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憶往昔,痛不止
“安逸王爺,生命誠可貴,可否給他們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她是死過一次的人,所以對死亡特別敏感。此時她看著他冰冷的目光,隻覺身心一個寒顫,卻還是說了出來。
尹天逸看著她,就像看著一個怪物一樣,久久沒有動身。
“哼。”躺在地上的黑衣人輕笑一聲,道:“不就是一個死嗎,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說完,集體咬舌自盡。因為他們知道就算尹天逸放了他們,他們也決計活不下去。
“正好。”尹天逸收劍入鞘,道:“如此便不用本王動手了。”
莫依然看著眼前的這一幕,這是她第一次直麵死亡,雖說昨夜也經曆了一場暗殺,但是給她的感覺卻不像現在這麽強烈。剛剛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此刻,卻沒有了聲息,想到這裏,她胃部突然一陣翻滾,於是撇過頭去,不忍心再看,這個地方當真是視生命如草芥啊!
“怎麽,看不慣死亡?”不知何時,尹天逸已經走到她的身邊,冷冷地說道:“本王還以為你是那種見過大風大浪之人呢,沒想到是本王高估了。”
莫依然聞言輕哼一聲:“多謝安逸王爺出手相救。”說完,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不再理會站在自己身旁的白衣男孩。
“本王讓你走了嗎?”他的聲音突然變得暴怒,在莫依然還沒有反應過來之時,已經伸手從背後鉗住她的肩膀。施加了內力的掌心,使得莫依然直隻覺肩骨一陣刺痛,卻還是強忍住,回身輕笑道:“安逸王爺位高權重,而我莫依然卻隻是一介民女,雖說隻是民女,卻也是個自由之身,不曾為安逸王爺為奴為婢,為何一定要聽從你的命令?”她的聲音低沉而且有力。
尹天逸目光炯炯地看著她,突然不明白自己為什麽一定要將她留下來,或者隻因他還想再聽一次那首《紅豆》?他這樣為自己找著理由,鉗住她肩骨的手緩緩地放了開來,然而當意識回歸的時候,他猛地縮回了手,麵色變得一片慘白,吼道:“滾開!趕緊滾!”
那個場麵又開始浮現在他的腦海裏——散落一地的淩亂衣衫,還有紅羅帳內發出的淺淺低吟,他緩慢地走在冰冷卻充滿淫靡氣味的空曠大殿之上,傳來他空空的腳步聲,那個時候他還在想,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直到後來他才知道……他看見的那些都不是他應該看到的。
他的頭開始劇烈地疼痛起來,就著最近的樹木狠狠地將頭撞在上麵,嘴裏還在喃喃:“滾,滾,我發誓這一輩子都不會碰女人!永遠都不,永遠都不!”最後一句竟成了嘶吼。
莫依然見尹天逸如此情況,心下愕然,哪裏還走得開,上前一步,試圖拍拍他的肩膀以便撫慰他的心情,卻在伸手之時聽到他說此生不碰女人的話,難道因為剛才他碰了自己,所以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看來傳聞是可信的,雪霽王朝送來席夜國當人質的七皇子安逸王爺向來不碰女色。
意識到這一點,莫依然即刻收回了手,隻站在他的身後,道:“無論過去發生了什麽,它都已經是過去。雖然我不知道你經曆了什麽,但是我想,隻要你願意,那麽你的心結便可以解開。”
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前,她曾經讀過很多心理學書籍,下意識和潛意識是有著質的差別的,所謂的下意識更親近於一種習慣,而潛意識是潛藏在腦子內部,隻有受到一定刺激,才會做出反應。
想來這安逸王爺一定有心事藏在心裏,記憶雖然落滿了塵埃,但是總是會時不時挑出來提醒他一下,想來這便是他的潛意識在作祟了。
“什麽心結,本王好好的,怎麽會有心結!”尹天逸將頭抬了起來,額上已經是一片鮮紅,有血順著他的臉頰滑落,他卻還狠狠道:“讓你滾,沒有聽見嗎!”話音未落,竟是右手一揮,試圖將莫依然推開。
似乎早就料到對方會有此動作,在他動手之前,莫依然已經閃身避開,朗聲道:“安逸王爺,逞強隻會讓自己更累,你何不敞開心扉去麵對。”她本來想說:一般有病的人都喜歡說自己沒病。但是轉念一想,這話肯定會大大刺激到他,於是換了句話。
“那是本王的事,和你有什麽關係!”頭依舊扣在樹木之上,那裏已經一片斑駁了。
莫依然看著這樣的他,心下一急,隨即想道:為什麽今日那個冷墨不跟隨著他!
“王爺?”一聲疾呼,自樹林的那頭傳來,莫依然抬眼看去,少年一身黑衣,沉穩的氣質,隻見他施展輕功向著尹天逸這邊趕來。
“你快阻止他。”再這樣下去,怕是他得把自己撞死。看見來人是冷墨,莫依然暗暗舒了一口氣。
“王爺?”冷墨掃了女子一眼,上前一步,單手撫上尹天逸的背,輕聲說道:“王爺,沒事了。這裏什麽也沒有。”他的話語輕柔,簡直就像在安撫一個小孩子。
雖然尹天逸也就十一歲,但是他給人的感覺卻不會是十一歲那麽小。到底是怎樣的打擊才能讓一個孩子瞬間成長,而且……發誓此生不碰女子?
許是聽到熟悉的嗓音,尹天逸適才安靜下來,鮮血已經掛滿了他絕美的臉龐,看起來隻剩一片狼藉,他緩慢地將頭抽離眼前的樹木,目光如癡,喃喃道:“這裏什麽聲音也沒有,看來是真的沒事了。”
此時的他看不見莫依然,也看不見冷墨,或許他能看見的隻有他不堪的過往,而這過往卻又不能為他人所窺探。
“莫姑娘如果有事,先請回吧。我會照顧好王爺的。”冷墨欲言又止,最終隻說了這麽一句話。
“那有勞了。”既然他有人照顧了,那麽這裏便沒有了她的事,還是早些回去吧,免得父親又開始擔心自己。
可是她才走沒兩步,卻被冷墨喊住,“莫姑娘?”
“什麽事?”她回眸,清風輕輕吹開她的白色麵紗,但是整張臉在冷墨看來依舊模糊的很。
“……剛才……你是不是碰到王爺了?”終是沒有忍住,他便說了出來:“安逸王爺不近女色,還望姑娘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