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玩笑
蘇錦去了棲鶴堂。
杏兒端著托盤緊隨其後。
托盤有點沉。
但是杏兒端的高興。
再多一倍,她也樂意。
只是一進屋,三太太瞥到托盤,笑道,「還是大少奶奶孝順,得了東珠,先送來給老夫人挑選。」
蘇錦眉頭一皺。
她未說話。
杏兒望向三太太,道,「我家姑娘沒打算把東珠送人啊,是我想來看看熱鬧,才把東珠一起端來的,我一會兒就端走。」
一會兒就端走——
很實誠。
也很強大。
強大到三太太臉都綠了。
二太太憋笑憋的臉都抽筋。
人家青雲山的土匪不吃內宅這一套。
三太太惱道,「主子還未說話,有你一個丫鬟說話的份嗎?!」
杏兒被吼的往蘇錦身後躲。
但她退縮的只是腳。
「我家姑娘撞傷了腦袋,夫人叮囑她的話,她都不記得了,出嫁前,夫人叮囑,有什麼姑娘不記得的,讓我代替姑娘說,」杏兒理直氣壯。
「我家夫人說了,是你們鎮國公府等不及我家姑娘養好傷就要她過門的,她沒時間重教,你們再生氣也要忍著。」
「……。」
三太太氣的臉都發紫了,她身後站著的謝錦繡氣道,「隨便一句話,都要你來替你家姑娘回答,乾脆你來替你家姑娘做我們鎮國公府大少奶奶好了!」
杏兒看著她,有點生氣道,「我可不是隨便接話的,你們打劫我家姑娘,我怕姑娘吃虧!」
「打劫?」謝錦繡氣的跺腳,「你把話給我說清楚!」
「說不清楚,我跟你沒完!」謝錦繡氣道。
「說就說!」
杏兒的膽子大可不是虛的。
她哏著脖子道,「我家夫人說過,這世上的打劫分兩種,一種是我們青雲山的打劫,劫的正大光明,大家都知道那座山是我們的,只要路過都有可能被打劫,坦坦蕩蕩。」
「另外一種就是暗劫,暗暗的打劫,誰也不知道它什麼時候出現,可能一不留神就會中招,夫人怕姑娘聽不明白,還舉了好幾個例子,其中一個和三太太說的一模一樣。」
「……。」
「先夸人孝順,然後再要東西,不給就是不孝順,就是暗劫!」
「我家侯爺說這種打劫是最不要臉的!一點都不光彩!」
杏兒大聲道。
謝錦繡氣的咬牙,「同樣都是打劫,你們青雲山憑什麼覺得別人不要臉,不光彩?!」
杏兒看著她。
小臉上全是無奈。
她說了半天,她怎麼就沒聽懂呢。
「我們是土匪啊,土匪不打劫,那還是土匪嗎?」
「你娘都不承認自己是土匪,那她憑什麼打劫別人啊?」
「你能不能講點道理。」
「……。」
你能不能講點道理——
這幾個字就像是晨鐘暮鼓狠狠的敲打在謝錦繡的腦海中。
震的她七暈八素。
她堂堂鎮國公府二姑娘,一個標標準準的大家閨秀。
居然被一個女土匪小丫鬟說她不講道理。
謝錦繡臉氣的通紅,身子搖搖欲墜。
女兒被說了,三太太氣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眸光噴火道,「不過是隨口誇大少奶奶一句孝順,竟然回了我這麼一份大禮?!」
蘇錦淡淡一笑。
「我嫁進鎮國公府這麼多天,三嬸還是第一次誇我,誇讚來的太突然,別說丫鬟了,就是我,到這會兒都沒反應過來。」
「第一次被鎮國公府的人誇,反應大點很正常,回頭多誇誇我,丫鬟就習慣了。」
謝景宸扶額。
她居然還想人誇她。
這主僕兩是想把人活活氣死嗎?
三太太臉都紫了。
「三弟沒彆氣壞了身子,」二太太道。
南漳郡主則吩咐丫鬟,「把那劑平心靜氣的葯煎了給三太太服下。」
三太太甩袖要走。
她走。
蘇錦不管。
但是謝錦繡跟著走,蘇錦沒同意,「二姑娘留步。」
謝錦繡回頭瞪著她,道,「我跟你沒話可說!」
「我與你有話說。」
「……。」
謝錦繡氣的拳頭握緊,「這裡是鎮國公府,不是你青雲山,更不是東鄉侯府,容不得你為所欲為!」
蘇錦看著她。
從懷裡掏出那張圖紙,道,「因為這裡是鎮國公府,不是我的地盤,所以你們就能為所欲為的更改我的圖紙是嗎?」
謝錦繡惱道,「你少污衊我!」
老夫人望著蘇錦,皺眉道,「圖紙是怎麼回事?」
蘇錦望向老夫人道,「圖紙是南安郡王他們送來給我的,大姑娘好心幫我從前院帶回來,圖紙就出了錯,我不知道其中是誰動的手腳,任何一個接觸圖紙的都有嫌疑。」
「我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照著尺寸畫了設計圖,南安郡王他們按照這張圖紙施工,害我多花了一萬兩,這筆損失,我一定要討回來。」
謝錦瑜就在屋內,她道,「我好心幫你拿圖紙,你卻往我身上潑髒水!」
蘇錦看看她,又瞥了謝錦繡一眼,道,「你們都確定這事與你們無關?」
「你只管查就是!」謝錦繡叫道。
「那我就放心查了。」
蘇錦笑了笑。
她轉身離開。
杏兒叫道,「姑娘,你就這樣放棄了啊?」
「去大理寺。」
「啊?」
杏兒一臉懵懂。
蘇錦回頭望著謝錦瑜和謝錦繡幾個,「有勞大姑娘幾個隨我走一趟,去大理寺對照筆跡,也好洗刷你們的嫌疑。」
謝錦瑜臉色一變。
二太太就道,「一點小事,鬧到大理寺就不必了吧?」
「那一萬兩的損失,二嬸替下手之人賠給我?」蘇錦微笑。
「……。」
二太太端茶。
一臉我什麼都沒說。
蘇錦望著謝錦瑜,道,「怎麼不走,需要我讓丫鬟抬轎子來嗎?」
沒人說話。
蘇錦笑了,「真是不撞南牆心不死啊,祠堂內有你們抄寫的家規,而且還有不少,一對比,誰都逃不了。」
「我給你們機會認錯,你們不認,待會兒罪證確鑿了,可就不是賠我一萬兩這麼簡單了!」
「杏兒,去祠堂拿家規來。」
杏兒把托盤放下。
只是她還沒走。
她們就怕了。
謝錦瑜跺腳道,「是我們偷改了圖紙,我們只是和大嫂你開個玩笑而已!」
「玩笑?」
「你們這個玩笑值一萬兩,我開不起。」
「……。」
「私了,賠我一萬兩,公了,去大理寺,等大理寺判決。」
「你們自己選吧。」
蘇錦坐下來。
等著拿錢。
南漳郡主瞪了女兒一眼,怎麼做事這麼不小心。
謝錦瑜委屈。
老夫人把手中茶盞放下。
她望著蘇錦,道,「這事瑜兒她們有錯,該罰,但你和南安郡王他們沒能發現,也該擔部分責任,一萬兩給你,就當是我鎮國公府入的股。」
蘇錦驚呆了。
不僅不賠償她,還要入股她的鋪子——
這才是土匪祖宗啊。
不敢班門弄斧的蘇錦站起來。
把圖紙疊好。
然後望向謝景宸。
「相公,我可是給足了你面子,是你們鎮國公府要和我公了。」
謝景宸,「……。」
他摸了下自己的臉。
果然厚實了不少。
「讓娘子受氣了,」他道。
「……。」
「你知道就好。」
「……。」
「大理寺見吧。」
蘇錦抬腳就走。
身後,南漳郡主勃然大怒,「一點小事,就要鬧到對簿公堂的地步,你把我鎮國公府的顏面至於何地?!」
蘇錦停下來。
轉身。
她望著南漳郡主。
「鎮國公府果然財大氣粗,一萬兩的事都是小事。」
「既然我是鎮國公府大少奶奶了,少不得入鄉隨俗。」
「大姑娘幾個和我開玩笑,我還你們幾個玩笑,這事就算了了。」
「……。」
蘇錦伸手。
杏兒麻溜的把鞭子送上。
蘇錦扯著鞭子,眸光淡掃。
「我蘇錦的玩笑不值錢,抽十幾鞭子,也不過是費一點金瘡葯。」
「……。」
「你們誰先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