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松槐嶺下,虛紮營寨
想到這些,他又是淡淡嘆了口氣,抬頭迎上木十六的目光:「若是此番真有契機,我當然願意一試,可我總覺得,他們有什麼陰謀。」
木十六聞言點了點頭,贊同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反過來想想,或許他們就是看準了我們的猶豫不決,才敢貿然兵分兩路。若是我們真就放任他們這樣繼續行軍,才後患無窮。」
連允靜靜想了想木十六所言,心中有些矛盾。
他知道近幾次作戰,自己有些瞻前顧後,但這都是因為之前踏入了幾次陷阱,令大軍節節敗退。如今的他,已經不敢再肆意的做出什麼決定了。
他又細細思索了片刻,抬頭承諾道:「這樣吧,我們再等一日,看他們會不會有什麼動作,若他們還是這樣兵分兩路的前行,我們也好知道他們的目的地是哪裡,到那時,我們再決定要不要出兵。」
木十六張了張嘴,似乎還打算說些什麼,但他看見連允堅定的神色,又把話咽了回去。
他心中也想著,再等一日吧,若一日之後還是這樣,無論如何我也要立刻領兵去攔截他們了。
【驪遙西北】
第二日,大軍沒有絲毫耽擱,繼續向著松渝方向前進。
午後不久,行至一處叫做松槐嶺的地方。那山嶺之下有一處山谷,狹窄難行。
秦桑和蕭何在軍前下馬,細細看了看這山谷的走勢。
「你覺不覺得這處地方,似乎可以為我們所用?」秦桑仰頭看著這山谷的頂端,問了一句。
蕭何隨著她抬頭看去,只見山谷頂端樹木蔥鬱,山壁陡峭,倒是不錯的埋伏之處。
「你想在這裡設下埋伏?」蕭何看向秦桑,試探道。
秦桑微微搖了搖頭:「那倒不是,連允若是接到求援之後出兵,也斷斷不會從此處前往松渝,一定是選最近的那條大路,我在這裡設伏,應該是徒勞無功的。」蕭何聞言點了點頭,他方才也想到了這些。而且就算連允真從此處路過,也絕對不能在這裡埋伏他,一來這樣的埋伏無法傷及其根本,二來,若是真在此處埋伏,連允定會看破他們是在引蛇出洞,反而打
草驚蛇。
秦桑又回頭看了一眼山谷的入口,胸有成竹的俏皮說道:「你說若是南淵哨騎一路跟隨我們至此,卻見我們在這裡駐紮下來,會不會覺得奇怪?」
蕭何皺了皺眉,疑惑道:「在此處駐紮?怕是不妥吧?」
「當然不是真的駐紮,」秦桑趕緊搖了搖頭:「我們留下一隊人馬在這山谷入口處安營紮寨,偽裝出我們在此停留的假狀,讓南淵哨騎費一費心思,你覺得如何?」
蕭何聞言想了想,勾起嘴角一笑:「這倒真是個不錯的策略,即便他們發現了我們在此故布疑陣,再想跟上我們,也沒那麼容易了。」他稍稍停頓了一下,接著抬頭道:「不妨我們之後每到一處山谷就留下這麼數十人,這麼一來,南淵哨騎就摸不清我們的虛實了。接近松渝之後,我們再在山中隱藏起來,那時連允定會更加對松渝失守堅信
不疑。」
秦桑見又一次與蕭何不謀而合,笑著點了點頭。
很快,他們便將此事布置了下去,留下幾十人在山谷入口之處搭起了行營,餘下大隊人馬便繼續向松渝趕路。
傍晚時,又到了一處山谷,他們依舊像之前一樣,留下駐紮的一隊人,大部隊卻已是穿過了山谷,到了山外平地處停了下來。
這兩日天公作美,途中未有陰雨,他們的行軍速度也因此加快了不少,這才走了兩日,就已經過了驪遙地界,到達了驪遙與松渝之間。
下馬稍作休息之後,秦桑接到了應清那邊的消息,應清讓秦桑過了驪遙之後,一旦遇到能隱藏的地方就駐紮下來,而應清和倪鏡將率軍再多行半日,接近松渝之後便派人帶著兵符去驪遙求援。秦桑與蕭何略微計算了一下時間,如果順利,應清大概明日午後,最多明日傍晚便能駐紮完畢,派人求援之後,一旦連允出兵,半日便可超過秦桑他們的駐紮之處,那時,他們便能率軍折返,攻下無守的
驪遙。
規劃好后,蕭何去伙棚吩咐讓他們熬藥,秦桑便靠在一顆低矮的樹邊有些出神。
她想到這一次彷彿天衣無縫的部署,心中卻有些忐忑。
她總覺得這個局布置的有些兇險,無論那一個環節有了變化,都將出現千萬種可能發生的結果。相比之前的紅安和祁水兩戰,此時沒有了師兄在身邊寬慰,她似乎少了幾分篤定。
想著想著,她便想起這部署的開端都是源於那一塊南淵兵符,不覺有些凝重。她靜靜看著遠處,試圖理清自己的思緒。
蕭何吩咐好伙夫之後,回身看到秦桑那若有所思的模樣,快步走到她身邊,輕聲問道:「怎麼了?」
秦桑淡淡向前望著,憂慮道:「我心中總是有些不安。」
蕭何看她這一副凝重模樣,微微皺眉疑惑道:「不安什麼?可是擔心你師兄與倪鏡不能攻下松渝?」
秦桑輕輕搖了搖頭,回身看著蕭何的雙眼:「不僅如此,我至今尚未想明白,衛大人為何會有南淵的兵符,你不覺得,此事太蹊蹺了嗎?」
蕭何沉默了片刻,點了點頭:「的確,這件事我也不大理解。」
他想了想,卻又開口道:「但好在衛大人的為人是信得過的,他既是把這兵符送來,一定是為了助你一臂之力。至於兵符究竟如何得來,將來若是我們得勝回朝,再向他討教便是。」
秦桑聞言,微微嘆了口氣。現下的確也未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她有這樣多的顧慮,也是因為這次的布局環環相扣,變數太多,她沒有十足的把握。
蕭何知道她的心思,卻也不說穿,只輕輕笑了笑,調侃道:「好在是我看見你這副樣子,若是軍中其他兵士看見,還以為咱們是奔著敗仗去的呢。」秦桑苦笑,不免有些慚愧。是啊,自己當時從京城出兵時的豪邁哪裡去了,怎麼越是打了勝仗,反倒越是瞻前顧後起來了呢。這樣下去可不行,亂了自己的心緒事小,若是動搖了軍心,自己可真是難辭其
咎。想到這些,她也不再任由那些紛亂的心緒纏繞著自己,甩了甩頭,似是要將那些擔憂都拋到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