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最難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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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芸不記得自己是怎麽離開那個辦公室的,當她醒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半跪在走廊的牆邊,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空,腦子像被潔廁靈洗過,她一直以來相信的,堅持的,仿佛都成了笑話。
居然是她對寧友友的好,毀了寧友友?
然後,她必須在歌迷和寧友友之間選擇一邊,要麽內疚地紅,要麽,安心去死。
怎麽會這樣…… 她用盡全身力氣,換個姿勢,靠牆坐下,把頭埋在膝上。
誰來告訴她,這一切,都是幻覺…… 沒有肮髒的醜聞,沒有兩難的選擇,沒有惡意的謊言。
忽然,頭頂被輕輕拍了兩下,她抬起頭,看見黎染。
不久前,自己還能自以為是地對他咆哮,而現在,她突然覺得自己沒有任何立場對任何人發火。
因為,一切都是她的錯。
黎染也不說話,捏住她的下巴,往她嘴裏塞了個東西。
細膩的甜美,絲滑的觸感,是井芸喜歡的牛奶巧克力。
井芸啞著嗓子開了口:“這麽晚給我吃這麽高熱量的甜食,你想害死我啊?——再來一塊。”
黎染又往她嘴裏塞了一大塊,順勢坐到她身邊。
黎染,鑽石女聲製作人,男,35歲,和他20歲的選手,並肩靠牆坐在走廊的地上,吃巧克力。
黎染一邊吃一邊說:“雖然這玩意兒名義上是巧克力,其實可可的純度很低,主要是糖,牛奶,香料。這種東西,又蛀牙,又會胖,可大家都喜歡吃。”
“純粹的巧克力其實是一種非常健康的食材,不僅不會胖,還能減肥,降血脂,blablabla……總之,好處很多就對了。但沒有人會去吃純巧克力,因為實在太苦了,苦到讓人寧願放棄它一切的好處。”
井芸擺擺手:“你不用再給我灌這種暗黑心靈雞湯,我已經被你媳婦兒灌得要吐了。”
黎染樂了:“你說Money?我信,我也被他灌過,經常。”
井芸看著他:“怪不得你成了現在這副德性。”
黎染笑了。
他說:“井芸,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但那又怎樣?我的工作不是讓你喜歡,我的工作是,讓你得到你最想要的東西,成為你最想成為的人……有誰告訴過你,這TM是個愉快的過程?”
井芸沉默,嘴裏的甜膩泛出苦味。
黎染繼續說,用談天的語氣:“我剛從寧友友那兒回來。”
“這周末的比賽,你和友友pk,友友已經同意了。就算你不選她PK,她也會選你。”
“現在你和友友的房間,工作人員正在收拾你的東西,你今晚就搬到樓上,原來東區選手的房間。”
井芸聽著,手指不自覺地握緊,指節發白。
黎染:“這塊巧克力吃完,或者跟我上樓,比賽前都不要再和寧友友有任何接觸;或者你自己下樓,繼續和寧友友過家家,玩兒你的閨蜜遊戲。”
“你自己選擇。”
“你該覺得幸運,因為你有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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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井芸一點也沒因為有選擇而覺得走運的時候,寧友友也沒因為沒有選擇,而覺得不幸。
她已經習慣了,習慣了沒有選擇,習慣了不被選擇,習慣了被放棄。
她細心地分揀出井芸四處亂扔的T恤襯衫襪子乳液化妝水,整整齊齊地擺放進井芸的行李箱裏,她覺得自己有兩件事情天生就很擅長——畫畫和打包。其他的,比如唱歌,比如上綜藝節目,比如和一個人相處,都是需要學習和練習的事情,多少有點兒累。
井芸的不辭而別,雖然讓這個房間和她的心髒都空落了,但她,也鬆了口氣。
終於有獨立的空間,可以隨心所欲的沉默,或者自言自語,再也不會有人突然從後麵抱過來,或者把堅硬的下巴硌在她的肩膀,再也不用裝作自己其實不是個陰沉冷漠的家夥。
挺好的,不是嗎?
工作人員進進出出,把井芸的行李箱和幾個大袋子搬上樓,陸拂曉在房間裏陪她。不過,說是陪她,這家夥隻是隨便找了個地方帶著耳麥聽音樂罷了。
寧友友看著陸拂曉,毫無血色的皮膚,和黑色琉璃般美麗冰冷的眼睛,凜冽的氣場,突然想到小謝給她起的外號“豔鬼”和“西太後”,覺得都很貼切。
陸拂曉和自己不同,雖然外表冷漠,但其實是個愛操心的家夥。從黎染過來跟自己談話開始,她就不聲不響走進來,在黎染和自己的注目下,隨便找個地方一坐,幽幽甩了一句:“你們聊,當我不存在。”就一直待到現在。
寧友友知道,陸拂曉在擔心她。
雖然陸拂曉根本不跟她說話,也根本沒有任何肢體接觸,隻是自顧自在聽音樂而已,但是有她在房間裏,她似乎就能勇敢,就能安心,就能坦然麵對來攤牌的黎染,來搬東西的工作人員,和在門口探頭探腦,議論紛紛的其他選手。
比起某人不由分說的擁抱,不好笑的笑話,讓人驚嚇的驚喜……這種冷漠的相處方式,反而更適合她。
房間離得不近的小謝也被驚動了,在門口探頭探腦地問:“這是幹嘛,抄揀大觀園啊?”
寧友友還沒反應過來,一直沒動靜的陸拂曉突然走過去,當著小謝的麵把門摔上了。那力道,那巨響,寧友友下意識地摸摸自己的鼻子。
人見人愛的小謝哪吃過這種悶虧,在外麵瘋狂敲門:“姓陸的,你沒看見外麵有人呐?”
陸拂曉倚在門口,懶懶地說:“我隻看見外麵有你,沒看見外麵有人。”
謝無缺不服氣:“我找友友,幹你屁事?井芸是井芸,我是我,你衝我發什麽火?”
陸拂曉冷冷地說:“都一樣,北區的沒一個好東西!”
看不下去的寧友友走過去,把在外麵撓門的謝無缺放了進來,順便瞻仰了被陸拂曉剛才那一嗓子嚇得倉皇逃竄的文慕恩和原愛莉的背影。
謝無缺一進門,就拉住友友急急地說:“友友,千萬別聽某些人挑撥離間,我都聽說了。哈哈,太可笑了,井芸舍得搬走?隻要你在這兒,這房間就算變成凶宅她都不會搬走……”
陸拂曉在一旁冷笑:“你現在死在這兒,就變凶宅了。”
謝無缺一揮手:“人類說話呢,吸血鬼打什麽岔?”
她拉住友友不鬆手,繼續說:“還有更可笑的呢,井芸下場比賽要和你pk?哈哈哈哈哈,一定是搞錯了……”
寧友友打斷了她:“是很可笑,不過都是真的。”
謝無缺本就誇張牽強的笑聲戛然而止。
寧友友看著謝無缺:“井芸為我做了很多,她甚至為我做了,她最不願做的事。現在,輪到我了。”
“如果可以的話,能幫我轉告她嗎?我尊重她的選擇,我比誰,都更希望她站到頂點,因為這樣才值得。”
寧友友沒有說下去,謝無缺卻懂了。
這樣才值得。值得井芸問心有愧,值得寧友友狼藉狼狽。
值得我們來不及說再見,就已走上不同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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鑽石女聲第四周。周五。
選手們來到影棚,拍攝明天比賽的定妝宣傳照。 這次宣傳照的拍攝,取消了集體拍攝的環節,攝影師單拍每個選手,再合成集體照片。 而兩人一組的拍攝環節,分組上也有微妙的變化——雷打不動的謝無缺&陸拂曉,井芸&寧友友被拆開,變成了謝無缺&井芸,陸拂曉&寧友友。
聽完工作人員講解的拍攝安排,謝無缺問:“怎麽不見我的搭檔呢?該不會我和她的雙人照都要後期合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