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對決無聖，三千道化
「呼！」
道韻回蕩之間，白髮道人背負紅葫蘆，漠然四顧，俯瞰天下，最終落于山海之外，法則之海中。
嗡~！
蓬來島中，似有紅光陡現，正自於外門之中打盹的朱鬣陡然驚醒：
「我的葫蘆！」
白色衝天而起，朱鬣用盡全力仍是無法阻攔葫蘆離體，反而險些被那森寒可怖的氣機凍結在原地。
一隻手掌，適時而出，消弭了此間的森寒氣機，不急不緩的將那口褪去雜色的白葫蘆捏在掌中。
「楊獄！」
古老的聲音似從歲月盡頭吹來，無聖道人漠然的眼神猶如實質般降臨蓬來島。
霎時間，徹骨寒流席捲蓬來，滾滾殺伐冷意充斥了這片法則之海，似有古神在冷笑：
「截教通天？不過一應運方起的小輩，也敢做截天成道的夢？！」
「無聖殺道！」
遙隔無垠虛空，有神佛驚呼：
「這尊凶神竟也歸來，且無聲無息間，便證了六司，再執殺道？！」
無聖道人，乃是妖魔一道的絕世人物，在天庭未立的太古之年，是魔尊太殤，妖皇太元之下，最為威名赫赫的凶神之首。
相傳其乃妖族出身，修成無上魔道，以魔御殺，橫行太古幾無人可擋。
直至太元紀將滅之時，其殺戮太重，引得帝因隔空出手，將其持道之寶『斬道葫蘆』打碎之後，其人方才被九劫二代司法天尊所斬。
可縱然其人身死，其那已被崩碎的葫蘆碎片，仍是在無比漫長的歲月之中引得無數神佛爭奪，掀起一場場的浩劫！
「乾剛界內竟然孕出了如此凶神？難怪三百餘年間，乾剛秩序坍塌，八大仙門或散或滅……」
「有傳言說乾剛界妖魔並起，如今看來，只怕不是謠言……」
「那龍門道主真真遠見，舉派遷來蓬來島，如今，只怕已是乾剛唯一的傳承仙門了！」
……
見得這尊太古凶神，無數人或驚或駭，一眾龍門派的弟子更是冷汗淋漓。
幾尊原本的太上長老更是汗流浹背，當年他們可是極力勸阻龍門派遷徙之人。
「呼！」
龍門道主長長吐息，心中亦是暗然。
乾剛非善地，十劫不易存身，這是他多年之前就已知曉的事情，但直至如今，方才知曉這一切的背後是因為這尊凶神。
『我當年已極力勸解，諸位道友求仁得仁，須怪不得我也……』
「那是，斬仙葫蘆！」
也有人遙望蓬來島，看到了那燦燦白光，認出了這件九劫赫赫有名的殺伐仙寶。
「相傳，斬道葫蘆被大天尊一分為七，流落諸天寰宇，分別是斬神、斬佛、斬妖、斬魔、斬仙，斬生、斬死七大殺伐仙寶？！」
「斬仙葫蘆竟然在蓬來島？為何不曾見那位楊教主動用過？是了，以他的修持，當世只怕沒有幾人值得他動用這般殺伐仙寶！」
「無聖道人突兀出手，是要奪斬仙葫蘆！」
……
為道音所驚動，寰宇之間，諸天之內，但凡可窺見蓬來島上變故者，無不嘩然沸騰。
三百餘年間，諸天風起雲湧，但截教的勢力卻超乎了任何勢力，以超乎想象的速度輻射諸界。
截教，楊教主之名，縱然在這風雲激蕩的歲月之中，也無人能夠撼動。
如今……
「太古凶神再度成道，只怕這位楊教主有難了……」
有人讚歎，自然有人冷嘲，甚至不乏心懷期待者。
嗡~
寰宇震動之時，蓬來島上的寒流陡然間為之一空，不見人現，瀰漫內外的諸般殺伐之意已盡數消散。
「一言不發，要滅我蓬來滿島……」
混沌氣機氤氳之中，楊獄緩步而出，手握那枚褪去凡色的斬仙白葫，澹澹的看向虛無之外：
「太古凶神，真真是好大的殺性！」
嗚~
諸般道韻推舉之下，楊獄不甚高的聲音竟於剎那之間響徹在所有目視此地的修行者耳畔心頭。
目之所及，音波便至！
轟隆！
與其同時，乾剛界中，有驚雷陡炸，讓無數兀自被無聖道人成道所驚動的修行者紛紛驚醒。
卻見得虛無之外，似有長河隨音波滾滾而來，遙看猶如天河倒灌，可剎那之後，一眾人無不色變驚駭：
「劍氣？！」
一道劍氣，相隔諸般世界，無垠虛空，竟能於瞬息間，自山海殺至乾剛界！
這是何等樣可怖的力量？！
縱然是經歷了三百餘年風雲突變的諸般修行者，在此刻也只覺心神搖曳，震撼到無以復加。
這一劍，不說其威能如何，只是剎那間橫渡之距離，絕大多數的修行者終生都無法跨越！
「誅仙劍氣！」
寰宇皆驚時，只有無聖道人漠然而立，於雲天之上遙望界域之外，橫空而至的劍氣。
這一道劍氣只是外顯而已，那山海楊獄所催動的，是……
「上清的大道……」
無聖道人漠然的眼底泛起了一絲漣漪，似乎認出了什麼：
「上清，徹底隕落了……」
嗚~
似蘊含一切殺伐的終極一劍降臨的剎那，這尊太古赫赫有名的凶神方才一動。
嗡~
其腳下一踏，無盡濃烈的殺伐氣機就自四面八方蜂擁而來，化作一片殺伐雲海，繚繞其身。
乾剛界，曾多年被稱之為十劫第一界，雖如今看上去名不副實，可過去的千萬年間，卻並無虛假。
諸界英豪匯聚其間，彼此殺伐爭鬥所遺留之氣機，遠遠不是十劫他界可比。
而他，就誕生於這濃烈的殺伐氣機之中。
此刻，隨其一動，整座乾剛界都好似活物般扭曲震動起來，無盡殺伐加持其身，
無聖道人的氣機，瞬息間比之之前旺盛了何止千百倍之多？！
錚！
某一剎，似有人聽到了刀劍錚鳴之聲。
無盡殺伐氣機交織而成的雲海之中，陡有紅葫蘆跳躍如紅日，瞬間攀升至乾剛至高處。
那紅葫蘆大如浩日，更勝平常星月千萬倍，遙隔無盡虛空都可看到。
那葫蘆晶瑩而完美，似乎蘊含了世間的一切美好，讓人望之便心神迷醉，可轉瞬，一切美好就被打破，化作了無可形容的恐怖殺機。
啪啪~
清脆的聲響，於這一瞬間傳盪到了無數人的心海之中。
卻見那無聖道人躬身拍了拍那綻放著極盡光芒的紅葫蘆：
「請，寶貝轉身！」
嗡！
這一切，看上去無比之緩慢，可實則快到了超乎任何人的想象，甚至已經不在尋常人認知的時間之中。
一前一後，兩道赤中帶白的光芒，就在無數人的注視下，
同樣劃破了時空與虛海，降臨在蓬來島上：
「旁人之道不足持，上清之道固然好，可如今，你又待如何？」
竟是全然無視了那洞穿虛無而至，能誅滅萬類的誅仙劍氣。
無聖道人的神情漠然至極，縱初成道，但他也不會將這麼一個修持不足萬載的後輩放在眼中。
道行的差距，絕不是天資可以彌補。
可不及千萬分之一剎那，他的神色已是不由得生出變化。
蓬來島上，楊獄立身不動，可其身後交織的混沌氣海中，卻陡然跳起一口三色交織的玉如意。
砰！
只輕輕一擊，那縱貫虛空而至的赤白色光芒，已在轟然一震間，破滅於無形之中。
「玉虛天，三寶玉如意！」
無聖道人的神色終是變了，眼底更有驚疑閃爍：
「玉清那般桀驁，怎會容忍後世小輩駕馭自身之道？！
哪怕是拓印，也不該允許！」
這一瞬間，無聖道人心中驚疑不定。
他是自無盡殺伐氣機之中應化而出的存在，對於十劫並不甚了解了。
原本他也不在意，不認為初開，成道主不過一人的十劫有什麼值得他注意的東西。
可如今……
嗡！
輕輕一震間，三色交織的玉如意落入楊獄身後的混沌色慶雲之上，其間諸般道化之物隨之而動：
「你，又待如何？」
嗡~
其音波落時，滾滾似洪流般的誅仙劍氣也隨之而降。
「你！」
無聖道人神色一變在，只來得及重重一拍紅葫蘆，巨大的轟鳴已淹沒了一切。
轟隆！
這一瞬間，乾剛界轟然震蕩，似要在這可怖的劍氣之下徹底破碎。
「不好！那凶神要以乾剛界抵擋那劍光長河！」
「老賊好狠！」
「逃！速逃！」
……
天驚地動間，乾剛界內的一眾修行者，無論仙佛神魔，無不色變駭然。
各施神通靈寶，目眥欲裂的欲要遁逃。
可這一瞬間，誅仙劍光遠比大日之光更烈，更無所不至。
寰宇內外，雲海大地，乃至於虛無之間，無所不至，無所不包。
根本是逃無可逃，避無可避！
「楊教主手下留情……」
「楊教主，我等非那老賊的屬下，饒命……」
「無聖老賊！」
……
驚懼已極下，有人惶恐哀鳴，有人狼狽逃竄，更甚者有人破口大罵，雙眼泛紅。
嗤！
似一剎，又似許久。
瀰漫了整座乾剛界的劍氣瞬間消散於大半，只餘下一縷貫穿虛空，
將那虛實變換，似在時空之中挪移的紅葫蘆連同震怒錯愕的無聖道人一併貫穿！
『六司之身，駕馭三清之道？！十劫不過初開，竟有如此人傑？！』
這一瞬間，無聖道人心頭髮冷，隱隱間意識到了不對。
「老夫託大了……」
嗤！
劍光消散，無聖道人的身軀化為飛灰散去，只餘下那一口被貫穿后，失了顏色的紅葫蘆跌落虛空，砸碎了一座座山川與萬里大地。
轟！
滾滾煙塵衝天，瀰漫了不知多少修行者，更不知有多少妖魔駭然失色。
縱然是前一刻對這無聖道人破口大罵的凶人，也只覺心頭髮毛，難以置信。
一尊成道於九劫之初，曾與上古天庭諸帝都有過爭鋒的無上凶神，居然被一合誅滅？！
縱然是其初初成道，可也未免太過……
「無聖道人，這，這便隕落了！」
「初成六司，就敢對那楊獄出手，真真是取死之道，什麼凶神，分明是蠢材！」
「截教，楊獄，楊教主……一氣御二清嗎？看來，十劫雖短，可劫運比之諸劫更勝，能誕生此等人傑……」
「不過是成道稍早，得了那大赤天主的饋贈罷了！待吾成道，必讓其知曉，天地之大！」
「他莫非也要證三清位？那，可留他不得……」
「如今之天下，欲殺之太難，況且，那帝因還在暗中……」
「罷了，讓他萬載，又如何？！」
……
無聖道人隕落在其初成六司之日，經由冥冥之中的道韻傳盪，無數修行者皆看到了這一幕。
其中，自然包括了如那大司命一般的道化之人。
「那無聖道人，到底是死的早，歸來的早，根本不知曉這位的厲害……」
一間大宅的內堂，大司命斜躺在床榻上，懷抱美人，若有所思。
三百餘年，他未出這座大城，甚至沒有出這府宅一步，只是默默修行，積蓄道韻，搜集訊息。
包括十劫，包括九劫，也包括更遠的諸劫，以猜測諸般道化之人是誰。
無聖道人，他自然知曉。
可惜，此人死的太早，太元紀時，成道者寥寥，雖名聲頗大，可終歸難以與九劫那些位無上存在相比。
可其下場如此之慘澹，必然與其是從乾剛界積蓄的殺伐之氣中直接重生，成道有關。
「他對於那位楊教主一無所知，有此下場，也不意外……」
大司命心下搖頭，卻突然坐起，推開了懷中錯愕委屈的美人。
「太老爺，有，有人送來請帖……」
門外，有下人的聲音傳來：
「是個小道童，來去無蹤，怕是有著神通在身的高人……」
呼！
大司命一擺手，已有冷風吹開房門，將那請帖遞到他的手上。
「這是……」
只瞧了一眼那請帖，大司命的眼皮就是一跳：
「萬壽道人……」
……
……
「萬壽道人傳帖諸界，邀諸路豪雄共赴萬壽山，五臟觀，品評人蔘果……」
蓬來島後山，楊獄把玩著被貫穿的紅葫蘆，若有所思。
「那無聖道人身隕后，乾剛界確有妖魔晉位大聖……」
他的身後，楊間將那一封請帖放下，五指虛虛一握，抽出兩刃刀來：
「據說是條雜血蛟龍，號什麼覆海大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