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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5章 神佛不足拜!(第一更)

  誰生誰死?!

  聽得這句話,鏡中人與鬼嬰對視一眼,皆是沉默,旋即冷笑起來:

  「區區凡人,也敢評定神的生死……」


  話音,戛然而止!


  房間之中,本來只有如豆燈火,但此刻,鬼嬰與鏡中城隍卻覺眼前一片白茫茫,甚至有種直視烈日的酸楚痛感。


  「天眼?!」


  鏡中城隍麵皮狂抖,震驚到了極點。


  那不是整間屋子猛然亮堂起來,而是眼前這個攥住他們命脈旳人類,其眉心竟有一道龍紋豎眸閃過,微微一張,將他們鎖定!

  這一瞬間,兩人竟有一種被上位神俯瞰,一時通體冰涼,有種法眼之下,無所遁形之感。


  「天眼!」


  銅鏡劇烈的顫抖起來。


  常人只知『神眼天目』乃是天神之能,卻不知,縱使遠古大神,也絕非人人皆有天目。


  顧名思義,天眼,乃是天賜之眼!


  相傳,這種神目天眼,只有那些兼具仙佛之長,橫跨兩道的神人才可生出。


  好比傳說之中的那位白骨菩薩,其以佛門大菩薩之尊,橫壓幽冥地獄,身兼神佛二類,方得開啟天眼。


  他怎麼可能有天眼?!


  銅鏡中的城隍震驚悚然,另一手中的鬼嬰卻比他更為不堪,因為心眼之下,通幽催使,已然鎖定了這隻小鬼的命數!

  「你,你……」


  小鬼尖叫著,渾身的胎毛都炸了起來,渾身戰慄,震怖至極。


  他所感覺到的,比藏身銅鏡之中的城隍要強十倍都不止!


  這一剎那,他甚至覺得自己已經被洞穿了,這一道目光直接穿過了他的肉殼,灼燒著他的靈魂。


  而與己同存的冥書殘頁,嗡嗡顫鳴,竟然沒有庇佑自己!


  這意味著什麼,他簡直太清楚不過了。


  「你是上位鬼神?!」


  冥書,是陰司至寶,縱然只是冥書殘頁,也足可讓諸多鬼神為之俯首顫慄。


  唯有那些上位鬼神,才可直面冥書!

  活見了鬼?!!


  「這天眼,似乎很少見……」


  一鏡一鬼的反應,楊獄洞若觀火,他心中泛起念頭,卻也不再猶豫,通幽之後,紫金葫蘆已然蓄勢待發。


  「啊!」


  凄厲到幾乎穿透真罡的慘叫聲中,銅鏡狂抖,鬼嬰瘋狂著掙扎,兇殘的本性被驚懼壓過:


  「上神饒命,饒命……」


  咔擦!


  慘叫求饒聲戛然而止,劇烈到了極點的痛楚讓這鬼嬰直接昏厥了過去。


  暴食之鼎中,紫金吞煞寶葫蘆搖搖晃晃墜地,其內有著金光閃爍,赫然已經吞下了這鬼嬰的兩條命數。


  而隨之而動的,卻是鎮邪印!

  作為三枚道果之中,最被他忌憚的,這枚鎮邪印,他從來慎之又慎。


  「這是要?」


  楊獄心中一動,中斷了紫金吞煞寶葫蘆吸納命數的動作,屈指一彈,一道若有若無的漣漪自指尖盪開。


  眨眼間,已然沒入了昏厥的鬼嬰身上。


  下一瞬,在楊獄的感知之中,鎮邪印上,出現了第三條『魂線』,這意味著,眼前這鬼嬰,也屬於可被掌控的『活死人』!

  『或許,鎮邪印的真正用處,是落在幽冥陰司,而不是活死人……』


  見得這一幕,楊獄心中升起明悟。


  「你,你……」


  眼見小鬼被折磨的昏厥,鏡中人面色都有些發白,感受到眼神落在身上,眼中終於有了驚懼。


  這著實出乎了他的預料。


  「你的位階……」


  鏡中人的聲音有些沙啞,他想問,但話說一半,就頹然嘆了口氣,閉上了眼:


  「我栽了……」


  這位城隍,比楊獄預料的還要識時務,他之所以選擇對鬼嬰動手,實是因為這面銅鏡能夠隔絕通幽的窺探。


  而那冥書殘頁,卻並未阻擋他的視線。


  不過,既然認栽,接下來的事情,就很好辦了,楊獄發問,鏡中這位認清了現狀的神,有問必答。


  那鬼嬰所說不差,鏡中人的確是龍淵城隍,只是,卻非是楊獄猜測中來自上古之前的城隍。


  恰恰相反,他也是近代之人,而且,是大明立國之前,一位極有名的人物。


  「你說你是陳玄英?!」


  楊獄有些驚訝。


  陳玄英何人?

  此人是前朝末年,起於江南道的一位梟雄人物,其人出身貧寒,只是個鹽販子,但氣運卻著實驚人。


  自創的斬龍三刀,甚至曾與張元燭爭鋒,可惜,一如三笑散人的評價,其人他志大而智小,無謀也無斷。


  最終淪為為王前驅,基業盡散的下場。


  他的墓,就在龍淵、青州,楊獄還曾在其中獲得一枚『玄英珠』,三笑散人還曾借其氣運壓制青女道果。


  「……我不敵張元燭的『天罡拳』,只得假死脫身,逃往龍淵,本欲取地宮中的寶物東山再起。


  可惜,我還是小覷了張元燭的陰狠毒辣,那一式天罡拳太重,堪堪來到地宮,傷已不可抑制……」


  鏡中迷霧散去,露出了本來面目,其面如冠玉,氣質,卻有些陰狠。


  「那你,又是如何成為城隍?」


  楊獄來了興趣。


  「我的地宮,之所以建在龍淵道這麼偏僻荒涼的地方,就是因為,我早在那之前,就得到了這城隍牌位……」


  「張元燭殺了我,卻也成全了我,徹底煉化城隍牌位,誰料,就在我大功告成之時,陵寢中來了個牛鼻子老道……」


  說到此處,陳玄英神色難看起來:


  「他撞破了我行藏,先是驚訝,旋即搖頭,說什麼我有才無德,不堪為城隍,以此銅鏡,鎮壓了我數百年,數百年!」


  「數百年!」


  看了一眼銅鏡中狀若癲狂的陳玄英,楊獄心中微動,知曉他所說的老道,應該就是三笑散人。


  只是……


  「那老道可有什麼話留下?」


  銅鏡中,陳玄英如若瘋癲,再無什麼氣質可言,一通宣洩之後,方才冷笑回答:


  「那道貌岸然的老雜毛,說什麼天變將至,籌謀大事,無暇殺我。


  卻不知,城隍牌位非道果,乃是『天書』錄名,神庭分化而出,他縱然武功再高,沒有神通,怎麼殺的了我……」


  「籌謀大事?」


  沒有理會陳玄英怨婦也似的嘶吼,楊獄若有所思,這時,昏厥的鬼嬰方才醒轉。


  「我,你,你……」


  似是察覺到了自己身上發生的變化,這鬼嬰的眼神赤紅中帶著震怖,終於認識到了什麼。


  暴戾的性子再也不見,戰戰兢兢,小臉上擠出難看的笑容,討好著眼前這位所有鬼類恐怖的夢魘。


  傳說之中,眼前這位,可是以『吃鬼』為生的……


  若不是還被死死掐著後頸,他恨不得跪了:


  「魁星爺爺,您想知道什麼,小的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呵呵~」


  銅鏡中,陳玄英嗤笑一聲,閉上眼,懶得看這前倨後恭的無恥小鬼。


  神……


  徹底壓服了手中的兩件怪胎,楊獄突然對三笑散人潮汐論中提及到的『仙神不足拜,其也不過是強大的『人』』有了更深的感悟。


  力量的蛻變,再有些時候,與心性、精神毫無關係。


  這世上或許有捉星逐月的神,但更多的,或許還是被三笑散人鎮壓,連聶文洞都吃不住的『陳玄英』們。


  心念轉動,楊獄問道:

  「你是認識奇峰天比高上那四個妖人吧?」


  這鬼嬰魔性天生,兇殘狡詐,被擒之後幾乎默不作聲,突然開口,絕非無因。


  「……是。」


  鬼嬰有些打顫,魂靈被撕扯掉一塊的劇痛徹底嚇住了他,小心翼翼的觀察著楊獄的臉色,戰戰兢兢的回答:

  「小的有眼無珠,不知魁星爺爺當面,之前,之前卻是想騙爺爺去『天比高』……」


  送死兩個字,他是怎麼都不敢說出口。


  楊獄自然聽得出,只是有些好奇,這鬼嬰連邋遢道人都不懼,怎麼提起『天比高』會有些忌憚的味道。


  風雷雨電四人縱是身懷神通,但比起那位道門不世出的大宗師,還是要差了太遠太遠了。


  有了疑惑,也就隨口問出。


  鬼嬰有些猶豫,還是回答了:


  「血魔,血魔就在天比高,他要在那裡舉行『升仙會』,想要降臨到外界去……」


  「血魔?!」


  ……


  ……


  安定道,洞州之西,有著一片綿延數千里的山脈,其中山峰如林,不乏奇峰異石。


  而在群山之間,有著一峰極為吐出,其大小在群山之中不過中等,卻筆直如劍,直插入雲霄之中。


  自遠處看,好似雲海都在它的半山腰,故而得名『天比高』。


  嗚嗚~

  悠揚的笛聲飄蕩在雲海之中,遠遠飄蕩。


  高足三千丈的崖邊,王牧之盤膝而坐,輕吹長笛,寒風凌厲,吹起青衫獵獵。


  「張真人天縱神人,實乃道門不世出的天驕,與他相比,風豪差了良多。


  故而,才會有,張真人在其背後衣衫上落下『龍形大草』也渾然不知的事情在……」


  某一瞬間,王牧之按住長笛,淡淡開聲:

  「但你不是張真人,我也不是風豪!」


  「呵~」


  隨其聲音飄蕩,本無一物的風中,竟有一人從無到有的浮現出來。


  那是一身著血袍,腰挎長劍,手拿毛筆,眉間點有硃砂的邪異青年。


  「張邋遢,確實非常人。」


  血衣青年丟掉毛筆,笑容陰冷且怪異:


  「你似乎對他頗為推崇……」


  ------題外話------


  繼續碼字哈,今個爭取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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