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白駒

  “有時候,陳某真想尋個良善人家,把她倆送出去!”


  談起家事,陳玉樓滿腹苦水。


  “陳某常年奔波在外,很少著家,平日對她們的態度也很是冷淡。”


  “沒想到,她倆非但毫無怨言,反而對陳某百般依順,萬分體貼.……唉!”


  “實在是讓陳某不知該如何麵對……”


  李長清起初還有些幸災樂禍。


  可聽著聽著,突然感覺有些不對。


  臉色逐漸古怪。


  你這是跟我發泄不滿呢,還是在炫耀?


  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


  單身就活該被秀一臉嗎!


  “打住!”


  李長清滿臉黑線。


  “時候不早了,貧道乏了。”


  陳玉樓嘿嘿一笑,不再說話。


  親自把李長清領至給他安排的廂房,又站在門口聊了許久,這才離去。


  此時已是三更時分。


  一夜無話。
……

  翌日。


  老熊嶺那邊傳來消息。


  說是怒晴縣附近的山匪軍閥暴動,大肆到瓶山丹宮裏濾坑,幾十夥勢力碰頭,自然免不了激烈的武裝衝突,死傷了許多人。


  不僅把丹宮毀了,還順帶平了夷人的祖洞,撈了不少油水。


  那些山匪軍閥嚐到甜頭之後,覺得盜墓能發大財,便一發不可收拾。


  糾集隊伍打進了怒晴縣城,用火藥炸開了縣城中央的鳳鳴古塔。


  這座古塔始建於唐代,貞觀年間。


  曆史上曾反反複複蓋過八次。


  每一次不出十年,必然坍塌,並非是偷工減料或是人為破壞,具體原因無人知曉。


  直到元代最後一次修葺,方才保留到今天,是左近出名的古跡。


  怒晴縣的老人都說這座古塔極為靈異,每逢陰雨刮風,塔頂的寶珠都會發出佛光,並伴有陣陣莊嚴肅穆的誦經之聲。


  因此每日拜佛上香之人不絕。


  群賊卻不管這些。


  借著瓶山盜墓的聲勢,用酷刑逼問守塔的老僧。


  得知古塔地下埋著一座陵墓,很可能是元代一位佛法精湛的番僧。


  聞訊大喜。


  立刻拆毀了古塔,果然在塔基底下找到了一道數千斤的石門。


  不過裏麵除了番僧金身外,並無太多金玉寶貨。


  還鬧出了一場詐屍吐丹的事端,著實死了不少人。


  有心派人過去滅了那些山匪軍閥,卻已經晚了。


  等卸嶺群盜過去,眾宵小早就跑了。


  念及此,陳玉樓不由大動肝火,卻又無可奈何。


  隻得派人取出部分錢財,送去怒晴縣,分給當地百姓,重修古塔。


  畢竟此事因他而起,也該由他收尾。


  不為別的,隻求個心安。
……

  歲月如梭,鬥轉星移。


  兩個多月的時間眨眼而過。


  期間也發生了不少事。


  先是陳玉樓扶持王副官上位,又用鈔能力安撫住了部隊,徹底解決了羅老歪遺留下來的問題。


  而後通過黑白兩道各種渠道銷往全國海外,將從瓶山丹宮盜來的無數金玉寶貨盡數出手,籌集了一大筆錢財。


  現在常勝山的府庫裏,說句“黃金如山,白銀似土”絲毫不為過。


  陳玉樓拿出了其中的一部分,暗地裏從洋人的走私船上購置了一批軍火,準備去雲南時使用。


  其中就有當時極為犀利的英國造斯坦恩衝鋒槍了

  鷓鴣哨從小耍槍,算是精熟各種槍械了,見狀也直呼內行。


  卸嶺群盜若是配上此槍,那可真是見神殺神,見鬼殺鬼。


  世間隻要是喘氣的,兩三梭子下去,不論有多大體型,也得給打成篩子。


  處理完瓶山後事。


  陳玉樓便和鷓鴣哨整日窩在屋子裏,研究那張記載著獻王墓具體位置的人皮地圖。


  商討之後去雲南倒鬥的事宜。


  談到高興之處,非要效仿古人抵足而眠。


  鷓鴣哨拗不過他,無奈同意。


  如此一來,可苦了孫氏和柳氏。


  丈夫明明就在身旁,卻無人相陪,連守了兩個多月的空房。


  那眉宇間的哀怨簡直呼之欲出。


  每日便伏在窗欞,幽幽地望著二人。


  饒是鷓鴣哨天不怕地不怕,也被兩個女人盯得毛骨悚然。


  像在嚴冬被人從頭澆了一盆冰水。


  李長清隻在陳府呆了兩三日。


  因受不了這古怪的氣氛,隨便找了個借口,便帶著元寶溜了出去。


  去到附近的湘陰縣城,租了個小院。


  整日裏飲酒聽戲,尋歡作樂。


  期間,紅姑娘去陳府找過他兩次,皆未果。


  據道人停留的日子隻剩三天的時候,兩個卸嶺盜夥找上了門。


  說是總把頭相邀,請道長往府上一敘。


  李長清心念之後一別,不知再見是何日,自然欣然應允。


  隨二人回到陳府。


  一進廳門,便見陳玉樓、鷓鴣哨、紅姑娘等人齊聚在堂,正飲茶靜候。


  一見到李長清,陳玉樓率先笑道:

  “李兄,許久未見,聽說你在湘陰每日飲酒作樂,快活賽過神仙呐!”


  李長清正要開口,卻突然瞅見紅姑娘異樣的目光,心中一突,到嘴的話又給硬生生咽了回去。


  打個哈哈道:


  “不過消磨時間罷了,倒是陳兄風采依舊啊!”


  “這幾天整日悶在房裏,人都發黴了,哪裏還有形象!”


  陳玉樓擺了擺手,道:

  “今日風光明媚,正好諸位都在,我等不如去洞庭湖上飲酒泛舟,李兄意下如何?”


  “固所願也!”


  李長清聽到飲酒二字,眼睛一亮。


  “可有美酒?”


  “那是自然。”


  陳玉樓拍了拍他的肩膀。


  “珍藏八十二年的女兒紅,早就備好了,管教你喝個飽!”


  “哈哈,那還等什麽,貧道先行一步!”


  “這道士!”
……

  洞庭湖,古稱雲夢。


  有詩雲:地盡天水合,朝及洞庭湖。


  八百裏湖水煙波浩蕩,橫無際涯。


  幾人架一葉扁舟劃破碧波。


  行在湖心,隨風飄蕩,杳然不知其所往。


  陳玉樓和鷓鴣哨,對坐在船篷下,望著眼前煙雨朦朧,煮茶閑嘮。


  二人奔波一生,向為世間俗務所纏,從沒有片刻閑暇。


  此刻見了這山光水色,皆有種滌翟胸中塵埃之感。


  李長清倒提著酒壺,獨自盤坐在船頭。


  掐著魚竿,仰頭暢飲。


  時而搖頭晃腦。


  周身衣袍飄飄,好不瀟灑。


  元寶就蹲在他身旁。


  一手拎著香蕉,一手托著紅蘋果,啃得汁水四濺,不亦樂乎。


  “道士,我有話要跟你說。”


  忽然,一道清冷的女聲在耳畔響起。


  李長清手中的動作一滯,清冽的酒水沾濕了衣襟。


  “何事?”


  他頭也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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