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0我越發覺得我要見到你了(三更)
十分鐘后,餘生和秦雙雙從F棟離開。
這一路,除了在教學樓獻殷勤的幾個男人,其餘的人都避著她走。彷彿她全身上下都是刺,隔近一點點就會被刺傷。
「生生兒,有沒有想想怎麼感謝你老公?他幫你出了一大口氣呢。以前白芍清不就經常欺負你嗎?七歲那年若不是我讓管家送我來余家玩,到你房間發現她在打你,和管家一起阻止,不然你肯定不止斷一根肋骨那麼簡單了。而且每次你去錦城,白家那些人盡給你委屈受,這次終於出氣啦。」
餘生剛要說話,就察覺身旁滔滔不絕的女孩驀地一滯,連帶著話音都卡在喉嚨里。
「生、生生兒你先走,我突然發現有東西落在教室了,我去拿……」
尾音未落,秦雙雙就跑了。
餘生狐疑地看著她跑得飛快的背影,像是在逃命似的。她搖了搖頭,轉過身時才發現校門口站了個男人。
厲長嘯。
男人見秦雙雙跑開,邁開腳大步走來,走到她面前時,冷著一張臉質問她:「二貨去哪了?」
餘生白了他一眼,顯然是沒打算搭理他,撐著傘就往前走。「離開兩年還好意思回來,臉皮真厚。像你這種背信棄義的負心漢,雙雙不扔了難道還留著過年?」
厲長嘯沒理她,沿著林蔭道就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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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生到邁巴赫之前停放的位置,此刻這裡停的是豐田SUV。
她打開車門,後座空無一人,駕駛座上的是白洛。
她收了傘鑽了進去。「傅爺去哪了?」
「夫人,爺和白止有事去了。爺讓我和您說,他出國了,大概要三五天回來,會趕回來和您一起過年的。」
餘生「哦」了一下,但可以明顯看出眉眼垂了下來。又問:「他有說要去做什麼嗎?」
白洛驅動了車子,離開帝都大學。
「沒說。十分鐘前余老爺子打電話過來,說是想您了,想讓您這幾天去余家大院陪陪他。他說余老爺和余少爺出差,餘二小姐也跟著一起去了。餘九淵小姐現在嫁了人搬了出去,余夫人還在住院,整個宅子只有他一個人,他覺得有些孤單。爺同意您去,他出國,您待在鴻園還不如去余家大院陪余老爺子。」
餘生又「哦」了一句,「去余家大院吧,路過萬嘉麗停一下,我買一些紅棗,爺爺喜歡吃。」
「好的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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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帝都」下了霜,昨晚冰雹下了一夜,到處都結了冰。
「科迪賽格」停在山間的小路上。
徐毅給余致遠披上棉衣,「老爺您小心點,山裡路滑,而且很冷。待一會兒就出來吧,不要感冒了。」
余致遠咳了幾聲,徐毅將葯遞給他,他接過來吞了下去。「叫飛機候著,兩點鐘準時出國去費城。」
「我知道了老爺。」
山間的小道,兩旁都是蒼穹的海棠樹。
樹上的冰珠被風吹拂,隨著男人的步伐,時不時掉落。
林間靜謐,能聽見雪壓樹枝的聲音。
從雕著海棠花的拱門走了進去,余致遠一步步往墓前走,步履蹣跚,彷彿已到落日黃昏的年齡。
他彎腰將菊花放在墓前的石台上,拿出手帕溫柔款款仔仔細細地擦拭著無字墓碑,將墓碑旁的石柱也都擦了乾淨。
他倚著墓碑坐了下來,腦袋輕輕地靠在墓碑上。
一片蒼黃的落葉飄落,落在石台上,他伸手將它拂去。
望著遠處杳無人煙的林子,他出了一會兒神。自我呢喃著:「我問你給生兒取什麼名字,你說單字一個生,希望她能生生不息,餘生平平安安遠離是非。我說好,也答應你會讓生兒一輩子平凡康泰。」
「以前我來的時候和你說,生兒長大了,她有喜歡的人了,是秦家的三少爺秦呂林。秦敖從小將秦呂林往政界培養,他註定要陷在淤泥里,所以我沒讓生兒和他在一起。」
「我苟延殘喘多活了二十年,就是想拉下白家和傅家,再將余家那群鐵石心腸的東西一起拉下地獄。可是阿搖,生兒愛上傅擎蒼了。」
男人慢慢抬起頭,拿著石台上的尖錐,一點一點在墓碑上刻畫起來。
「阿搖,我這些天越發覺得我要見到你了。以後,我們就一起躺在這裡,你不再孤單,我也不再痛苦了。」
「刺啦」的聲音傳響在林間。
男人指尖用力,尖錐割破了他的手,墓碑沾上了他的血。
他認真專致地將幾個字刻完,撐著墓碑站了起來。笑了笑,「我走了,過兩天再來看你。」
男人的背影岣嶁,林間陰寒,他不停地咳嗽。
一塊尖長的冰珠從樹上掉落,像一滴苦淚,落在墓碑前的石板上。
無字的墓碑上有了字:
——合墓葬,夫余致遠,妻談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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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非難民區,費城。
飛機落地,白止開車載著傅擎蒼前往宋之遙查到的地點。
白止第三次透過後視鏡去看後車座的男人,他一貫冷清地坐著,閉著眼睛。
只要事關冥王阿茶,他知道無論如何都勸不動傅擎蒼。可是,這件事細想不簡單,他能察覺不簡單,傅擎蒼肯定能察覺到。只是他還執意來,為了不讓夫人起疑心,串通余老爺子打掩護。
猶豫幾番,白止還是開了口:「爺,咱們追查青銅蛇魚這麼久,一直都沒有什麼眉目。怎麼突然冒了出來?雖然咱們已然確定冥王戰隊覆滅和這尊蛇魚關係很大,但還是……」
見男人蹙眉,白止便不說話了。
他說了也沒用,傅擎蒼不會聽。
事關冥王阿茶死因,傅擎蒼也一心在挖背後的人,斷然不會放過任何與之相關的東西,就算是烈獄他也要進去。
白止握著方向盤認真開車。
聽宮斯寒說過一些傅擎蒼與阿茶之間的事,以前他一直覺得人都已經死了,這麼執著報仇做什麼,那人又不是血濃於水的親人。
現在他好像能體會到那種感覺了,摯愛死去的心痛感。
關於為什麼他現在能體會到了,他也不太清楚,就是突然間有了感同身受的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