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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1章 平靜的修行(第三更)

  「如此輕易?」


  瞥見暴食之鼎上變換的進步條,哪怕早有準備,楊獄心頭仍止不住的一震。


  玄功妙法,以觀想為第一要。


  依諸般功法之繁複強弱,觀想入門亦有區別。


  以下等跟腳為例,訣類多在八九月,法類,或需三五七載,典、經、道者與下等無緣。


  若僥天之幸,得之亦可修,或甲子,或百年,可入門……


  而他,似乎只是念頭一動,元磁山已在他於心海之中臨摹出來……


  是下等跟腳與極等跟腳之間的差距真就如此之大,還是因為他所觀想之物,是自己一手煉製出來的?


  總不能是他以元磁真身訣改易的功法等階太低吧……


  嗡!

  但一剎都沒有,楊獄已將心中雜念斬滅。


  幾乎是元磁真身訣變成元磁轉動的剎那,他的心海就自揚起大片的波瀾,甚至未及他去感知『元磁轉動』。


  他的丹田之中,似有江水滔滔之音。


  被他捕捉、束縛在穴竅之內的靈炁,幾乎瞬間就被牽引至丹田之中。


  只見得五色流轉,元磁震蕩。


  未多久,諸般靈炁已盡被攪碎,旋即,新生的法力,就自在丹田之中匯聚起來。


  絲絲縷縷、點點滴滴……


  前後似不過片刻而已,他束縛於穴竅之內的靈炁,已盡被消磨碾碎,化作了一道純白無瑕的氣機!


  不是虛無如真氣,更像是如血液般實質的氣機,波濤洶湧,明滅衍生。


  一炁生,萬物動!


  當新生的法力流溢出丹田的那一剎,楊獄方才真切感受到了,這句在諸多功法之中,都有提及的開篇真言的真正涵義。


  轟隆!


  這一剎,他的體內好似化作了一方無比慘烈的戰場。


  法力流溢的剎那,筋骨臟腑,四肢百骸,乃至於更為細微的粒子,都在劇烈的震顫,暴動著。


  恍忽之間,好似周身皮膜都張開了大口,好似一頭頭飢餓了無數年的饕鬄,在瘋狂的吞吸著每一縷法力……


  任何神通的催發,皆是由內而外,以己身之力撬動天地之地。


  這個力,包涵一切,精氣、氣力、神意、氣血……只要自身所有,無不可作為神通的驅動力。


  因此,哪怕是個不通修行的普通人,得道果入魂,仍可催發神通。


  但,任何氣力,也皆不如法力。


  轟!

  無名的小廟於此刻發出一聲嗡鳴。


  遠遠看著的元本不由得發出一聲驚呼,這樣一瞬間,他只覺眼前好似出現一尊曠世大妖。


  張口要鯨吞天地。


  無聲無息之間,廟宇內外,已有大風吹卷,肉眼不可見的靈炁,也在此刻呼嘯而來。


  猶如萬川歸海,盡數沒入了廟宇之內盤坐的觀主身軀之中。


  呼呼!


  狂暴的氣浪在匯聚,最終,他看到自家觀主閉目調息之間,他的身軀,竟然空漂浮了起來!

  他的身體周圍,似有絲絲縷縷的電光在交織,跳躍,低低而直透心肺的響聲,不住的傳盪著。


  如龍吟,似虎嘯。


  這是極大的動靜,然而,卻偏偏只在廟宇之內,小院之中循環傳盪著。


  嗡!

  感受著體內劇烈的顫動,一股莫可形容的圓滿,在楊獄的心頭升起。


  好似一個乾癟的水袋,重新充盈起來,如同一從未吃飽過的餓汗,飽餐一頓!

  「這才是法力啊!」


  以楊獄今時今日之修持,也覺心神迷醉,這種補全自身,由內而外的圓滿,實在太過讓人沉迷。


  相比起來,他之前的那些微法力,簡直什麼都不是!


  嘩啦啦~

  流水滔滔之聲回蕩在心海之中。


  楊獄凝神細感,暴食之鼎上的進度條,皆在此刻煥發出光芒來,好似乾涸多年的旱地,在此刻得到了澆灌。


  包括八九玄功在內的所有神通,好似在此刻被注入了新的活力!

  八九玄功鏡內,諸色大作,光芒綻放。


  巨大的變化,由內而外的變化著。


  法力的灌入,第一個產生變化的,就是擎天撼地,法力滋養之下,楊獄只覺體內嵴骨、臟腑,乃至於細微至極的渺小微粒,都在震顫著。


  這個蛻變,不如法則洗禮后,神通晉陞,卻更為輕柔,自然而然。


  體力,在增長,體魄,在攀升。


  終於,伴隨著『卡吧』一聲,楊獄察覺到了體內精金骨架的晉陞。


  這,已是萬鍛級數!


  法寶之下,縱然是上等的殺伐法器,也不過如此!

  肉身,成寶?!


  而這個變化,還不止於此。


  擎天撼地之後,通幽、天眼、八九三變、吐氣成兵、融金煉體……


  「法力加身,竟然……」


  楊獄心神震動。


  縱然是他,也根本沒有預料到,剛剛修成元磁法力,自身居然會產生如此巨大的蛻變。


  這蛻變,或許不如法則之海的洗禮,可某種意義上而言,影響更為巨大!

  『或許,直至此時,我才徹底消化了,暴食之鼎的『築基』?』


  楊獄心頭升起明悟。


  法力,或許只是個引子,引出了他穿梭兩界,從靈炁乾涸之地,來到這繁華大世的蛻變?


  他此刻無從尋根究底,因為這變化還未結束。


  諸般神通的變化的最後,穿梭兩界之後沉寂多時的融兵煉體,也在此刻,褪去了陰暗,煥發了光芒。


  或者說,此刻,才見得這門大神通術的真顏色。


  【融兵煉體:第一重】


  【以身為爐,以炁為根,熔煉諸世神兵之長於一身……………】


  【已熔神兵:一】


  【無間石碑:無牽無礙,兩界無間,催之可遁虛破界……】


  【耗費百年法力,可剝離『兩界無間』,以身為爐,以法力為火,融兵為體】


  【神兵一旦剝離,再無法重新熔煉,且,可熔之神兵,永久降低】


  融兵為體!


  「化身神通?!」


  楊獄動容,這驚喜著實來的過於突兀與劇烈,讓他都似受到了驚嚇。


  化身神通,當然比不得傳說之中的分身神通,可其珍貴之處,也不亞於任何殺伐神通!

  數十年裡,他真箇見過,身懷化身神通的,也只有陸沉、憐生老嫗、黑山老妖等寥寥幾人罷了。


  除此之外,便是王牧之的『分光化影』也算不上真正的神通。


  只是……


  「剝離之後,兩界無間,只有化身可以催發,且這門神通可熔煉的神兵數量永久降低……」


  楊獄分心二用,引導元磁山轉化法力的同時,感悟著這門大神通術的奧妙。


  法力,是神通真正意義上的驅動力。


  越是強大的神通,需要的法力就越是深厚,而大神通術的門檻,就是百年法力!


  然而……


  「百年法力……」


  【道行:一百六十七年】


  【法力:三個月】


  「咦?有三個月法力?」


  楊獄微微一怔。


  那夜一戰,他固然是破了那吳濤的『吞天』神通,卻也被吞噬了不多的法力,與大量氣血。


  此刻怎麼會……


  「呼!」


  「吸!」


  心中一個轉念,楊獄主動汲取吞吸靈炁,半日過去,他敏銳的察覺到了變化。


  【法力:四個月】


  「一天,可抵一月?!」


  感受著體內流淌,雖稀薄卻源源不斷流轉的法力,楊獄一時之間,都有些發怔。


  這是因為,自己來自山海,兩界之間,時間流速三十倍。


  還是因為,極等跟腳與下等跟腳的差距?

  亦或者……


  「呼!」


  楊獄心念轉動之間,突然有所察覺也似,按下心中躁動,睜眼,落地。


  砰!

  幾乎是前後腳,只聽得一聲悶響,廟門被一腳踹開,一面色冷峻的青年跨步而入。


  「無令怎敢吐納靈炁,你……」


  那青年含怒而來,正要怒斥,但瞧見那一雙平靜的眸子,卻不知為何心頭一寒,不由得聲調陡降到低點:


  「道,道友可買了『炁令』?」


  「城中動亂,四大家的人不知去向,貧道雖有心交,卻無處可交。」


  楊獄隨手取出一兩金精。


  掃蕩了城中大小家族,此刻他身上的金精超過百兩,掏出一兩,自然不會心疼。


  「在下滄江門外門弟子,韓丙,接下門派調令,隨師兄來此城駐紮,不知道友如何稱呼?」


  看著眼前雖頗為俊美,但法力氣息十分微弱的道人,韓丙心下有些驚疑。


  「無名散修,於楊。」


  楊獄微微拱手:


  「卻不知,貴門來得是哪位道友?」


  「正是我家方師兄,他因……」


  韓丙欲言又止,接過金精,道:

  「方師兄明日在城主府設宴款待城中十都主,還請道友,務必到場……」


  「好說,好說。」


  楊獄自是應了下來。


  滄江門來人之快,倒也不出他的意外,只是,那方擎堂堂真傳,居然被打來當這麼個小城城主……


  難道他意淫自家師叔祖的事情,被人曝光了?

  雖然有些驚訝,但楊獄並不慌,南嶺劍仙早已遠遁,他做的事,和他這小觀主可沒有什麼關係。


  不過……


  「我雖隱去紫金葫蘆與鎮邪印,但有心人未必猜不到魁星上去,卻不知,大日金宮是否會有所動靜……」


  楊獄心中思量。


  煉化萬仙圖錄,得了權柄的第一天,他就曾在其中查閱過九天殺童。


  奈何,其人權柄過重,並沒有查出太多,只知道,其人好似在幾千年前就命不久矣,不曾再度現身人前。


  他此舉,多少是有些冒險,可引蛇出洞,總也好過敵暗我明……


  「依著傳言,那老傢伙命不久矣,無法降臨人前,只怕是以某種秘法在延壽?」


  合攏廟門,楊獄正欲回返體會自身功行變化,心頭突然一動,袖袍內,有白光亮起。


  圓光鏡中,傳出了李凝陽小心而急促的聲音:

  「前輩,求您指點迷津……」


  ……


  ……


  幽靜的小屋內,有幾盞燈火搖曳。


  床榻上,李凝陽盤膝而坐,卻不是在閉目調息,而是瞪大了眼睛看著牆壁上等人高的畫像。


  那畫像,十分潦草,只勉強可以看到,那是一口金鼎。


  拜入萬始天宗,比他想象的要容易,可想要留下來,卻不容易……


  三個月,如果無法觀想此鼎,則無論跟腳,都會被盡驅出門庭。


  而如今,已經是三個月的最後一天了……


  「難啊……」


  李凝陽幾乎愁白了頭。


  觀想好比,在心中臨摹此畫中金鼎,惟妙惟肖才是入門,這看似簡單,其實難的令人髮指。


  又嘗試了一次,還是不成,李凝陽無奈的自懷中取出一枚銅鏡:

  「前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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