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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四十一 歡喜債(十七)

  趙詡和施大將軍兩個腦門上的黑線一個比一個粗。


  一邊使出渾身解數的撩銀川公主,一邊絞盡腦汁要和她退親。


  他就不擔心北漠王真同意退親了,到時候他去北漠求親得多尷尬?

  要不是銀川公主逃婚和蘇陽碰上,當街救人又一同入獄,銀川公主清譽有損。


  荊山公主還真想讓自家父皇同意退親,到時候讓他苦苦求婚去。


  不過荊山公主敢這樣想,還真不敢這樣做。


  她和趙詡現在都還沒弄明白蘇陽娶銀川公主是因為喜歡她,還是因為把銀川公主晒黑了,對她負責。


  再者把銀川公主曬的這麼黑,荊山公主把自己壓箱底的美白秘方都拿出來了,幾天過去,收效甚微。


  銀川公主逃婚離宮,曬的這麼黑的回去,北漠皇室丟不起這個人啊。


  尤其這樁親事還是她父皇花了三十萬擔糧草和十萬兩黃金換來的。


  雖然當時的情況,錢糧借給大齊是最好的結果,婚約是順帶的。


  但大齊要還糧草,北漠沒要啊。


  這樣得來的婚約,最後都沒嫁成,還曬的那麼黑,荊山公主還真擔心自家皇妹退親后嫁不出去。


  就算嫁了,肯定也免不了被人恥笑。


  不然,荊山公主哪會輕易便宜了蘇陽?


  為了不娶她的小皇妹不惜拿蜜蜂蜇她,花轎都到北漠了,他這個新郎官卻選擇了逃婚。


  逃婚又如何?

  不還是落她小皇妹手中去了嗎?!


  當然了,荊山公主向著自己的皇妹這樣想,趙詡的想法就大不相同——


  可憐銀川公主都從北漠逃出來了,還遇到了蘇陽,被他當成男子訓練,晒黑了一張臉。


  荊山公主說幾句氣話的時候,趙詡忍不住潑她冷水。


  他在東鄉侯府待過不短的時間,知道蘇陽的脾氣。


  蘇陽要真喜歡銀川公主,同她退親了之後,肯定會去北漠求婚的。


  但蘇陽可是從小找打找到大的。


  他的對手是他爹東鄉侯。


  北漠王不是東鄉侯的對手。


  蘇陽去了北漠,說他能把北漠攪個天翻地覆,趙詡一點都不懷疑。


  別的不說,單說平王府護衛用的刀劍不同這麼點細微差距,蘇陽就能嗅到平王府有異心,這樣細緻的觀察力,有幾個能比的上的?


  更重要的是,蘇陽發現了還沒有說,而是夜探平王府,確定平王心懷不軌,才稟告於他。


  他行事大咧豪爽,不拘小節,又觀察入微,心細如塵。


  老實說,隱瞞銀川公主的身份,忽悠蘇陽,趙詡內心都有點不安。


  蘇陽對他是毫無防備的信任。


  他怕哪天露餡了,蘇陽轉過臉就報復他啊。


  這小子脾氣可臭的很,當初東鄉侯把蘇陽抵押給了北漠,他知道后,可是要賤賣他親爹的……


  還是儘早送他回大齊吧。


  趙詡權衡的時候,蘇陽也在納悶。


  他來南臨都城有些日子了,起初東鄉侯府的暗衛還能逮住他,他行事要格外小心,才能不暴露身份。


  可現在——


  他走在大街上,東鄉侯府的暗衛也沒有現身。


  他隱隱感覺找他的人已經離開了。


  可既然是奉命出來找他的,也知道他人就在南臨都城,不該無功而返啊。


  蘇陽總覺得哪裡不大對勁,可又說不上來。


  這個疑惑,他直接問趙詡了。


  東鄉侯府的暗衛來南臨后,直接找趙詡了。


  他們離開,應該會同趙詡打聲招呼。


  這事蘇陽還真問對人了,可惜趙詡肯定不會和他說實話的。


  蘇陽和銀川公主的事,趙詡讓人如實告訴了東鄉侯府派來尋找蘇陽的暗衛。


  他們要抓回去的二少爺喜歡上了同樣逃婚的銀川公主,他們抓人回去,得把銀川公主一起帶走才行。


  比起捅破這層窗戶紙,不如任由他們順其自然發展的好。


  暗衛沒想到會是這樣,這人還用得著找,用的著抓嗎?

  再說了也抓不著啊。


  暗衛急著把這個好消息稟告東鄉侯和唐氏知道,就一起撤退了。


  至於蘇陽的安全——


  找打作死了這麼多年,還活的這麼陽光燦爛。


  和蘇錦一樣,碰上蘇陽,暗衛更擔心他的對手。


  「我告訴東鄉侯府暗衛,你有了意中人,非她不娶,」趙詡回道。


  「我和皇后願意成全你們一雙有情人,說服北漠退親,暗衛就走了。」


  「等有好消息傳來,你就可以回大齊了。」


  出於對趙詡的信任,這番話,蘇陽沒有懷疑。


  不用躲暗衛,蘇陽也放鬆了。


  平王進宮向趙詡告罪,為街上的事和趙相還有施大將軍賠禮。


  因為事情的起因是一盤子加了巴豆的紅燒鯽魚,趙詡訓斥了平王幾句,罰了一年俸祿,這事就算了了。


  至於平王謀逆,趙詡已經決定除掉平王了,但現在還不知道平王手中到底有多少籌碼,貿然出手,必定生亂。


  先穩住他,再將平王一黨一網打盡,連根拔起。


  他對南梁舊臣已經仁至義盡了。


  他的善待換回來的是他們的不滿和野心。


  這一回,趙詡不會再心慈手軟了。


  從他眸底瀉出的寒芒,註定了南臨朝廷會血流成河。


  ……


  轉眼,半個月過去了。


  這半個月,蘇陽的日子過的是要多滋潤就有多滋潤。


  不用躲暗衛,可以大搖大擺的在街上行走。


  不論是靖王義子還是施大將軍少爺的身份都夠他橫著走了。


  而且趙詡給他賜婚,施大將軍府和趙相府聯姻,就更沒人敢惹他了。


  蘇陽喜歡熱鬧,又擅交友,閑來無事同一群朋友在街上晃蕩,再逗逗銀川公主,不要太快活。


  然而——


  這半個月足夠趙詡把他和銀川公主的事傳回北漠和大齊了。


  北漠稍微近一點,北漠王得知消息后,腦門上黑線那是一茬接一茬的往外涌啊。


  北漠皇后更擔心女兒的臉,畢竟對女兒家來說,臉太重要了,她問道,「曬的多黑了?」


  暗衛支支吾吾不敢說。


  「如實稟告!」北漠皇后道。


  「和……和屬下差不多,」暗衛聲音飄的厲害。


  想他一個暗衛居然有能和銀川公主比的一天。


  北漠皇后心口一滯。


  「和東鄉侯府二少爺比呢?」北漠大皇子問道。


  「……。」


  「東鄉侯府二少爺白,白一點兒,」暗衛聲音更弱。


  「……。」


  北漠大皇子想給自己來一拳了。


  他為什麼要多問這麼一句?

  北漠皇后氣的想把蘇陽吊起來揍了。


  她要派人接回銀川公主,送她出嫁。


  北漠王扶額,阻攔道,「還是別接了吧,朕丟不起那人。」


  「讓她直接去大齊,把臉養白了,再帶著女婿回門。」


  「敢這麼對朕的女兒,朕繞不了那臭小子!」


  北漠皇后則道,「可銀川不回來,這花轎空著抬去大齊嗎?」


  「沒有這樣的先例。」


  北漠王皺眉道,「空著也沒事,東鄉侯的兒子不也逃婚在外,銀川要是沒逃婚,花轎抬去東鄉侯府了,少不得東鄉侯府要讓公雞代替拜堂了。」


  想到公雞——


  北漠王笑了,「挑只老母雞代替銀川上花轎吧。」


  北漠皇后,「……。」


  北漠大皇子,「……。」


  這主意還能更餿一點嗎?


  不過好像也沒有別的更好的辦法了。


  然後——


  飛虎軍在北漠待了許久后,迎回了一隻老母雞。


  飛虎軍,「……。」


  這羞辱也太大了。


  可要命的是自家二少爺人還在南臨,和銀川公主待在一處,有氣都不能翻臉。


  忍著想把老母雞燉了的衝動,飛虎軍抬著花轎,浩浩湯湯的啟程了。


  十里紅妝,風光大嫁。


  這隻老母雞是北漠皇后親自挑的,也很給力。


  回大齊的路上,每天下一個蛋。


  飛虎軍,「……。」


  持續了半個月後,下蛋少了,兩三天才下一個。


  飛虎軍騎在馬背上,聽見老母雞咯咯叫,回頭道,「這老母雞還神了,在北漠境內,每天都下蛋,過了邊關,兩三天才下一個,這是對我大齊不滿嗎?」


  其他飛虎軍肩膀直抖。


  「這隻老母雞是代替銀川公主的,這麼會下蛋,趕明兒咱們這位二少奶奶要給咱們東鄉侯府添上七八個小少爺,」有飛虎軍笑道。


  「那敢情好,侯爺子嗣單薄,二少爺從小會折騰,又有九皇子他們待在府里,每天都熱鬧,不覺得冷清。」


  「二少爺一逃婚,九皇子他們也各回各府,府里一下子就冷清了,我都待不習慣了。」


  「這還真是,只是二少爺這麼會鬧騰,將來小少爺要隨他,來上七八個,東鄉侯府的屋頂真得被掀翻,」有飛虎軍笑道。


  伴隨著老母雞的咯咯聲,飛虎軍的笑聲傳的很遠。


  這些事,蘇陽和銀川公主誰也不知道,沒有暗衛,再加上信任趙詡,不止消息閉塞,還都是接收的假消息。


  飛虎軍浩浩湯湯的回大齊。


  因為拜堂之日早就定下了,為了不錯過吉時,一路上快馬加鞭。


  那隻特別能生的老母雞受不起馬車顛簸,病倒了。


  隨行的太醫成了獸醫。


  緊趕慢趕,總算在吉日這天趕回了大齊。


  東鄉侯府前,張燈結綵,熱鬧非凡。


  按理這喜宴該取消,可北漠把聘禮送來了,總不能就這麼直接抬進府吧。


  畢竟是公主出嫁,怎麼能不轟動一點兒?


  實在想不到兩全其美的辦法,乾脆讓公雞代替拜堂了。


  至於蘇陽和銀川公主回來,大不了再補一個拜堂。


  然後——


  一場把人驚呆在前笑暈在後的喜宴就誕生了。


  見過沖喜新郎或新娘一方沒法出席讓公雞母雞代替的,可還真沒見過兩個都不在場的,這也太荒誕的點吧?


  東鄉侯表示等蘇陽和銀川公主回府,再補一回喜宴。


  那天,大家都空著手來,沒有辦一次喜宴收兩回賀禮的道理。


  說完話,便讓公雞母雞拜堂,大家入席。


  丫鬟小廝抱著公雞母雞拜堂的,沒出什麼亂子。


  只是拜堂的時候,公雞打鳴,母雞下蛋。


  在公雞歡快的打鳴聲中,一顆雞蛋下在丫鬟懷裡,差點點就摔碎了。


  丫鬟一臉驚奇的看著掌心的蛋,「下蛋了。」


  哄堂大笑。


  都說這雞是照著蘇陽和銀川公主性子找的。


  一個能鬧,一個能生。


  這喜宴太過奇葩,從東鄉侯府傳開后,傳的很遠。


  趙詡和荊山公主騙蘇陽和銀川公主,北漠和東鄉侯府親事已經退了,蘇陽可以帶著銀川公主回大齊了。


  嗯。


  回大齊治臉。


  等臉恢復如初了,再送回南臨,八抬大轎把她迎回去。


  晒黑了銀川公主,蘇陽心虛啊。


  雖然有趙詡賜婚,但蘇陽不想惹未來岳父不快,便把隨身攜帶的銀票交給趙相,當作迎娶銀川公主的聘禮。


  希望未來岳父看在他這麼有誠意的份上,不生晒黑他女兒的氣。


  蘇陽誠心十足,只是這份誠心趙相覺得燙手,添了五千兩交給了銀川公主,算作是給她的嫁妝。


  就這樣——


  蘇陽攢了這麼多年的錢轉了個彎就上交媳婦了。


  蘇陽,「……。」


  他恍惚從自己身上看到了姐夫的影子。


  銀川公主喜滋滋的把銀票收了。


  因為嫁給蘇陽是荊山公主做主的,做皇姐的總不會坑她這個皇妹。


  偏偏坑她最慘的就是自家皇姐。


  荊山公主騙她東鄉侯府二少爺有了心上人,即將舉辦喜宴,她晒黑的臉只有蘇錦能醫治,趙詡便把去大齊送賀禮的差事交給了蘇陽,護送她去大齊。


  趙詡和東鄉侯府關係不錯,不能因為她和東鄉侯府二少爺退婚生出嫌隙來。


  他們退親后,都各自找到良配,皆大歡喜。


  銀川公主沒有懷疑什麼,畢竟是自家皇姐嘛。


  至於她是北漠公主的事,等他們道賀完回北漠,她和趙詡再和施大將軍坦白不遲。


  銀川公主一一點頭,「都聽皇姐的。」


  荊山公主沒想到自家皇妹這麼好騙,良心都有點兒不安啊。


  遂多給了銀川公主兩萬兩,讓她在路上花。


  銀川公主推不掉,便收下了。


  回大齊的一路,蘇陽是要多扎心就有多扎心啊。


  銀川公主特別的固執。


  蘇陽說去大齊道賀沒那麼著急,銀川公主就選擇步行。


  說著急,銀川公主就選擇騎馬。


  總之,那張臉是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對著太陽。


  剛到南臨邊關,銀川公主的臉又晒黑了一圈。


  銀川公主想的很好。


  大齊鎮北王世子妃醫術高超,她肯定能治好她晒黑的臉,既然能治好,那曬的再黑也不怕了,長胸最重要。


  她的胸就跟吹了氣似的鼓起來,幾年沒長的,幾個月補回來一大半了。


  她得再接再厲。


  再者,晒黑一點兒,也能取悅東鄉侯府。


  曬的這麼黑,東鄉侯府會慶幸退親了,就更不會和趙詡生出嫌隙來。


  然後——


  銀川公主就可勁的糟蹋自己的臉了。


  蘇陽勸都勸不動。


  「反正都這麼黑了,我去大齊就是治臉的,」銀川公主道。


  「……。」


  蘇陽無話可說。


  他打算和銀川公主坦白,他就是大齊東鄉侯府二少爺。


  反正已經退親了,坦白也沒關係了。


  可就在他準備坦白的小茶攤,銀川公主去凈手,蘇陽坐在那裡喝茶,等她回來就和她坦白。


  結果湊巧,隔壁桌在談論他和銀川公主。


  公雞母雞代替他和銀川公主拜堂的事傳了千里,傳到邊關了。


  蘇陽,「……!!!」


  他不敢置信。


  他問隔壁桌,確定此事無疑。


  蘇陽怒火中燒,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雖然不是他親自拜堂的,可公雞代替他的,他也得認啊。


  銀川公主凈手回來,道,「你剛剛說有件事要和我坦白,你要和我坦白什麼?」


  蘇陽,「……。」


  要不是聽到這事,他就如實說了。


  這會兒只能先矇混過去了。


  要叫她知道,他是大齊東鄉侯府二少爺,已經娶了北漠公主,她跟著他只能做妾,還不得掉頭就走?

  這裡距離大齊京都還早,總能想出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我,我要和你坦白,我身上已經沒錢了,」蘇陽嗓音飄的厲害。


  「……。」


  就這麼點事?


  剛剛一臉嚴肅的樣子還嚇了她一跳呢。


  銀川公主翻包袱道,「我有錢啊。」


  說著,拿銀票給蘇陽。


  蘇陽拒絕道,「不用,男人怎麼能用女人的錢呢?」


  「那你沒錢怎麼辦?」銀川公主問道。


  「我找幾個貪官打劫下,不愁沒錢用。」


  不讓打劫別人,但打劫貪官,皇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銀川公主小聲道,「在往前走就是大齊了,你可別胡來。」


  「我有分寸,」蘇陽道。


  銀川公主就放心了。


  等到了大齊,她才知道蘇陽的分寸是仿造大齊東鄉侯的令牌,她差點沒嚇暈。


  她都不知道他身上到底藏了多少塊令牌了。


  在銀川公主的逼迫下,蘇陽把身上的令牌都掏了出來。


  施大將軍的令牌走之前物歸原主了,但他找趙詡要了塊真的。


  除了這塊之外,還有一塊是北漠的。


  必要的時候可能會躲到北漠去,畢竟最危險的地方也最安全。


  北漠王肯定想不到他逃婚會逃到他眼皮子底下去。


  所以北漠的令牌也有。


  不過這塊令牌是真的,他托九皇子從宮裡拿的。


  嗯。


  他虛晃一槍,讓九皇子他們以為他去了北漠,萬一他扛不住皇上逼問招供了,追兵也只會往北漠追。


  是以,三塊令牌都是真的。


  銀川公主拿著北漠那塊,左右翻看道,「你這令牌做的足以以假亂真了。」


  連她這個北漠公主都看不出哪裡假了。


  蘇陽也沒解釋,就讓銀川公主這麼誤會也好。


  他現在有更煩心的事啊。


  不知道他能不能和北漠公主和離?


  直接給休書,北漠王會不會氣的挑起戰事?


  還有,他逃婚了,用公雞拜堂是逼不得已的舉動,怎麼北漠公主也用老母雞代替啊?


  這是氣憤之下的舉動嗎?


  蘇陽沒往銀川公主也逃婚了上面想,畢竟北漠王不是一般的想把女兒嫁給他。


  北漠王不大可能讓自己的女兒逃婚。


  更不可能逃婚了,飛虎軍在知道的情況下,還選擇迎娶空花轎回大齊……


  蘇陽思來想去,覺得這極有可能是他爹放出來的假消息,好把逃婚在外的他氣回京。


  他爹做什麼都別有深意,這回肯定也不會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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