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赤手空拳,牛刀小試
不一會兒,刀至對方頸側。在擂台上,這就已經算是分出勝負了。畢竟不是什麼生死之戰,誰也不想弄出些血洗的場面。
台下百姓之中一片叫好之聲,聽上去倒也有幾分聲勢。
這京中百姓半年來眼看著秦川吃了不少敗仗,人人都過得極不安生,唯恐哪日那南淵的鐵騎就踏上了自家的門檻。此次京中設擂,百姓們知道這是在選帶兵出征的將領,自然是滿心期待。
為將者若能選出勇猛之人,秦川便有翻身之日,此等大事,百姓們的呼聲里就能聽出些許意味來。
秦桑眼看那人敗下,便打算起身下樓,應清卻是拉住了他的袖口,下巴指了指擂台邊:「不用著急,那裡還有幾個和你一樣以逸待勞的人。」
秦桑定睛一看,果然,擂台邊此時有一人翻身躍上,身後還有幾人躍躍欲試。
「得,我看這下咱們還真得等到晚上了。」
秦桑無奈的坐下,只好又開始百無聊賴的剝他的花生。
「喲,這人還不錯。」
應清看著剛剛上去的那人,像是背書似的接連說道:「嗯,落花掌。」
「鴛鴦扣。」
「迴旋踢。」
「凌風斬。」
「竹影步。」
……
「師兄……」秦桑心力交瘁的聽著應清報著招數,眉頭都擰成了一個結。
「螳螂爪。」
「蛇行。」
「鬼門劍。」
……
「師兄!」秦桑實在是聽不得師兄這波瀾不驚的報招方式,像是蚊蠅一般嗡嗡的在耳邊打轉。
「好了好了,」應清好笑的看著眼前愁眉苦臉的師弟:「我這不也是怕你閑著無聊嘛,不說了不說了,你自己看吧。」
秦桑哪裡有心思看他們這玩笑似的招數,只時不時抬頭看一眼還剩幾人,還有沒有新人上場。看了許久,也沒見到什麼讓人意外的情形。
這一等就是四個時辰,天色眼看著漸漸暗了下來,圍觀的百姓卻還是絲毫未減。
秦桑看著擂台上的花拳繡腿,早已沒了之前的興緻。他摸著自己吃飽的肚子,站起身來活動了一番手腳:「差不多了吧?再等下去,我可就要化成一尊石像了。」
應清抬頭看了看他,也是無奈的說道:「去吧,當心些,我就不下去陪你了。」
秦桑本已走出幾步,聽應清這麼一說卻是苦笑著回頭看嚮應清,像是在確認應清不是隨口一說似的:「這……還需要當心?」
應清笑著搖搖頭,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我是說當心些,別用力太猛,鬧出人命來。」
秦桑聞言,滿意的點了點頭,下了樓,直奔擂台而去。
暮色四起時,擂台周圍的百姓還是絲毫未動,大家都興緻勃勃的看著台上最後剩下的兩人比試著刀劍。這兩人比起前面那些,功夫好了不知道多少,此時看來,竟是難得的澎湃。
秦桑站在人群的邊緣,抬頭向身後的酒館看了看,不出所料,應清正笑意盈盈的望著他,夕陽的餘暉淡淡籠著那一席之地,溫和萬分。
秦桑凜了心神,聽著身旁再一次爆發出呼聲,果然,擂台上已是分出了勝負,敗者也不輸氣勢,該有的謙虛禮數一應周全。
那勝出的一人穩穩的站在擂台之上,幾輪下來已是連勝三人,自然有幾分傲色,喜不自勝。
一旁的官員一邊向其道賀,一邊向台下招呼著:「傅公子門客譚舟再勝一局,下一輪何人應戰?」
秦桑艱難的往擂台行進著,聽著那官員已是反覆詢問了三遍,秦桑實在是沒了耐性,伸出右手輕搭了一下身旁之人的肩膀,雙腳點地而起,掠過眼前黑壓壓一眾肩頭,只是腳尖輕觸,就已借力而過。
台下數人還未及抬頭看清來人,秦桑早已穩穩落於台側,向譚舟走去。
那官員微微一愣,立刻反應過來這是有人應戰了,趕忙退至台側一眾官員身旁,把擂台留給了二人。
秦桑剛剛站定在譚舟眼前,那官員卻又是折身而返,到了秦桑身旁問道:「敢問公子尊姓大名?是哪家府上門客?」
秦桑未設想還有自報門楣這一說,略一思忖后答道:「在下秦桑,乃是平津郊外一閑人散客,未拜入哪家府下。」
那官員一聽,點了點頭便轉身離去,一瞬間,神情中卻已有了些許不屑。
秦桑苦笑,但也未有多言,他向著面前的譚舟抱拳道:「在下秦桑,還請譚兄指教。」
譚舟也是回了一禮:「請吧。」
秦桑話不多說,抬肘便是一擊,直戳譚舟中腹。譚舟眼中詫異盡顯,似是沒有料到秦桑出手如此之快,方才還未做好準備,竟已經中招後退。
「哦……」
台下傳來一陣不大不小的騷動,百姓們皆是倒吸一口涼氣。
秦桑也不顧其他,見譚舟將退勢穩下,邁步向前右手橫劈譚舟鎖骨之處,左手也翻出一掌,手背猛襲胸口。譚舟反應還算快,已是側頭避過那劈下的橫刀手,卻未料到胸前這一擊,才是秦桑真正的攻向。
譚舟又是幾步踉蹌後退,此時他眼中已露凶光,看準秦桑向自己衝來,委身右腿掃地而起,不料秦桑順勢一躍,硬生生避過了他伸出的右腿,繼而單手成扣,直逼面門。
這一擊譚舟避無可避,剛剛為了掃出這一記迴旋,已是低身半截,此時秦桑從上而下,直直扣中他的眉心。譚舟吃痛,重心不穩之下竟向後一仰,直直摔出擂台。
「好!」
圍觀百姓早已激情澎湃,看著譚舟摔出擂台,眾人爆發出雷霆般的叫好聲。
秦桑被這突如其來的吼叫嚇了一跳,條件反射般的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台側的那位官員本是剛剛走到看台,這短短一瞬身後卻已經分出了勝負,官員微張著嘴,愣了好半天才如夢初醒的緩慢走回了台中,剛準備說些什麼,卻又像是失憶般的看向秦桑:「這……這位公子,名叫……名叫……」
「秦桑。」
秦桑也未在意,微微笑著提醒道。
「此論秦公子獲勝,」官員沖著台下歡呼的百姓說道:「下一輪何人應戰?」
不料,官員剛剛說完,那跌下台的譚舟卻又從台邊竄了上來:「還沒完呢!」
他急沖沖的跑到官員身側:「剛剛只是空手過招,下一輪,兵器比試!」
「這……」那官員猶豫了一下,之前的比試都是一局定勝負,要麼空手,要麼使用兵器,還真沒有人接連戰上兩回。
眼看這局面犯了難,官員轉眼直勾勾的看向秦桑:「這……秦公子……」
「來吧。」
秦桑隨意答道,向官員點了點頭。譚舟見秦桑鬆口,忙不迭的跑到兵器架旁,取下一對重鎚,看樣子是早有打算。
譚舟回到台中,向秦桑挑了挑眉,望了一眼不遠處的兵器架:「秦公子,請吧?」
秦桑神色沒有絲毫變化:「兵器我不拿手,你用就好。」
「哈哈哈……」
台下百姓看著台上這般熱鬧,十分配合的發出了整齊的嘲笑聲。
譚舟眼中閃過一抹厲色:「秦公子這般作為,若是敗在我兵器之下,我即便勝了,豈不是落得個勝之不武的罵名?」
「哦?」秦桑勾起嘴角笑了笑,伸出雙手,各自轉了一轉,接著穩穩背到了身後:「那不如,我再讓你兩隻手?」
譚舟怒不可遏,也不再與秦桑廢話,揚錘便向秦桑揮來。
秦桑分毫未動,眼看著雙錘將至,台下眾人又是一口涼氣。
秦桑只微微向後一仰,而後略一側身,雙腳甚至都未離開所站之處,就已輕巧避開了那重鎚劃過的弧線。
譚舟見其躲閃的這般隨意,更是怒火中燒,緊接著又是一揮,此次卻是瞅准了秦桑的雙腿,試圖用這重鎚將他挑個人仰馬翻。
秦桑雙腳劃出一道折線,交錯一閃,竟是繞到了譚舟身後,起膝就是一頂,直戳譚舟后腰,譚舟手中握著重鎚,腰后受了這麼一擊,整個腰身向前拱出,頭腳卻還在原地,像極了一柄彎弓。而後終是一個趔趄,面朝下重重跌在了地上。
「嘶……」
秦桑看著譚舟這狼狽的樣子,這一跌可是不輕,都替他疼出了聲來。
譚舟本就握著重鎚,倒地時力道都被加重了幾分,此時更像是不願起身面對一般,乾脆趴在地上沒了動靜。
秦桑這一看,莫不是自己真的出手太重,鬧出了人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