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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樓中前輩,測算命途

  又走了幾步,兩人看見那小樓前不遠處有一抹淺綠色的倩影,微微彎下腰去,從懷中放下一隻通體雪白的小奶貓。那身影看著小貓跑遠,回過身來,像是早就聽見了兩人的腳步聲,微微笑道:「兩位將軍來啦。」


  秦桑看著眼前的秋戈,今日穿著這身淺綠色的衣裙,倒是與這景緻相得益彰,被襯托得更為楚楚動人。


  「嗯,來了,」蕭何笑著答道,又看向秋戈身後的小樓:「秋前輩在裡面?」


  「嗯,」秋戈點了點頭:「家父在二樓烹茶,兩位隨我來吧。」


  說著,便轉身提裙上了台階,帶著兩人往樓中走去。


  進了那小樓之中,只見一樓寬敞明亮,陽光斜斜的從那木窗里照進來,光柱里塵埃浮遊。這裡的擺設十分清雅,大多是些書畫筆墨。靠窗的地方,還放著幾盆蘭草。


  秋戈帶兩人繞到左後的樓梯旁,抬腳便向樓上行去。


  到了二樓,秦桑發現這裡與一樓極為不同,如果說一樓看上去還像是有人間煙火的感覺,這二樓,便空蕩得有些不尋常了。


  秦桑環視了一圈,看見最遠的那一處窗邊擺著一張低矮的案幾,案幾后坐著一個人。


  那一處被一串珠簾隔開,從這樓梯口看過去,也看不清那人的樣貌。


  秦桑與蕭何對視了一眼,兩人都已經猜到,那坐在案邊之人,大概就是秋前輩了。


  果然,秋戈停下了腳步,回頭淺笑著看了二人一眼,伸出手指向那珠簾:「家父就在那裡,你們過去吧。」


  蕭何一愣,還沒見過這樣引見的:「怎麼,秋姑娘不過去么?」


  秋戈點了點頭,笑道:「家父只說要我帶你們上來,現在都上來了,便也不用我待在一旁了。」


  說完,對二人點頭致意,便回身下了樓梯。


  秦桑也是十分不解,但見她已經下樓,便也沒有多問,輕聲對蕭何說了句:「走吧。」


  兩人穿過空蕩的中堂,到了那珠簾外站下。看秋前輩依舊低頭看著那案上的書卷,也不知該不該出聲。


  正猶豫著,卻是聽見秋前輩低聲說道:「進來吧。」


  兩人頓了一頓,而後輕輕撩開了帘子,邁步走了進去。


  窗邊角落焚著一爐香,那香味清淡,讓人心緒平和。


  秋遠塵這時才抬起了頭,他看上去年歲並不大,與秦桑想象中略有不同。他身穿一身玄色衣衫,眉目清秀,笑意溫和。


  細細看來,秋戈倒真是繼承了幾分他的模樣。


  此刻,他正淺淺笑著,伸手對二人說道:「兩位將軍請坐。」


  秦桑微微點了點頭,便和蕭何一起走到案幾邊,在他對面坐了下來。


  秋遠塵端起一旁的紫砂壺,又拿了兩個杯子,給兩人各倒上一杯茶,一邊斟茶一邊說道:「此次多謝兩位將軍,將小女帶回城中。」


  蕭何和秦桑身手接過杯子,秦桑點點頭道:「秋前輩客氣了。」


  秋遠塵將案几上的書卷收到了一旁,抬頭上下看了看眼前的兩人。目光看向秦桑時,在她的臉上停留了許久,而後微微眯眼道:「這位,是秦將軍吧。」


  秦桑一愣,而後點了點頭:「正是,秋前輩叫我秦桑就好。」


  秋遠塵微笑頷首,轉而向蕭何道:「那麼這位應當就是蕭將軍了。」


  蕭何也是點了點頭,微微拱手:「在下蕭辭。」


  秋遠塵將自己面前的杯子端起來輕輕抿了一口,而後放下杯子,繼續看向兩人道:「小女這幾日時常提到兩位將軍,今日一見,果然氣宇不凡。」


  秦桑聽了這話,倒是轉頭看了看蕭何。秋戈時常提到的,怕不是「兩位」而是「一位」吧?


  蕭何見秦桑看著自己,不解道:「怎麼了?」


  秦桑也不答他,反倒是笑著看向秋遠塵,指了指蕭何:「秋前輩,這位蕭將軍久仰前輩大名,一直惦記著想來向前輩求卦,測一測他那沒著落的姻緣。」


  「哦?」秋遠塵一聽,倒還真就看向了蕭何:「不知蕭將軍可有意中人?」


  蕭何白了一眼秦桑,轉眼苦笑道:「秋前輩莫要聽她胡說,明明是她自己想來測姻緣,卻又不好意思,這才拖上我陪著。」


  秋遠塵一看二人這推來推去的樣子,便也知道兩人其實都是在胡說。


  但他也沒有拆穿,只將目光在兩人臉上掃過,淡淡道:「既然來了,兩位將軍也不必爭論,老夫倒是真想看看兩位將軍的命數如何,如果兩位不介意,老夫就給兩位將軍看上一看?」


  蕭何一聽這話,也不再和秦桑拌嘴,認真點了點頭:「如此就勞煩前輩了。」


  秦桑卻沒有蕭何那麼興奮,一來她向來不信這些,二來,她也覺得身為統軍將領,這樣把勝敗輸贏都寄托在「命數」之上,有些荒謬。


  秦桑還未說話,秋遠塵卻是繼續問道:「那麼二位將軍,誰先來?」


  秦桑一看,既然秋前輩都開口了,此時若是推辭便似乎拂了前輩的面子,便只好默許,看了蕭何一眼:「他先來吧。」


  秋遠塵看了看蕭何,點了點頭,又緩緩對秦桑說道:「那麼……就請秦將軍先去樓下稍後,待老夫替蕭將軍算完,再請將軍上來?」


  秦桑一聽,立刻明白過來秋前輩的意思是在要她迴避,畢竟是算命這樣的事情,若是有外人在,萬一不小心聽到些別人的隱秘故事,總會有些不便。


  秦桑瞭然,略一點頭,便撐地打算起身。


  誰知蕭何卻是拽住了她的胳膊,將她又拽回了地上,拱手向秋遠塵道:「秋前輩,秦將軍與我親如……兄弟,沒有什麼她不能聽的,我看,就不用迴避了吧。」


  秦桑愣愣看向蕭何,沒想到他會這麼說。


  其實一直以來,秦桑都認為蕭何並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樣頑劣肆意,他應該也是個有著隱秘過往的人。很多時候,她都覺得他深不可測,這樣的人,心中定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的。


  卻沒想到此刻,他竟會出言讓自己留下,在一旁看別人替他算命。


  這……算是一種信任嗎?


  想到這,秦桑又微微偏頭看了一眼秋遠塵。


  秋遠塵倒是一副不太在意的樣子,也未顯得有多意外,對秦桑點頭道:「好,既然蕭將軍自己不在意,那秦將軍便留在這也無妨。」


  秦桑緩緩點了點頭,卻是往旁邊挪了挪,把案幾留給了兩人。


  秋遠塵站起身來,從一旁的書架上取下筆墨紙硯放到案几上,將筆遞給蕭何:「那就請蕭將軍先寫下生辰八字吧。」


  蕭何接過紙筆,未有停頓,只抬手迅速的把生辰寫在了紙上。


  一邊的秦桑不免有些好奇,之前還因為蕭何應該叫連允師兄還是師弟的事情討論過他的年紀,那時他總擺出一副老人似的模樣,這下,他應當不會隱瞞了吧?


  想著,秦桑便微微伸著腦袋往蕭何筆下看去,誰知蕭何卻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似的,秦桑剛伸頭,他便轉過身看向秦桑:「秦將軍似乎很好奇我的生辰?」


  秦桑趕緊將頭縮回去,瞥了一眼秋遠塵,又看向蕭何,清咳了一聲說道:「蕭將軍莫要誤會,我只是坐著有些累,活動活動筋骨。」


  說著,便又抬起胳膊在空中轉了轉,做出一副真是在活動的模樣。


  蕭何就這麼靜靜看著她理直氣壯的胡說八道,也不拆穿,反而將那寫著生辰八字的紙拎起來,遞到秦桑面前笑道:「想看便看,看清楚了,往日里我讓你對我以兄長相稱,你並不吃虧。」


  秦桑一皺眉,往日里自己何曾對他以兄長相稱過?


  不過,她也只愣了一瞬便明白過來,蕭何這也就是隨口找了個說辭,以免秋前輩奇怪為何兩個「親如兄弟」的人還能不知彼此生辰。


  秦桑看了那紙上的生辰,倒也果然是比自己年長几歲,不過,卻要比師兄略小兩年。


  蕭何見她還真認真看了一眼,無奈的笑著搖了搖頭,轉身將那張紙遞給了秋遠塵:「秋前輩見笑了,我們兄弟二人?,平日里胡鬧慣了,還請秋前輩莫要怪罪。」


  秋遠塵也是雲淡風輕的搖了搖頭,接過那張紙:「哪裡哪裡,見兩位將軍這樣朝氣蓬勃,也是叫人不禁憶起少時種種,感慨萬千啊。」


  秦桑聽秋遠塵這麼說,好似他年輕時也有什麼不為人知的過往,一時有些好奇。


  不過轉念一想,卻又不禁自嘲,誰還沒有個過去呢,這一世上的苦痛歡愉,定是每個人都少不得要嘗一嘗的。


  秋遠塵將那紙上的生辰八字看了看,放到了一邊,又叫蕭何伸出了左手。


  秦桑見他將蕭何左手執於手中,細細將那掌中紋路看了又看,神情頗為專註,自己也莫名緊張起來,屏息凝視著。


  過了好一會,秋遠塵將手收回,眼睛看向一旁,定了定,而後轉過頭來看向蕭何道:「蕭將軍,父母似是不在家中?」


  蕭何與秦桑皆是一愣,心中已是有幾分詫異。


  見秋遠塵目光灼灼將自己望著,蕭何點了點頭:「秋前輩果然慧眼。」


  秋遠塵並未答話,又看了一眼蕭何的掌紋,接著說道:「一波三折,求而不得。深淵浩劫,絕處逢生。」


  蕭何愣了愣,秦桑也是疑惑起來:「秋前輩所言是何寓意?」


  秋遠塵微微笑了笑,將那寫著生辰的紙放回蕭何面前:「蕭將軍,你的命數算得上有些曲折,歷盡生死方得如願。恕老夫直言,有些事情,還是順其自然的好。越是強求,越是求而不得,反受其累。」


  蕭何一怔,微微皺了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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