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 苦果
木匠小廝一臉懷疑。
丫鬟護著謝錦瑜的臉面,道,「大姑娘發脾氣,摔茶盞不小心砸到了門,磕壞了點兒痕迹。」
「大姑娘容不得瑕疵,你儘快做好!」
木匠小廝看著門腳,和大少奶奶的門差不多。
到底怎麼壞的,他能猜不到?
看破不說破。
「我一定儘快做好,」木匠小廝道。
……
鎮國公府,門前。
三老爺騎馬停下。
他身後跟著一頂軟轎。
軟轎周身蒙著綢緞,轎頂邊墜著流蘇,四角掛著鈴鐺。
清風徐徐。
鈴聲清脆悅耳。
三老爺翻身下馬後,走到轎子旁,親自把轎簾掀開。
一臉上蒙著紗的姑娘走下來。
看不清她的容貌,但她體態裊娜,纖腰不盈一握,舉手投足,勾人魂魄。
守門小廝看呆的眼。
一來是這姑娘委實美,星眸微轉,波光瀲灧,美的不似人間女子。
二來是三老爺和她關係實在親密。
三老爺扶著她上台階。
李總管邁步出府,望著三老爺道,「這位姑娘是?」
「我新買的妾室,」三老爺道。
李總管眉頭皺緊。
三老爺要進府。
李總管將他攔下。
「讓開!」三老爺一臉不悅。
李總管道,「三老爺,您要納妾我一個下人管不著,但這是鎮國公府大門,斷然沒有讓一個妾室進門走大門的道理。」
他是鎮國公府總管。
守好大門是他的職責。
在他眼皮子底下,是絕不允許出這麼大的紕漏的。
三老爺被拂了臉面,心中不快,「李總管別忘了自己的身份!」
「三老爺,我職責所在,您別為難我,」李總管道。
「我這就派人去請老夫人,如果老夫人同意您的妾室從大門進府,我絕不攔路。」
李總管是老國公的心腹。
整個鎮國公府,除了老國公,沒人能拿他怎麼樣。
不過李總管為人忠厚,從不仗著老國公信任他,就為所欲為。
他待誰都和氣,不與人結怨。
若不是顧及鎮國公府名聲,他也不會把三老爺攔在門外。
南院。
蒹葭院,內屋。
三太太剛換了身新裙裳,丫鬟正幫她梳髮髻。
繡房如今歸她管,三太太利用手中權力,給自己做了好幾套新裙裳。
她看了看髮髻,很滿意。
手邊擺著一錦盒,錦盒裡放著一藥瓶,是早上蘇錦派人送來的葯。
「老爺回來了沒有?」三太太有點迫不及待了。
「還沒,」丫鬟道。
「太太打扮的這麼漂亮,老爺一定會眼前一亮,」丫鬟奉承道。
「就你嘴甜,」三太太笑道。
外面,一丫鬟跑進來道,「太太,不好了!」
三太太正高興,丫鬟一盆冷水潑過來,她臉拉的很長,「出什麼事了?」
「老爺買了個妾室回來,」小丫鬟急道。
三太太臉色一變。
她猛然站了起來,「老爺人呢?!」
「老爺要帶姨娘從大門進府,被李總管攔下了,」小丫鬟回道。
三老爺納妾就夠三太太生氣了。
現在知道三老爺要妾室從大門進,那是氣的渾身顫抖。
只有正妻才能從大門進!
現在一個還沒打過照面的妾剛進門就要踩她頭頂上,叫她如何能忍?
三太太抬腳就往外走。
她沒有直接去前院,在鎮國公府大門前鬧起來,沒得叫人說她善妒。
沒有老夫人首肯,李總管是不會放妾室從大門進府的。
三太太三步並兩步趕到棲鶴堂。
屋內,老夫人坐在羅漢榻上,臉隱隱發青。
她沒想到三老爺會那麼糊塗。
鎮國公府家規不是擺設,一個妾室從大門進府,這不是把三太太的臉往地上踩嗎?
老夫人雖然惱三太太,但她也不會如此糊塗。
見三太太怒氣沖沖的進屋,老夫人道,「我不會讓他胡來的。」
這是老夫人的承諾。
三太太把蹦到嗓子眼的怒氣壓下,坐下來喝茶等三老爺。
丫鬟匆匆趕到前院,對三老爺道,「老夫人不許妾室從大門進府。」
三老爺臉沉了沉。
「我從後門進吧,」那姑娘道。
她的聲音軟綿綿的,聽得人骨頭都酥軟了幾分。
三老爺不同意,「你去花轎里等我。」
說完,他大步進府。
李總管蹙眉。
三老爺是吃錯藥了嗎?
妾室主動要從後門進,三老爺反倒堅持。
三老爺態度堅決。
他就是要雪姨娘從鎮國公府大門進。
這是他和雪姨娘的約定。
如果不能從國公府大門進,兩個月之內,他不得碰她。
老夫人原本是打定主意不讓妾室從大門進的,然而三老爺一句話,老夫人就遲疑了。
「她能治我的病,」三老爺說。
「藥丸我已經買了!」三太太不悅道。
「那藥丸未必能治我的病,」三老爺道。
三太太站起身來道,「老爺就篤定那姨娘能治嗎?!」
「我的身子,沒人比我更清楚了,」三老爺擲地有聲。
三太太氣的手中一方香羅帕沒差點扯破。
老夫人手中佛珠撥弄的飛快。
半晌之後。
她道,「既是能醫治你的病,那我就破例讓她從大門進府。」
「老夫人!」三太太急道。
「這是你自己釀的苦果,你不咽誰咽?」老夫人冷道。
三太太氣的眼淚在眸底打轉。
三老爺轉身離開。
國公府外,那姑娘坐在軟轎內。
三老爺撩起轎簾,道,「隨我進府吧。」
那姑娘走出來,三老爺牽著她的手上台階,邁步進府。
跨過門檻的一瞬間,那姑娘眸底閃過一道晦暗莫測的光芒。
她沒想到堂堂鎮國公府會允許一個妾室從正門進。
這會兒,她倒是騎虎難下了。
……
哐當!
三太太砸了一個茶盞,又拿起茶壺朝地上摔去。
地上一片狼藉。
三太太把梳妝台上的胭脂水粉摔了一地。
要摔錦盒的時候,丫鬟大著膽子攔下,急道,「太太,這是葯啊,花一萬兩買的,不能摔。」
謝錦繡走上前,把錦盒奪過來,抱在懷裡,「娘,這葯爹不需要了,我退給大嫂吧。」
六千兩銀子,就這麼摔了,確實捨不得。
想到三老爺,三太太把蘇錦和東鄉侯府恨的咬牙切齒。
謝錦繡把錦盒遞給丫鬟,扶三太太坐下道,「娘,只是一個妾室而已,您何必動怒,等爹的病好了,想辦法把那妾室打發了就是了。」
謝錦繡說的輕巧,可三太太一點沒有被安慰。
三老爺那麼執意要妾室從正門進,可見那妾室在他心中的分量。
她上回是真做錯了。
……
浴桶內。
灑滿了鮮花。
女子泡在浴桶內,丫鬟用瓢舀水沖洗她身上的雪白肌膚。
吹彈可破的肌膚彷彿清晨帶著露珠的荷花,璀璨晶瑩。
隔著一扇屏風,看著那朦朧春色,三老爺艱難的咽了下口水。
他站起身來,剛朝屏風邁步,門就敲響了。
「老爺,老夫人讓您去棲鶴堂,」小丫鬟道。
掃興!
三老爺一臉不快。
但他還真不敢不去棲鶴堂。
他前腳走,後腳丫鬟就道,「主子,現在該怎麼辦,您當真要委身於他?」
女子臉上笑容湮滅。
鎮國公軍紀嚴明,說一不二。
卻沒想到鎮國公府竟是這般的尊卑不分,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
現在走為時不晚,可一旦離開,想再進來就難比登天了。
想到三老爺看她的眼神,女子眼底浮出一抹厭惡。
「現在還有我選擇的餘地嗎?」她閉眸道。
「可是……。」
「沒有可是!」她低吼道。
「你出去吧,讓我一個人待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