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9章 真,天命之子!
神靈降生?!
土地廟外的寒風之中,於六心神皆震,狂亂不已。
傳說之中,但凡神人降世必有異象,相傳,大明太祖張元燭,其降生之前,其母曾夢見燭龍銜日而降。
更有傳言,秦皇降生之前,曾有漫天星斗相隨,普天星象入夢。
除此之外,什麼樑柱盤龍,赤光滿室,夢入大澤,異香撲鼻……諸如此類,數不勝數。
可傳說到底是傳說,至少於六自己從未見過,也無人真箇親眼見過。
然而此刻,經由神通映照,他看到了青雲如海,龍行其間,縱聲長吟,日光皆黯。
這一幕,豈非像極了傳說之中的神人降世?
聯想著自己之前所見,於六心中震動不已,忍不住又對自家老祖的話產生了質疑。
『難道老祖宗他真箇神志不清,記錯了?』
呼~
一念還未轉過之時,城中似有大風驟起,一道劍光瞬殺而至,劍未至,森森寒意已然直抵眉心。
「大高手!」
於六瞳孔一縮,寒毛直豎,不假思索的暴退,同時拋出大片的符籙來。
於家乃首富之家,符籙自然不乏,此次領命出門,老祖宗更是贈了大量護身之物,以應對路上可能出現的追殺。
此刻受驚,瞬間就拋出了小半,大片的光影交織,金光如鍾一般罩在身前,更有灰色霧氣化作刀劍阻敵。
然而,只是一瞬之間,身前的大片光影已然如烈日暴晒下的積雪,紛紛融化、消散。
繼而,一口灰撲撲的長劍,從流光四散之中殺將出來,只是一遞,就割裂了他的罡氣、衣袍。
遍體生寒!
「哪來的這般高手?!」
於六心中駭然。
能被他貼身收藏的符籙,無不是天下精品,其中絕大多數都是那位符水觀雲泥道長親自畫出來的上等符籙。
他曾經嘗試,便是換血大成的准宗師,也無法一劍斬破一張符籙,此刻他拋出上百張,自問便是真正的宗師也得攔住一瞬吧?
這人難道是大宗師?!
這個念頭一起,於六已然悚然到了極限。
成仙四步與武聖四步,同為四步,差距卻是極大。
他已然點燃命圖,位階將成,理論上,於神通主中的層級,相當於換血武者中的大宗師。
然而,仙道與武道根本不能夠如此類比。
他身懷位階獨眸,神通甚至可以『前知』,可也就僅此而已,若無護身法器,他連換血大成的武者一擊,也是抗不下的。
遑論眼前這等高手?
當即,他也顧不得肉疼,瞬間催發了護身法器。
他驚懼而又不甘,這劍客來得太快,而他猝不及防,否則,憑藉老祖宗交給自己的諸多法器,未嘗不能一戰。
轟!
先有劍光至,才有氣爆轟鳴。
於家的一眾高手以及黑山城縣令將將來到街頭就看到此幕,一時間不由得驚呼、怒吼。
但卻根本來不及阻止,甚至於驚呼聲都未傳到,那暴起的劍光已然將於六淹沒。
轟!
又是一聲爆響,眼見得老祖宗賜下的護身法器也被洞穿,於六的臉色頓時煞白一片:
「我命休矣!」
嗤!
可怖的劍氣攪碎了風雪與衣衫,刺骨的寒意充斥全身,於六無比清晰的嗅到了死亡的氣息。
老子陰溝裡翻船了……
心中哀嚎一聲,於六不甘而絕望的閉上了眼。
然而,預想之中的劇痛並未出現,只有那刺骨的寒意如潮般湧起又退去……
靜!
外界,突然間靜的嚇人。
『發生了什麼?』
於六艱難的睜開眼。
眼前,大雪依舊,寒風之中,一帶著斗篷的神秘劍客收劍而立,正是那幾乎一劍斬殺自己的神秘高手。
此刻,這位神秘劍客躬身伺候於一旁,猶如護衛一般,恭謹而謙卑。
而其身前……
嗡!
似被重鎚撲面,於六的精神有著剎那的恍惚。
這一瞬間,他甚至沒有看清那人的模樣與衣著,眼前與腦海皆是一片空白。
像極了自己幼時得神通后,以其望日之時!
許久許久,兩行血淚從眼角滑落,跌坐在地的於六眼前方才有了焦距,真箇看清了那劍客身前之人。
那是個身著玄服,腰挎直刃的刀客。
他背對著自己,看不清五官與面目,可其氣息卻是浩瀚蒼茫若雲海,讓人望之則心中生出悸動。
「楊,楊……」
匆匆而來的朱十三,一眼就看到了立於土地廟前,背對自己的刀客。
他驚喜的上前幾步,可看了一眼那冷若冰霜的斗篷劍客,就沒來由得就覺得心中有些忐忑,不敢再如往常般直呼其名。
「天青如水,飛龍在天……」
深深凝望了一眼土地廟上空,楊獄回過身來,看著進退維谷的朱十三,微微一笑:
「怎麼,升任了捕頭,就認不得故人了?」
呼~
隨他一笑,那比風雪還要酷烈沉凝的氣氛,瞬間被打破。
於六心中如釋重負。
那頭,朱十三一愣后,笑著上前,輕捶其肩:
「捕頭算個屁?你現在,可是聲名赫赫的西北楊大王……」
「什麼楊大王,像個土匪頭子的諢號。」
楊獄有些無語。
從他初出茅廬到如今,他的諢號就沒有好聽過一回,不是楊砍頭,就是斬首刀,如今又變成什麼楊大王……
「這,這是?」
說笑了兩句,朱十三才看向一旁的秦姒,突然就有些張口結舌。
「這是你家嫂子。」
楊獄微笑著介紹了一句,又輕輕拍了拍朱十三的肩膀:
「稍後,咱們尋處地方喝酒,現在,得先打發了這不速之客……」
不速之客?
朱十三一愣,看向跌坐在地半晌沒起的於六,後者也是心頭一顫,正欲說什麼。
卻見那位鼎鼎有名的楊大王,連瞧自己一眼都無,就轉過身,攜那位白衣美眷,以及那斗篷劍客走入了土地廟中。
「這不速之客,指的不是我?」
於六心中鬆了口氣,卻又莫名的有些失落。
身後,黑山縣令與一干於家的高手這才匆匆趕到,看著那消失在土地廟中的背影,心頭驚駭又忐忑。
他們的心思,楊獄卻無心去理會了。
「神靈降生……」
合攏的廟門之後,楊獄負手抬眸,凝望著半空之中那一片青色雲海,以及那若隱若現,見首不見尾的蒼龍。
乘蒼鷹北來,看到黑山城的那一剎那,他已然感知到了其間不同尋常的氣息變化。
而此時靠近,這種感覺,就尤為強烈。
以土地廟為中心,方圓百里、千里,乃至於更為遙遠的距離之內,一場肉眼不可見的風暴,正在醞釀。
稀薄的靈炁,在匯聚,在糾纏,在暴動。
似受到了無形的感召,正在向著黑山城,準確說,是這方土地廟匯聚而來。
只是,單純的靈炁暴動,自然不會生出這樣的異象才是……
「小獄?你,你回來了?」
土地廟中,老爺子正捏著手,忐忑而焦慮的踱著步,見得楊獄進來,方才如釋重負。
「你家婆婆……」
「您先去歇一會,這裡交給我就是。」
安慰了一句忐忑的老爺子,楊獄一步踏出,純粹而強大的真氣推動著意志冥合天地。
陰陽生萬物,故萬靈皆有陰陽二壽。
遠古之前,有大神通者開闢陰司幽冥,『輪迴』,使得陰壽化陽壽,轉世三生,陰壽盡,方才真正湮滅於天地間。
可這,不是真正的輪迴,一旦壽終,人神皆故。
而在劫末后幽冥坍塌后,陰陽壽轉都已成為了傳說,世間,就更沒有什麼輪迴之說。
除非,真箇有神魔活過了那傳說中無神可渡的『劫末』……
嗡!
一步跨出,無形的氣流匯聚的狂風就自吹出了廟門之外,於廟外的寒風交匯,化作風暴吹卷而起。
剎那之間,天象變化,冬日的雪空之中有霹靂響徹,震動全城。
吼!
這一聲龍吟,似有從虛化實的跡象,不止是於六聞聽,不少精神強盛者,似也聽到了些微。
而楊獄的耳畔心頭,卻像是有群雷震爆!
轟隆!
似有雷海落九天,淹沒了心神。
楊獄的身軀不由一顫,以他今時今日之修持,心中竟也不由閃過一絲陰影。
這是刻在所有生靈骨子裡的,對於雷霆的驚懼與忌憚。
「這氣息,似乎像極了仙魔幻境的氣息……」
腦海中閃過這麼一個念頭,楊獄心中一動,沒有去抵抗著雷音轟鳴,而是順其音,溯其源。
這在以往,是他無法辦到的。
意志虛無,無有實質,猶如霧氣般縹緲,難以驅使,可達摩悟道圖中的一次悟道,他的意志,已發生了某種蛻變。
依著張玄霸所言,這,已然是武聖級的意志了,只待按部就班的填充『筋、皮、骨、臟、髓、腦』,就可登臨武道至境!
嗡~
以意志冥合雷音,楊獄溯源而上,視線,也隨之不斷的蔓延、拔高。
直至最後,他的意志好似突破了一層無形的薄膜,這是半空中那翻湧的天青色雲霧。。
嘩!
雲涌如潮,天高日明,群山起伏如林,大地厚重,不住蔓延到視線的盡頭,才見海天一色。
眼前的景象變化,讓楊獄都陷入了剎那的恍惚,這呈現在他感知中的,
不是什麼雷海,也不是什麼蒼龍、大日,而是一方充滿了勃勃生機的『仙魔幻境』!
一方,極可能存在於劫末之前,靈炁還未徹底消散,濃度遠超過現世的,仙魔幻境!
「這是?!」
感受著暴食之鼎的震動,楊獄的眸光一凝,旋即反應了過來。
他這還未出生的弟弟,竟然吸引來了一方,極可能是遠古留存至今,無人發現過,且靈炁極為濃郁的仙魔幻境伴生!
這也行?!
他心中驚嘆又詫異,卻也鬆了口氣。
這方仙魔幻境如何來的,他不知道,但只要不是什麼仙魔轉世,神靈托生就好。
不過……
感應之中,雲霧翻湧,天青如水,仙魔幻境的到來,伴隨著的,是屋內壓抑不住的悶哼。
「婆婆!」
楊獄心中一緊,精神陡然拔高到極處。
然而,縱然他有十龍十象之力,意志也不足以運用,推動這方似虛似幻的仙魔幻境。
不得已,他只得再度催發通幽,同時引動暴食之鼎,去進一步的觸碰這方仙魔幻境。
未開的仙魔幻境,是混亂而危險的,輕易觸碰,不但無法進入其中,還有可能被反噬。
但此刻楊獄也顧不得這個,經由通幽為媒介,引動著暴食之鼎,他的眼前,終於浮現出這方仙魔幻境的訊息來。
【九九玄功境(?)】
【等階:?】
【品質:九耀(極)】
【簡介:……天地大潮,推來了遠古遺留的不知名幻境,不知名仙神所留……
功成八9還加九,行滿三千到大千……】
【狀態:未開】
品級如此高的仙魔幻境?!
哪怕早有預料,楊獄都不由倒吸一口涼氣,同時,壓住心中的悸動,神意上涌,如劍一般刺向那方仙魔幻境。
他知道,如果不能將這方仙魔幻境打落虛空,那婆婆定要『難產』!
咚!
這一撞,楊獄的眼前都是一黑,冒出金星來。
嗡!
鼓點也似的撞擊聲,也隨之傳遞到了土地廟內外。
霎時間,滿院皆青,更伴隨著撲鼻而來的異香。
這香氣,卻不再是只有神通可覺,土地廟內外幾乎所有人都聞到了這股香氣。
一聞之下,就覺得通體舒坦,寒冷與疲累,乃至於積年傷勢似乎都為之舒緩了。
「這是……」
院門外,於六的眼神瞪大。
沒有人比他看的更清楚,隨著這聲鼓點炸響,空中的天青色雲霧漸散,其內,一金燦燦、圓融融,形若金丹之物,顯現出來。
同時,他『看到』了一口劍,自上而下,斬向了那口金丹!
嗤!
似有似無的響聲,是楊獄九次衝擊這仙魔幻境所發出的聲音。
這一次,終於不是撞牆,眼前的霧氣,好似消散了些許,他的耳畔,傳來了磕磕絆絆而又稚嫩的聲音:
「我,睡呢!你……」
驚詫,錯愕。
這聲音的傳來,讓楊獄都差點愣住,旋即,就是化意志為手掌,重重打了下去:
「睡?還睡個屁!」
「趕緊給我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