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詩云
第102章 詩云
流淌著頂級詩人血脈的上官家族……
蕭文聽到上官庭芝的話，一肚子槽點竟然不知如何吐起。他只能問道：「正所謂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你打算怎麼比？」
雖然蕭文不認為對方能夠在文學上戰勝有超級圖書館的自己，但是他在前世畢竟也是玩過論壇的人。所以他很清楚，如果你和別人爭吵，那你唯一能做的，就只是說服一旁圍觀的吃瓜群眾。和你對噴的那個人，你是無論如何也說服不來的。
而現在，在蕭文眼裡的上官庭芝顯然就和當初的論壇噴子如出一轍，想要戰勝這傢伙，可不是拿出比對方高等級的詩詞就可以的。
上官庭芝點了點頭，認同蕭文的看法。
不過他說道：「如果一個讀書人有自己的榮譽感，那麼在他失敗后，使他失敗的人必然會給他留下深刻印象。只有那些裝作讀書人，實際上是地痞流氓的傢伙，才會在和對方吵輸后遺忘一切。如果你是後者，那就算你嘴硬，也是無意義的。畢竟我不會因為無法戰勝一個地痞流氓而感到失落。」
「這樣啊！」蕭文點點頭，這個時代的讀書人，和二十一世紀接受過九年義務教育的讀書人，其實還是有一些微妙區別的。
在二十一世紀，當人們上小學的時候，老師就會教導學生，要做一個對社會有用的人。但這個社會有用的人，卻並不單單隻有一條路。
實際上，人們可以通過不同的方式，去實現自己的價值。
耕地可以，工廠打工可以，從事公職可以，搞研究發明也可以。甚至跑到外國去搞間諜活動，做一個雖然殺人放火破壞當地社會秩序，可是熱愛祖國的人，也一樣可以。
然而在這個時代，讀書人對自身的認知，卻並非如此廣泛。他們認為，耕地雖然也是好的，但比起讀書人還差了那麼一點。工匠，只是一群奴隸，比起農民還有所欠缺。
至於商人……嗯，我喜歡商人的錢。但是商人嗎？去死好了！
他們認為，自己是指點江山，激昂文字的讀書人，是如同春秋戰國時代的士，所以，讀書人應該有讀書人的榮譽。反之，在二十一世紀，讀書不過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沒有人會覺得自己經歷九年義務教育是一件很值得誇耀的事情。
「既然你賭上自己讀書人的榮譽，來和我對戰，那我就奉陪到底好了。雖然我不覺得讀書人本身高人一等的職業，而真正使其尊貴的原因，是他能夠憑藉自身的力量，卻幫助到更多地人。那些只知道風花雪月的傢伙，並沒有榮譽可言。」蕭文說道。
「你！」聽到蕭文話裡有話，明顯在諷刺自己，上官庭芝差點氣得岔氣。
緩了緩，他才說道：「讀書人的榮譽，並不是由你定義，你說這些，根本毫無意義。請不要脫離現實。」
「脫離現實.……」蕭文一愣，隨即明白。
這畢竟是封建社會，剛剛自己那一套價值觀，或許放到二十一世紀很正常。可如果放到現在，卻是超前過頭了。
於是他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就開始吧！比什麼，由你來定。」
「那好。」上官庭芝也不客氣，他說道：「我是大唐第一詩人的兒子，你能在作詩一道上贏我的概率，不到兩成。所以，我們不妨就如何作詩的話題，辯論一二。」
其實要比作詩，你根本比不了我。蕭文心中吐槽了一句。
畢竟上官儀能夠成為大唐第一詩人，是有更牛逼的李白杜甫還沒出來這個前提的。因此，他就不必顧及李白等人的詩到底出來沒有，能不能抄的問題，大抄特抄，肆無忌憚地抄。
不過客隨主便，蕭文也不覺得自己會在這個問題上被上官庭芝噁心到扭曲三觀。所以他也沒有反對。
於是，上官庭芝說道：「在議論之前，我想先和你講一個故事。」
「傳說，有一個神仙，在女媧娘娘用泥土創造人類之前進入了沉睡。當他醒來之後，發現這個世界上到處都是人類的身影。」
「因為他所處的時代，並沒有人類這種東西。所以當他醒后，對人類十分厭惡。他決定，要通過一場大洪水，來毀滅人類。」
「女媧娘娘聽到了這個消息，立刻找到了這個神仙，告訴他，人類是自己的傑作。」
「當時，那個神仙就對女媧娘娘說：『女媧娘娘，這就是你的傑作？真是一群醜陋不堪的傢伙。雖然他們剛出生的時候很善良，但不經過學習，他們就會變得邪惡。這種會被改變的生物，簡直太落後了。』」
「為了讓這個神仙明白，人類是美好的生物，女媧娘娘帶著這個神仙來到了當時最偉大的詩人陶淵明那裡。陶淵明告訴這個神仙，他幾乎無所不能，但唯獨有一樣東西，他無法做到，那就是些出世界上最優美的詩。」
「聽到這話，那個神仙哈哈大笑。他並不認為，以自己的能力，無法寫出最優美的詩。於是他發動了八九玄功，變成陶淵明的模樣，學他種豆南山下，學他戴月何鋤歸。可是經歷了兩個月，當他想要動筆寫詩時，卻久久無法動筆。」
聽到這裡，蕭文困惑道：「既然如此，那就更加證明寫詩是需要內涵的。沒有內涵，無論是靠總結出來的手法，還是法術，都無法寫出優美的詩歌。」
然而聽到這句話，上官庭芝卻否定的搖搖頭。
他繼續講述道：「在嘗試了種種方法后，詩人發現，自己無法通過模仿詩人的方式，來寫下詩。於是他決定，不用人類的方式來寫詩。」
「於是，他找到了人類的所有文字，並將他們排列在一起。因為詩的本質，不過是文字的排列，所以當仙人這麼做后，他雖然得到了大量沒有任何意義的東西。可也得到了所有的詩。」
「他對著陶淵明說，今後如果有人寫詩，無論他寫的內容是什麼，早在這之前，自己就已經將這首詩寫出來了。因此，不會有人超越他。」
「我想說的是，寫詩，並不需要內涵。依靠技術手段，你就能獲得這個世界上最優美的詩歌。」
聽到這句話，蕭文沉默了一下。
作為一個穿越者，蕭文本應該是最痴迷於技術的人。畢竟他生活的年代，無論是翱翔於天空的飛機，還是賓士於大地的汽車，那都是技術的產物。科技，無疑是讓人類生活變得更美好的東西。
但如果將技術放在詩歌創作，乃至於世界上任何藝術的創作上，蕭文卻不覺得這是單憑技術就能做到的事情。
於是他問道：「上官兄，你可知道如果這個神仙真的做到這一點，那他做出的詩有多少嗎？」
「多少？」上官庭芝一愣，他沒想到蕭文會突然這麼問。
蕭文說道：「現在我們常用的文字，大概有三千多個。將他們根本七言律詩的方式排布，找出總總可能，那詩的數量比海裡面的水滴還要多。」（大概是10的兩百次方左右。這比宇宙的總原子數量還多）
「雖然神仙能夠創造出如此多的詩，但他卻不可能在這麼多的詩里找出最優美的詩來。」
「這麼做，根本毫無意義。」
說完，蕭文站了起來，說道：「詩的意義不決定於你我，而是決定於時間。如果你無法讓詩觸動一代又一代的人，讓人們幫你傳唱，那就沒有任何意義。」
「所以，你明白為什麼寫詩，需要精神內核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