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8章 諜中諜、計中計
事出有因?還非常好奇?謝東在心裡默默的琢磨著這兩句話,獃獃的望著常曉梅。
常曉梅則輕輕嘆了口氣,低著頭,不看他的眼睛:「東子,我知道自己很卑鄙,不論怎麼解釋,其實,我就是在利用你的信任,這是最無恥的,我這輩子,不敢說沒做過虧心事,但要說到對不起的人,就只有你了。」
一提到虧心事和對不起的人,謝東的心裡也不由得微微一動,是啊,人生在世,恐怕除了聖人,就無人敢說自己沒做過虧心事、沒有對不起的人了。自己不也一樣,享受著魏霞所提供的優越物質條件,還歷盡艱辛、忍受了巨大的痛苦,給我生了個女兒,可我還是跟丁苗苗攪在了一起,現在居然舔著臉同吃同住,儼然夫妻一樣.……
雖然是兩回事,但將心比心,推己及人,心中也很愧疚,況且,常曉梅的所做所為,並沒有給自己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又何必耿耿於懷呢?師父常說,得饒人處且饒人!這樣一想,便笑著說道:「常姐,算了,你也不用自責,過去就過去了吧,還是說說,你對藥方到底有什麼好奇吧?」
常曉梅聽罷不由得一愣,臉上頓時露出驚喜的表情,連聲問道:「東子,你剛剛喊我什麼?」
常曉梅和謝東第一次見面,就曾經說過,以後在非正式場合,可以姐弟相稱,當然,這不過是一種拉攏手段而已。不過,謝東卻很少這樣喊過,記憶中只叫過一兩次,其他時候,即便是沒有外人,也還是稱之為常局長,以示尊重。
常曉梅萬萬沒想道,在今天這種氣氛下,謝東會突然喊一聲常姐。不禁既驚喜又慚愧,甚至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常姐啊,怎麼,難道你不認我這個兄弟了?」謝東笑著道。說完,心中卻暗想,山高路遠,江湖險惡,一個張力維就已經令我疲於應付了,總不能再豎強敵,況且常曉梅也不能真算是敵,畢竟有魏霞的關係擺在那裡,還是多念著點她的好處吧!
常曉梅被謝東的大度感動了,聲音都有點發顫,連聲說道:「我認,我認,只要你還認我這個大姐就好。」說完,一行眼淚再也控制不住,撲簌簌的掉了下來。
半晌,她才擦乾淚水,輕聲說道:「我剛剛說,事出有因,是指和張力維之間的約定,我這邊力爭儘早整理藥方,而他那邊會採取下一步行動,讓某人徹底完蛋。」
謝東歪著腦袋,饒有興趣的聽著,說實話,有點幸災樂禍的感覺,想象著秦楓像一條喪家之犬似的從衛生局的辦公大樓里滾出去,那是一種啥樣的情景呢?要是真有這麼一天,我必須回去上班,要親自送他出去。
這小子做了這麼多缺德事,也該有個報應了,否則,都懷疑老天爺是否得了白內障了!
不料常曉梅卻沒有繼續往下說,而是話鋒一轉,談到了有關藥方的事。
「據張力維跟我說,他曾祖傳下來的還有一部葯書,叫《丹藥論》,但不知是否為常真人所著。與那兩本書一樣,當年都被視為傳家之寶,慘案之後,一併丟失了。後來,民國政府查封孫家的時候,也同樣沒發現這本書,張力維說,那上面記載的都是些絕世秘方,隨便拿出一個來,轉化成藥品,都可以暢銷全國。而且,還有個迫在眉睫的問題,王遠雖然將雄州醫院賣給了張力維,但雄州醫院的自營藥劑雄州一號和雄州二號的組方還掌握在他自己手裡,兩個人始終也未達成協議,本來正在談判之中,不料王遠卻忽然去世了,而這兩種葯雖然有大量的庫存,但這麼長時間,得不到補充,也消耗得差不多了。他得知王遠和你師父之間的關係之後,便一直認為這兩種葯,就是《丹藥論》里的方子,這也是他著急要整理藥方的原因。」
謝東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一個如此紅火的雄州醫院,才賣了區區三百萬,原來王遠將核心藥方掐在手裡,看來,這位仁兄也並非傻到家啊。
王遠曾經不止一次的說過,是師父隨手給開的幾個藥方,成就了雄州醫院這麼大的家業,這件事是千真萬確的,可關鍵在於,七八十年過去了,當事人又都死光了,張力維憑什麼就一口咬定存在這麼一本《丹藥論》呢?如果真有這麼一本書的話,師父為啥不單獨保存呢?他把那兩本書都視若珍寶,掖著藏著一輩子,而對這本書卻偏偏置若罔聞,這好像不太合乎情理吧。
正想問點幾句,卻聽常曉梅繼續道:「我之所以好奇,是因為咱倆從認識那天開始,就從來沒聽你在我面前提過任何有關丹藥的事,所以,我對這本書是否真實存在,一直持懷疑態度,可張力維卻一口咬定,他的意思說,你看著老實,其實心裡最狡猾了,針灸奇穴這些東西,就跟外科醫生上手術台一樣,不論學得多透徹,可剛拿起手術刀也成不了專家,而丹藥卻是另外一回事,只要有資金做保證,能迅速轉化成巨大的財富,所以說,你絕口不提《丹藥論》是想留著自己發大財。」
聽到這裡,謝東不禁啞然失笑,沒想到自己在張力維心目中竟然有如此心機,真是太意外了。
「張老闆真是太高看我了,我要是有那個心眼,何至於混成今天的模樣。」他撓著頭道。
常曉梅卻沒有笑,而是很認真的問道:「東子,我以全家發誓,下面問的話,絕對不會告訴張力維。」
謝東被她這句話鬧了一愣,趕緊說道:「啥事搞這麼嚴重,常姐,你不用這樣發誓賭咒的,真的,我相信你的。」
常曉梅深深點了下頭,又問:「到底有沒有張力維所說的《丹藥論》呢?」
「沒有。」謝東很認真的道,想了下又補充了一句:「起碼我手上沒有。」
「那就奇怪了,張力維言之鑿鑿啊,不像是開玩笑。」常曉梅不禁陷入了沉思。
謝東則略微沉吟了下道:「是這樣的,雄州醫院的核心技術,確實就是我師父給的幾個藥方,應該就是王遠手中的中藥製劑雄州一號和雄州二號,至於這兩個方子到底是我師父研製的,還是祖師爺傳下來的,我就不得而知了。」說到這裡,忽然又有些不解,以現代的科學技術,把那些藥劑拿去一分析,不就什麼都清楚了嗎?為啥張力維還非要藥方呢?於是便將疑問說了出來。
常曉梅聽罷卻笑道:「分析出來的只是化學成分,但中藥不是化學製劑,是多種藥材經過榨取和熬制甚至淬鍊才得到的,光是知道化學成分是沒意義的,必須知道藥方才行。」
他點了點頭,略微思忖了片刻,笑著道:「常姐,這樣吧,既然張力維非常急於想從藥方入手,那我就配合他一下,現在手裡確實有些方子,不過好像都是錯的,我問過高芷貞老師,她也沒給出什麼結論,我就把這些方子拿出來,咱們先研究下,算是互相利用吧,同時還能讓張力維儘快的進行下一步,該讓那個混蛋倒霉了,否則,就太沒有天理了。」
常曉梅一聽這話,頓時喜出望外,連聲說好,說完之後,卻皺著眉頭道:「錯誤的方子,是什麼意思呢?連高教授都弄不明白?」
謝東笑了下道:「我只是在電話里和高老師溝通過,她沒深入的研究,只告訴我,這方子的配伍關係不對,吃了會死人的,正好,讓大家也幫著看看,三個臭皮匠一個諸葛亮嘛,萬一要是搞定了呢!」
常曉梅點了下頭道:「也成,那個翟興是藥科大學的博士畢業,對中藥製劑非常在行,沒準還真能搞出點名堂來。」
謝東想了下,也無所謂,真要把方子弄明白了,製成藥劑,能解除患者的病痛,也算是造福後代的好事,至於最後成果屬於誰的,那就到時候再說唄。
張力維算盤打得嘩嘩響,可誰知道他能不能得到實現願望的哪一天呢?從昨天晚上郭廳長的態度上看,等待著維康和張力維的,也許是一場暴風驟雨呢!
話說到這個份上,謝東心中已經釋然了很多,雖然不能說再無芥蒂,起碼不至於處處提防了。
常曉梅看了眼手錶,隨即啟動了車,默默的往中醫研究院開去,進到院子里,在謝東下車的那一刻,她猶豫著說道:「能答應我,不把這些事告訴魏霞嗎?」見謝東沒吭聲,於是嘆了口氣道:「我了解她脾氣,如果知道這些,恐怕永遠也不會原諒我,我不想失去這樣一個朋友,畢竟我們之間是快三十年的情誼了。」
謝東笑了下,輕輕點了下頭,這才下車,往自己的科研辦公室走去。
剛邁進樓門,卻見鄭慧慌慌張張的跑了出來,扯著他就往外走,搞得謝東一頭霧水,連忙問到底怎麼了,鄭慧也不說話,一口氣將他拽到院子的僻靜處。
謝東一瞧,小丫頭急的滿頭大汗,臉也漲得通紅,不由得笑著問道:「幹嘛啊這是?」
「老師,你先別進去,翟興在屋裡呢,情緒可激動了,大家正勸他呢,還是等他冷靜些再說吧。」鄭慧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