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騎士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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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網上曝出她和井芸的照片和帖子,黎染和Money曾把井芸叫去訓話,懷疑是其他選手惡意曝料,讓她謹言慎行、小心防範。那一次,井芸回來時雖有點沮喪,但還是那麽陽光,那麽爽朗,一點也不想去懷疑自己的同伴。
而現在,麵對她最喜歡和信任的同伴設下的陷阱和暗樁,她心裏會是什麽感覺?
寧友友想到井芸的心情,淚水就模糊了視線。
她多想做些什麽,就像井芸為她做的那些。她想站出來揭穿季珊妮微笑背後的陰險,但她的不擅言辭和人群恐懼症,隻會把事情搞砸。
她想衝上去,拉著井芸的手逃離這個是非之地。但她知道,井芸是不會逃的,無論在多麽殘酷的戰役裏——獨自去向賀光道歉,或是擋在她前麵去麵對全世界的敵意和誤解,井芸都不會逃,想逃的隻有她自己而已。
寧友友從未如此痛恨過自己的無用和軟弱,她沒有小謝的聰明健談,沒有陸拂曉的自信堅強,沒有井芸的無所畏懼,她什麽都不行,什麽都不敢,什麽都做不了。
寧友友合掌,手指交叉,默默地祈禱,無論是誰,請做點什麽吧。如果不行,就讓時間停止吧。就讓世界終結在這一刻也無所謂。
她已經無法承受,井芸再承受更多了。
井芸的目光掠過舞台邊緣觀戰的選手們,掠過神情複雜的謝無缺和麵無表情的陸拂曉,苦笑,你們兩個鬼精的家夥,一定不會上這種惡當吧?可惜我,一直是個笨蛋呢。
然後是一臉擔心的原愛莉和藍晶琳,你們再也不必為我擔心了……快結束了。
最後是,寧友友。
而寧友友,在哭。
就像心髒被針突然紮了一下,井芸忽然心痛得喘不過氣來,沒想到,讓她痛得最厲害的,不是來自季珊妮的重創,而是這一幕偏偏在寧友友麵前發生。
如果真實世界就是這個樣子,如果她被這樣的真實世界吞噬,那她還有什麽理由、什麽資格,讓寧友友從那個不真實但美好的漫畫世界裏走出來?
當初,她不顧陸拂曉的警告,執意打破那堵牆,一意孤行,帶著寧友友,一步一步走向現實。
她一直,是她的騎士。
如果她的騎士,在她眼前被這個世界幹掉,寧友友會怎麽樣?
一想到友友剛剛邁出來的腳步又會退縮回去,一想到她又會戴上連帽衫上的兜帽,把自己封閉起來;一想到她那雙美麗的眼睛,將再次清空,空無一物……那麽之前的所有,所有小心翼翼的嚐試,所有微弱的勇氣,所有渺小的希望,所有感動,所有相信……都會在一瞬間消失,猶如不曾存在過。
那道牆,被她打破的牆,將再次合攏、加固,把寧友友與真實世界隔開,嚴絲合縫,堅不可摧。
井芸突然就想明白了,別開玩笑了,這種事怎麽可能發生?
騎士絕不能垮。
她深吸了一口氣,轉向評委席:“黎染老師,我可以請友友上來陪我唱這首歌嗎?”
黎染一怔:“為什麽?”
井芸又露出那熟悉的微痞的笑意:“畢竟這首《心牆》是我唱給我家友友的,現在對著珊妮,我怕我唱不出來啊。”
季珊妮驚愕地看著剛才已經心灰意冷萬念俱灰的對手囂張的笑臉,發生了什麽事?這家夥怎麽突然就回魂了?
雖然並不覺得寧友友上來會有什麽卵用,季珊妮還是本能地反對:“黎染老師,鑽石女聲PK的規則,沒有陪唱這一說吧?”
黎染還沒開口,陸拂曉冷笑:“規則?今晚的PK有一件按規則來的事嗎?”
謝無缺忙笑著說:“黎染老師不用說我都知道,肯定是‘決定權在你們’,我們都沒問題。誰不知道井芸和友友的感情,是吧珊妮?”
季珊妮自知今晚已經占盡便宜,不好堅決反對,隻得故作大方:“當然。來吧友友。”
寧友友站起來,走向井芸,帶著驚訝,確切地說是驚喜。是那種,以為無望的祈禱突然成真的不可思議、手足無措的驚喜。
她走得很快,幾乎有點踉蹌。看起來毫不優雅,更別提什麽婀娜。季珊妮看著這個從不在她眼裏的小宅女在平坦的舞台上走得深一腳淺一腳,暗自冷笑——找幫手,也要找小謝或者陸拂曉這樣的吧?這孩子除了臉能看,有什麽用啊?
心裏雖這麽想,戲還是要做足的。季珊妮微笑著張開雙臂歡迎寧友友,但寧友友目不斜視,直接擦過她張開的手臂,一跤跌到井芸麵前。
井芸本能地伸手抱住寧友友,還沒等開口安撫或調笑,寧友友已經做了更驚人的事。
她左手勾住井芸的脖子,右手壓低井芸的頭,嘴唇貼上了井芸的耳朵。
台上的季珊妮、評委席的三位老師、舞台邊的選手們、台下的觀眾……都嚇出一身冷汗。
寧友友剛才那個姿勢,讓所有人都誤會接下來發生的,會是個驚世駭俗的吻——結果不過是悄悄話。大家按著小鹿亂撞的心口,在莫名的小失望中,鬆了口氣。
季珊妮先反應過來,笑著想分開她們:“哎哎哎,幹嘛呢這是?”
謝無缺笑著說:“珊妮,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就是井友友。花式秀恩愛,虐死單身狗。給人家點私人空間,說點悄悄話,總可以吧?”
季珊妮強笑:“可我們還在比賽……”
陸拂曉衝台下喊:“寶貝們,你們著急麽?趕時間麽?”
台下歌迷齊聲答女王:“沒有!”
陸拂曉一臉無辜地轉向季珊妮:“急什麽?慢慢來。”
季珊妮恨得牙根都發癢了,但也隻能微笑等待。
寧友友的悄悄話說了大概兩三分鍾,井芸全程微微俯身,垂著眼簾,神情專注得近乎虔誠。
兩個女孩分開之後,寧友友很激動,喘得很急,眼睛濕漉漉地看著井芸,而井芸伸手拍拍她的頭,微微一笑,說:“謝謝。”
“現在,幫我開個頭。就像那天一樣,好嗎?”
寧友友點點頭,她開始唱:
“一個人 眺望碧海和藍天
在心裏麵那抹灰就淡一些
海豚從眼前飛越
我看見了最陽光的笑臉
好時光都該被寶貝因為有限”
不同於寧友友生日那天,小謝給井芸起的那個坑隊友的花哨開頭。
寧友友的聲音,溫柔、幹淨、透明,更重要的是,那聲音似乎有一種引導和穩定的魔力,讓素有“走音王子”之稱的井芸在接著唱的時候,幾乎沒有太大的出入。
“第一次遇見陰天遮住你側臉
有什麽故事好想了解
我感覺 我懂你的特別……”
井芸注視著寧友友,溫柔地唱,音準節奏意外地準確,記不住歌詞的時候,索性現編,連編都編不下去的時候,幹脆用“啦啦啦”哼唱過去,像個耍小聰明的孩子,唇邊翹起狡黠無賴的笑。
而寧友友一直回望她,目光寵溺、欣慰帶著那種“真拿你沒辦法”的可以向別人炫耀的無奈。
“你的心有一道牆但我發現一扇窗
偶爾透出一絲暖暖的微光
就算你有一道牆
我的愛會攀上窗台盛放
打開窗你會看到 悲傷融化……”
整個比賽場地,好像隻剩下她們倆,對視的目光。
井芸唱完之後,評委們都沒說話,觀眾們也反常地沒有鼓掌歡呼,這首歌像一個過於美好的夢,即使非醒不可,但隻要不說話,似乎就可以在那甜蜜的餘韻裏多停留一秒。
還是季珊妮打破了大家不約而同的沉默,生硬地說:“請老師們點評吧。”
現在是鑽石女聲全國總決賽七進六的最後PK環節,舞台上破天荒地站了3個人。
井芸和寧友友牽著手站在一起,和季珊妮隔著一段距離。
雖然寧友友的出現讓井芸超常發揮了一把,季珊妮卻沒有太過擔心。就像田忌賽馬一樣,她的正常水平足以打敗井芸的靈光乍現。她的聲音條件本來就比井芸好,《愛要坦蕩蕩》也是她唱了一萬次的保留曲目,她自信歌詞一個字都不會錯,所以聶飄那一票,依然可以保證,就看Money和黎染的了……但Money那家夥,一向最青睞井芸……
Money舉起手中的板子,上麵寫著——季珊妮。
“芸朵”失望地一片哀嚎。
季珊妮捂住嘴,卻抑製不住那一聲意外和興奮的尖叫。
Money居然選了她!他不僅數次公開表達對井芸的欣賞甚至愛慕,上次比賽更是被她當眾打臉,險些難以收場……在這種情況下,Money居然不念舊情、不計前嫌地選了她?!
季珊妮深深地鞠躬致謝:“謝謝Money老師!”
Money卻隻看著井芸:“你一定很意外吧?在這個舞台上,哪怕你唱得再爛,我都一直站在你這邊,因為我喜歡你。”
“很多人因為這個不服,問我,你評判的標準是什麽?我回答,個人喜好。至於公平正義,理智客觀,那是聶飄那個無趣女人的事。歌壇的未來與我無關,我隻想看到我喜歡的人在這個舞台上閃亮。”
“但是今天,我想克服一己私欲,理智一次。”
“我想告訴你,你的所有優點,你那些發光的東西,幹淨、單純、真性情、不設防……統統都不適合這個比賽,不適合這個圈子。所以,也許你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