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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甩鍋

  文遠伯府。


  安大少爺摔下馬,大家替他揪心,知道情況還好,只是把腿摔斷了,接上斷骨,養上三個月就能恢復如初,大家又高興了。


  尤其是江媽媽和彩蝶,大少爺沒良心,欺負她們大姑娘,就該受點罪。


  高興之餘,又覺得這事過於湊巧了些。


  文遠伯是武將,鎮守一方,膝下沒有嫡子,對僅有的兩個庶子也是寄予厚望,悉心栽培。


  這武功雖然不是頂好的,騎馬絕不在話下,大少爺可是九歲就會騎馬了,挑的也是性子溫順的馬,怎麼會突然間發狂把大少爺甩下馬背呢?

  這……莫不是冀北侯府二少爺的手筆?

  江媽媽越想越覺得自己猜的沒錯。


  昨兒才讓彩蝶去和沈二少爺告狀,今兒大少爺就摔下馬了,說沒關係也說不過去啊。


  江媽媽猶豫著要不要和雲初稟告一聲,又怕雲初惱了她擅作主張。


  不過江媽媽知道,比起她擅做主張,雲初更惱安大少爺不顧父仇和太后一黨的人交好,她們都不奢求安大少爺有多大出息,光耀門楣,只要別辱沒了老伯爺的威名,把好不容易才找回來的祖宗基業再又給葬送出去就成了。


  屋內,雲初歪靠在窗戶旁,看院外落葉紛飛。


  江媽媽把粥放下,道,「姑娘,我熬了點粥,你吃點吧。」


  雲初食慾全無。


  彩蝶掀開蓋子一看,道,「娘,怎麼又是蓮子羹啊,姑娘喜歡吃燕窩羹。」


  江媽媽瞪了彩蝶一眼,不該說話的時候少說。


  彩蝶氣鼓了腮幫子。


  她知道是怎麼回事,就是燕窩貴,大少奶奶不願給姑娘吃了唄!

  以前老伯爺和夫人在的吃喝,姑娘那天不吃上小碗燕窩,自打大少爺繼承了伯府,姑娘就只剩一點月錢了。


  之前吃的燕窩是冀北侯府表姑娘送來的,如今吃完了,只能吃蓮子羹了。


  「蓮子好,降火氣,」江媽媽笑道。


  她給雲初盛了一碗,道,「姑娘別擔心大少爺,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姑娘才不擔心大少爺呢,」彩蝶咕嚕道。


  江媽媽繼續拿眼睛瞪她。


  這話她是說給姑娘聽的嗎?

  她是說給外頭那些牆頭草丫鬟婆子聽的。


  大少爺畢竟是姑娘的兄長,摔斷了腿,姑娘不擔心說的過去嗎?

  見屋裡沒外人,江媽媽打算和雲初坦白找沈鈞山告狀的事,「姑娘,奴婢有件事要和您說。」


  雲初看著她,「您說。」


  江媽媽剛要說,外面跑進來一丫鬟,道,「姑娘,冀北侯府二少爺來探望大少爺了。」


  江媽媽嘴角狠狠一抽。


  雲初趕緊起身,走了兩步后,回頭望著江媽媽,「江媽媽要和我說什麼?」


  「沒事,沒事,一點小事不急著說,姑娘先去忙,」江媽媽忙道。


  雲初趕緊離開。


  從昨天媒婆登門,雲初就沒好好吃過一頓飯,身體虛的厲害,走急一點都有點頭暈目眩。


  可她又不能不急,沈鈞山她了解幾分,他比她更看她大哥不順眼。


  大哥摔傷,他不偷著樂,還登門拜訪……


  雲初有點怕啊,沈鈞山不是個隨便能摸透性子的人,與其猜測還猜不透,不如去看看。


  這也是為什麼只要沈鈞山來冀北侯府,哪怕雲初再避著他也會露面的原因。


  雲初進屋,沈鈞山看見她就蹙眉了,「怎麼臉色這麼差?」


  雲初搖頭,「我沒事。」


  「沒事?沒事怎麼瞧著虛脫的來一陣風都能把你吹倒了?」沈鈞山道。


  雲初強打起精神道,「你來是?」


  沈鈞山看了安大少爺一眼,道,「聽說你大哥摔斷了腿,我來瞧瞧。」


  「安大少爺這腿斷的也太出人意外了。」


  沈鈞山一臉嚴肅。


  雖然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時候不少,但當著雲初的面還是頭一回,心裡有點怪怪的。


  安大少奶奶早有懷疑,她道,「我就說是有人在背地裡使壞吧。」


  「我又沒得罪誰,」安大少爺道。


  雖然羨慕妒忌他的人不少,可他不繼承文遠伯府也輪不到別人來繼承啊,而且他繼承爵位以來,伏小做低,不敢端伯爺的架子,沒有和誰紅過臉,不可能結仇啊。


  當然了,他知道安大少奶奶是什麼意思,懷疑是二房暗害他。


  不是他看不起自己的二弟,就是借給他三顆虎膽,他也沒膽量害他。


  皇上看在冤枉了文遠伯府的份上,才允許文遠伯府不降爵繼承,可他死了,就是他兒子繼承了,也輪不到二弟,就算給他,也不過是個將軍頭銜了。


  現在好歹是伯府二爺,說出去比只是個將軍體面,不可能是他。


  但是誰,他實在猜不透啊。


  才繼承爵位幾天,京都的權貴都沒認得多少,更談不上結仇了。


  安大少爺見沈鈞山主動來探望他,又說起他墜馬的事,他道,「沈二少爺擅長查案,你幫我查查是誰和我過不去。」


  沈鈞山若有所思。


  江媽媽和彩蝶面面相覷。


  她們都有點糊塗了,沈二少爺不至於坑了大少爺還來獻殷勤吧?


  他要真接了大少爺墜馬一案,他這不是往自己身上查嗎?


  可要不是這心思,他不該把話題往這上頭引啊,姑娘說的一點不錯,即便是沈二少爺肚子里的蛔蟲都不一定知道他腦子裡是怎麼盤算的,旁人就更別想猜到零星半點了。


  沈鈞山看著安大少爺的腿道,「我來之前還在琢磨你這摔斷腿是不是受我牽連的。」


  安大少爺眼睛瞪圓,「此話何解?」


  沈鈞山道,「你也知道我性子紈絝,不受管教,三天兩頭打架生事,我娘吧,管不住我又總擔心我哪天被人打死在街頭,隔三差五就去給我算上一卦,求個心安。」


  「我幫雲初查貴府的案子,我娘也是求過簽確定不會有性命之憂才放任不管,前些天我無意間聽我娘說這案子冥冥之中會有人相助,所有難題總能迎刃而解,可這貴人一直沒出現。」


  「你和太后一黨交好,我這案子都沒法往下查了,只要我往外一走,是個人都說我吃飽了撐著沒事幹多管閑事,人家做兒子的都不急著替父伸冤,我一個外人瞎操心,說的我這心底還真有那麼點不舒服,然後你就摔下馬,三個月沒法下床了,我琢磨著可能是老伯爺就是那貴人,在天之靈向著我護著我呢。」


  沈鈞山一臉嚴肅的把黑鍋甩給了九泉之下的未來老丈人。


  這鍋一甩,差點沒把安大少爺活活砸死在病榻上。


  不。


  是氣死。


  安大少爺是氣的臉都紫成茄子色了。


  他才是他爹的兒子!


  他爹在天之靈不保佑他這個兒子保佑他這個外人?!


  可偏偏這些話他打死都不能說出口,因為沈鈞山是文遠伯府的恩人啊,沒有他奔波去梁州查案,文遠伯府找不到證據洗刷被人栽贓誣陷的罪名。


  沈鈞山查案不還是為了替老伯爺報仇?

  他作為兒子怎麼感謝人家都應該,哪敢生氣啊。


  江媽媽是強忍著才沒有笑出聲來,很快,喜悅就被傷感覆蓋了。


  若是老伯爺還在世該多好,沈二少爺這性子脾氣一定對老伯爺的胃口,哪像現在,一雙有情人將來能不能成為眷屬都不一定。


  比起沈鈞山太后賜婚在身,安大少爺要給雲初定親都不算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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