來,還真有自己的辦法,能讓她這般無奈的人,也是世間少有。
幾人在門口隨意聊了幾句,便轉身進了府中。小九硬纏著蕭何要吃他做的菜,蕭何也不推辭,就任憑小九拽著,往東廚去了。
秦桑眼看著他們兩人走遠,與應清一同走近了正廳,回身順手帶上了屋門。
「師兄,」還未等應清坐下,秦桑就急著開了口,而後又有些後悔自己的心急,支吾道:「我……有事想跟你說。」
應清聞言,回過頭來看向秦桑,見她這般欲言又止的樣子,奇怪的點了點頭:「嗯?怎麼了?」
秦桑抿了抿嘴,走到應清身邊拽著他在案幾邊坐下,伸手取了個杯子放到應清面前,端起茶壺給他倒上一杯茶。
應清看她這一連串的舉動,還有那心事重重的表情,更是不解,蹙眉笑道:「你這是怎麼了?忽然這般魂不守舍的?」
秦桑放下茶壺,抬起頭來,又垂下了眼帘,猶豫許久,才抬眼小心的看嚮應清,輕聲問道:「師兄……可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
應清的笑容突然僵在了臉上,他愣了愣,低頭端起茶杯,眨了眨眼睛,努力顯出一副輕鬆的樣子問道:「你可是聽說了什麼?」
秦桑定定看著應清,方才他這一瞬間的表情變化,秦桑看得分明。她隱隱覺得,師兄一定是知道些什麼的。
她忽然有些緊張,緊緊盯著應清的雙眼:「師兄……你還未回答我。」
應清迎上她的目光,探尋著她問這話的用意。
就這麼僵持了一會兒,他垂眼放下手中的杯子,又恢復了一如往常的淺淡笑意:「我知道。」
秦桑心中雖已有了答案,但聽他這麼坦然說出還是有些詫異,她依舊看著應清的雙眼,繼續問道:「你全都知道?」
應清緩緩點了點頭,靜靜與秦桑對視著,秦桑的目光很是複雜,像是有幾種不同的情緒交織在一起。
這幾種情緒究竟是什麼,應清還分辨不出,他唯一擔心的是,秦桑會不會以為,自己是在故意瞞她。
「你可是怪我沒有和你說過?」應清的身子微微向前傾了些,語氣中有些試探,小心翼翼的問道。
在山中時,他從未向秦桑提起過這些,秦桑也未曾多問,兩人之間就像是有無言的默契,對於彼此的往事,不探尋,不打聽。
直到下山之後,秦桑才第一次將自己的身世告訴了應清,而那時,他只一心想幫她完成心愿,也就未把自己的身世告知於她。
秦桑看著應清的雙眸,輕輕搖了搖頭。
她的確沒有怪罪的意思,當初她之所以會把自己的身世告訴師兄,是因為這些年,她對師兄的信任是獨一無二的。況且師兄下山就是為了助她一臂之力,若是繼續隱瞞,便無法與他一同前行。
而她也同樣相信,師兄選擇不提自己的身世,一定不是因為不信任,而是他習慣了自己背負所有負面的情緒,面對秦桑時,總是面帶笑意,溫和可親。
秦桑的心中泛起些酸楚,她微微眨了眨眼,努力擠出一絲微笑:「我只是覺得,師兄獨自背負的東西太多,還要處處為我謀划,而我,卻未能替你分擔絲毫。」
應清聽她這樣說,反倒是放下心來,他擔心秦桑會因為自己對她隱瞞而覺得失望,現在看來,她並沒有這樣想。
應清笑著搖了搖頭:「桑兒,師兄並非聖人,也不像你所說的那般無私。」他平靜的看著秦桑的雙眼,坦誠道:「對於你來說,身世還有意義可言,因為父兄遇難時,你雖是年幼,卻已記事,所以那段往事就像是夢魘一般揮之不去。而我,自從出生起就從未見過自己的親人,從小
是師父將我帶大。於我而言,師父就是我的親人,鳳岐山,就是我的家。」
他看著秦桑眼中的變化,緊接著說道:「所以,那段風雲詭譎,血淚交雜的往事對我來說,也不過就像是一個故事。或許驚心動魄,或許險象環生,但也僅僅只是一個故事罷了。」
秦桑望著他眸中的點點微光,平靜而無波瀾,卻又無比清明。
她似是明白了他的意思,正因為那些往事連他自己都並不在意,才沒有特意對秦桑提及。他不說,只是因為他覺得不重要,僅此而已。
秦桑深深吸了口氣,點了點頭,復又想起之前擔心的一件事來:「師兄,當年之事皆是因師叔葉闌而起,那你對師叔,對蕭何……」秦桑眨了眨眼,支吾著,還是沒能繼續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