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道德綁架
第239章 道德綁架
「沒有永恆的朋友，沒有永恆的敵人，只有永恆的國家利益…」
聽到蕭文這麼露骨地將國與國之間的關係講明白，哪怕是呂雉，也倒吸了一口涼氣。
雖說從理智上來講，國家與國家間的確只應該談利益，而不應該談感情。只要能夠讓國家得到利益，就算是與之前還屬於敵對的仇人合作，也在所不惜。
聽到這句赤裸裸的話，呂雉幾乎在瞬間就獃滯住了。
如果這句話出自一個沉浸宦海多年，並且還將目光放眼國外的老臣，呂雉或許不會奇怪。
但蕭文不過是一個年輕的士子，憑藉著短暫的機遇在半年多的時間從平頭老百姓晉陞到大良造的位置。
但無論是見識，還是經驗，在呂雉眼裡，他都還是十分稚嫩。
然而在聽到蕭文用一種十分自然，彷彿理所應當的語氣說出這話時，呂雉當即相信，眼前這個士人就是一個治國能臣。
只不過，呂雉在驚訝了瞬間后，還是恢復了平靜。
蕭文的才華，她已經不做任何懷疑。
事實上，從他之前在雲中郡的功績來看，這也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只不過，呂雉做了這麼多年的皇后，幫助劉邦處理無數事物，平衡國內諸侯以及其他地方勢力，其實她也很清楚，越是有才華的人，就越有傲氣。
她必須打壓打壓。
於是她鳳目微眯，道:「好你個蕭文，竟然敢說出這樣無恥的話！今天你這些話要是穿出去，可是有損我大漢國形象的。」
聽到這話，蕭文微微一笑。
他知道，呂雉是有心打壓自己。
如果是一些所謂懂得人情世故的老油條，或許就真的順著皇后的意思求饒，讓雙方有一個走下台階的機會。
事實上，在蕭文眼裡，這麼做也無可厚非。
畢竟，在這之後如果還和呂雉在這裡扯皮，付出的努力和收穫，會比之前低很多。
妥協，已經能夠讓一些保守的人獲得足夠多的利益。很多人都會覺得，沒有必要繼續和呂雉針鋒相對。
但是蕭文是這種人嗎？
其實從蕭文在完成雲中戰役后沒多久，就北上匈奴，足夠提現出他的性格。
雷厲風行，得寸進尺，而且不會因為謙虛或者體面之類虛的東西，去捨棄實打實的利益。
可以說，和很多沉浸宦海的老政客相比，他已經算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存在了。
於是，他盯著呂雉，十分堅定地質問道:「那皇後娘娘，如果趙匡胤或者朱元璋站在你面前，你是否會出於保存皇家體面，而犧牲自己所擁有的東西？」
「這……」呂雉聽到這話，頓時無語。
確實啊！她呂雉是一個十分自私的人。這並不是說她不好。畢竟自私自利這種性格，如果放到統治者身上，也算是一種優點。
然而也因為這樣，呂雉一時之間也難以組織語言反駁蕭文。
老實說，她無論怎麼也沒想到，蕭文竟然是這種寸步不讓的人。雖然她給蕭文下場的台階，看起來還是有點壓制蕭文的意思。
但蕭文畢竟只是一個年輕人，在呂雉眼裡，壓一壓他的氣焰也是應有之義。
如果是懂事的年輕人，恐怕早就對自己拜服了。
然而，現在看起來，這個蕭文並不服氣。
呂雉覺得，既然蕭文不服氣，那就懟到他服氣為止！
於是呂雉繼續說道:「皇家的體面並非義的範疇。蕭文你這是無理取鬧！在本宮面前，竟然如此放肆，該……」
只是，該當何罪四個字還沒說完，蕭文就毫不客氣地懟了回去。
他說道:「這是皇後娘娘與蕭某人之間認知的一些差異，不存在無理取鬧。我之所以把皇家的體面當做一種義，其實還是因為孔夫子說過，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強調上下尊卑。雖然我不完全認同孔夫子的話，然而蕭某知道，世間的確有一些人會將之視為道理。難道皇後娘娘覺得，孔夫子是在無理取鬧嗎？」
「更何況，我師所言，並非無稽之談。難道皇後娘娘願意為了所謂與外國人的信譽，棄本國百姓的性命於不顧？難道皇後娘娘想要為了那虛無縹緲的名聲，放棄北方諸郡？」
「這……」
聽到這話，呂雉再次噎住。
他沒想到，蕭文一個雜家士人，竟然會拿儒家的孔夫子說事。
雖然呂雉在漢國一直倡導無為而治，吹捧道家學說，但只要其他學派不要太離經叛道，她也不會打壓。
而孔子的學說，甚至不如墨翟或者楊朱那樣極端。因此，拿孔子的話壓呂雉，也的確有用。
更何況，為了虛名放棄百姓和土地，這哪怕是在最腐敗無能的滿清，也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如果呂雉敢這麼說……
「你敢反駁我嗎？反駁我就是反駁孔子。雖然我對孔子也不太感冒，但是你呂雉今天要是敢反駁，恐怕也會遭到天下非議。更不用說，這個世界，還有好幾個皇帝，都是信奉儒教，推行科舉的。」
「要是你呂雉敢懟我，恐怕其他國家的儒家士子，都會罵你為妖后了！」
看著呂雉，蕭文十分期待她的反應。
一邊，是呂雉多年來經營的，推崇言論與學術自由的開明形象，一邊，是她作為大漢皇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尊嚴。
蕭文好奇，她到底會捨棄哪個。
沒過多久，只見呂雉輕嘆一聲。
作為一名成熟的政客，她最終還是選擇了從心。
「看來是本宮見識短淺了。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呂雉看著蕭文，無可奈何地說道。
「臣只是不願欺師滅祖而已。請皇後娘娘恕罪。」呂雉的臉面，絕對不好完全撕破。
因此，蕭文最後還是說了點好話，安撫了她。
只不過對比剛才呂雉心中還帶有點面對年輕人的輕蔑與不屑。如今的她，已經重視起蕭文來。
而呂雉，顯然也知道這個蕭文是一匹烈馬。以尋常手法，難以駕馭。
因此，她決定從長計議，用別的方法，加以控制。
於是她也笑道:「尊師重道，本就是人之所常。如果因為強權，就忘乎所以，本宮反而看不起。剛才本宮不過試探大良造一二。如今所見，大良造的確是有真才實學啊！」
聽到這話，蕭文知道，呂雉這次是真的認慫了。
於是，他也稍微客氣了一下，說道:「多謝皇後娘娘恕罪。」
而這，也就讓雙方的談判進入最後一個環節——清算利益。
想到這裡，呂雉首先說道:「大良造雖然在我大漢雲中幫了不少忙。可實際上卻沒有正式的一官半職。如今本宮想替陛下問問，大良造可有想過入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