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天賦者的隕落
「那個時候，我爸媽是不允許我跟這些臨時的工作人員接觸的，他們擔心可能會被綁架的問題，可是岳子楓到是個很膽大的孩子。
那個時候，他每次聽我彈鋼琴，都會尤為的感興趣，所以經常在他媽媽沒留意的情況下，就溜到琴房門前。」雲文凱又繼續開始了他的講述。
「後來你們就成了好友了？」聶磊猜測的問，雲文凱默然點了點頭。
「後來有一次，我在彈一首曲子時，他很大聲的對我提出，我少彈了兩個音。」雲文凱緊接著說到，聶磊頓時一臉大驚。
「怎麼，那個孩子學過鋼琴？」雲文凱聽聞至此，緩緩起身而後搖了搖頭。
「並沒有，他的家庭條件相當困難，父母也都是普通的底層人群，別說學鋼琴了，能夠見著鋼琴的機會都少之又少。」
「那他怎麼會聽出？」聶磊頗為不解地問，雲文凱冷然回眸望了他一眼。
「你聽過有天才一說嗎？這個世界有很小一部分孩子，從出生開始，就是某一方面的天才，他不用憑藉學習，只是他某一方面的第一直觀感覺，會超越於常人。」
「哦，所以那個岳子楓，就是那種天才了？」聶磊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我的鋼琴老師聽到那個孩子的評判后很是驚訝，她隨後開了門問那個孩子，我哪裡彈錯了，岳子楓很明確指出我彈錯的地方。
老師問他為什麼，他很害羞的說，就是感覺上覺得那裡有點不對。他說他之前跟媽媽在超市的音像區，聽到過這首曲子，而我在有個地方，跟他之前聽到的有些出入。
可是你要知道，對於不通音律的人來說，這種細微的錯彈，或少彈一兩個音的錯誤，是不會被察覺出來的。更別說那時，岳子楓還是個跟我年齡差不多的孩子，我的鋼琴老師對他很感興趣，於是當時趁著家中沒人，就問我能不能讓他試試，我當然表示贊同，隨後老師就讓岳子楓來鋼琴邊坐坐。
很讓人意外的是，他坐在鋼琴邊，自己鼓搗了琴鍵幾分鐘，隨後就很快的彈出了一首原創曲，但你能想到嗎，那時的他，甚是連doremi這樣七個音符的基礎稱呼都不知道，他就是憑藉自己耳聽到的音律之感，隨意彈奏出來的。」
「我天，這簡直太神奇了，真是天才啊！」聶磊聽到雲文凱複述到這裡，隨後不由露出一臉驚嘆的神情稱讚到：「那後來呢？」
「後來我的音樂老師很喜歡他，我也挺喜歡他的，然後我們三個就達成了共識，可以趁我父母都不在的時候，讓他偷偷來練琴。他在得到了我的音樂老師的培養后，很快在音樂上的才能，便突飛猛進起來。
而我也開始了從小到大唯一放肆的時刻，那就是跟著他在花園的泥土地里打滾，他常常跟我說，男孩就要像個男子漢，沾染上泥土氣息才有氣概，整天一塵不染的坐在房間中，那不是男孩的秉性。
但這種日子，終究還是不能長久，這件事被我母親知道了，母親很氣憤，她對於我個人音樂老師的做法很是不滿，她認為自己掏了巨額的學費，而她卻在助別人的孩子成才。
之後，我的音樂老師，以及岳子楓的媽媽都被開除了。」雲文凱雲淡風輕的解釋著這一切，聶磊此時卻似乎聽出了他聲音中的落寞之感。
「所以後來，那個岳子楓，有，再繼續學習鋼琴嗎？」聶磊雖明知結局，但還是忍不住的再度發問，雲文凱一副你說呢的神情挑眉往他一眼，隨即連連搖頭。
「他的這次調皮鬧大了，使得他媽媽好不容易找到的一份收入頗高的工作丟失了，我找人後來幫我打聽，他父母為這事狠狠打了他一頓，並且關他在家整整一周，不讓他出門。
從那之後，聽說他就學乖了不少，開始好好去上城裡的農民工子弟學校，跟同齡的孩子一樣，上學讀書考試畢業，但成績似乎不怎麼理想，於是初中畢業后，他就不再上學，跟他周圍的小夥伴一起去外省打工了。
我一直有關注他，本想著等自己18歲成人，完全有可以掌握自己命運主動權的時候，我要去找他，讓他拾回小時候的天賦和夢想。但是還沒等我成人，兩年前，我就聽說，他在外省出了意外。
因為夜裡醉酒，第二天在打工的工地上，一時沒留意，從戶外作業高達30層的腳手架上跌落，當場死亡。」雲文凱說到這裡時，眼中禁不住便揚起了一層霧氣，但他卻儘力遏制著自己的情緒，使得自己儘可能保持平靜。
聶磊聽到此，內心也禁不住一陣五味陳雜的感覺，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應。
「所以，這個世界，終究不是被實力和天賦者掌控，而是被人們最摒棄但也最狂熱喜愛的一樣東西所控制，那就是金錢之道。
這個東西，不能決定一切，但是卻足夠扼殺一些，異想天開的天賦和才能了。」雲文凱一邊說著，一邊走向玻璃花房一側的花架上，伸手摸了摸此時開得正艷的鮮花。
「這就是你要在自家院子中，弄個這玻璃花房的真正原因吧？」聶磊此時環顧一圈玻璃花房四周，終是表示理解的問。
「玻璃和鑽石是一樣透亮的物體，它們的價格天差地別，但它們兩個的關係卻很奇怪。
珍貴的珠寶展上，人們常用玻璃來保護貴重的鑽石，但鑽石的硬度，其實遠遠超出玻璃，鑽石可以輕易劃破玻璃，但玻璃卻要守護著鑽石不被外界侵害。
就像很較諷刺的社會啊，上層者們明明是因為底層的支持和辛苦勞動，才可以永存閃耀的光芒，但是上層者們傷害底層人時，卻也總是毫不留情的，所以你說到底是誰更強大呢？
我只是想要用這個玻璃花房隨時提醒自己，自己是因為什麼，而被一直保護和擁戴著的。」雲文凱冷笑一番很快解釋到，聶磊頗為不解地再度長嘆口氣。
「我說雲文凱啊，您老別經商了，去出家傳道吧。這剛同情你一波，立刻又得反感你了。好吧，所以，你是覺得莫可凡跟岳子楓有相似之處嗎？」
「莫可凡比岳子楓幸運也幸福的多，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更不想看到又一個實力者的隕落。」雲文凱很快回應。
「可是，個人有個人的追求啊，這世上，也不是所有的天賦者，都想發揮自己的天賦過活，說不定有的人，中途就換了目標，這也無可厚非。」
「也許吧，可我的直覺告訴我，莫可凡並不是真正發自心底想要放棄。」雲文凱很是堅定的回應到，聶磊再度無言以對的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