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白金會所
一年後。
滬城青山監獄門口。
“出去以後好好做人。”獄警冷漠的聲音響起，趙璐弦取回自己的私人物品，除去幾枚硬幣，就隻有當初那枚結婚戒指值點錢了。
她緊緊的攥住鑽戒，衝著麵前的獄警鞠了一躬，有些茫然的轉過身，看著監獄門外的世界。
一年了，她在牢裏整整待了一年。
時間過得真快，整個滬城也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她邁開步子，慢慢的走出了監獄，如果仔細看的話，會發現她的左腿有些不便，走起路來也是一高一低的。
監獄門口冷冷清清的，連個人影都沒有。
坐牢的這一年時間，連個探監的人都沒有，更別提是接自己出獄的人了。
她身無分文，隻能一步一步的走著，不知不覺，趙家大院的門近在咫尺。
她站在趙家門口，猶豫著該不該按響門鈴，畢竟除了這裏，她早就已經無處可去。
正當她躊躇不定的時候，院子裏響起了熟悉的聲音，“老爺，外麵風大，披件衣服吧。”
是她後媽宋瑞清的聲音。
趙璐弦拖著行動不便的腿，躲進了門口的花壇裏，她現在這個樣子，實在不知道該怎麽麵對。
“我沒事。”說話的是趙璐弦的父親，趙罄。
嘴上說著沒事，可說完這話緊接著就是幾聲咳嗽，趙璐弦心也跟著這幾聲咳嗽揪到了一起。
“還說沒事，你該不會忘了，一年前璐弦出事的時候，你當場被氣出了心髒病，才做過心髒搭橋，再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你讓我可怎麽辦？”
心髒病？
門外的趙璐弦聽到這話自責不已。
她現在才知道，原來自己入獄之後發生了這麽多事情，趙罄更是在鬼門關上走了一遭。
“不是說過以後不準再提那個名字嗎？”聞言，趙罄的身子都僵住了。
“算算日子，她也該出獄了。”宋瑞清沒有理會趙罄的話，自顧自的問道，“我知道你心裏對她有埋怨，可她再怎麽說也是你的親生女兒，父女兩哪有什麽隔夜仇？”
宋瑞清頓了頓，繼續說道，“要不，我去打聽一下，等她出獄之後把她接回來吧？”
“你敢！”聞言，趙罄聲調都跟著提了幾分，他拄著手裏的拐杖狠狠的捶了幾下地麵，氣急敗壞，“她做出那樣丟人的事情，家族早就已經把她除名了，現在她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你要是敢把她接回來，我……”
大約是情緒太過激動，趙罄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一旁的宋瑞清急忙扶住了趙罄，“行行行，不說這個了，趕緊進去休息。”
話畢，宋瑞清扶著趙罄進門，關門的時候，她看了一眼大門口的方向，嘴角閃過一絲笑意。
門外的趙璐弦把兩人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此刻她終於明白，她早就已經無處可去了。
眼下該怎麽辦？
插在外套口袋裏的手摸到那枚鑽戒，她取出來仔細的端詳著，原本當初是想留個念想，沒想到現在反而成了自己的救命稻草。
她找了個地方把鑽戒賣了，對方隻肯給一千塊錢。
“你這鑽戒連個證書都沒有，也不知道是不是偷的，我收它是要承擔風險的，一千塊不能再多了。”當鋪老板看出趙璐弦的窘迫，隻給了很低的價格。
一千塊。
趙璐弦苦笑了一聲，原來她對蕭逸初的感情，也隻值一千塊而已。
她狠狠心，答應了下來。
一千塊雖然不多，但省吃儉用的話，也足夠自己生活一段時間的。
淪落到這種地步，她很難不恨蕭逸初。
恨這個將自己變成這樣的罪魁禍首。
但她更恨宋晴雯。
恨她自己蠢，曾經那樣相信這個所謂的閨蜜，以至於落到這般萬劫不複的地步。
從當鋪出來，她捏著拿鑽戒換來的錢，想找個地方住下，卻意外發現街尾的夜總會在招工。
她仔細的看著招聘啟事上的每一個字，最終視線落在了“包吃住”這三個字上。
當人身處絕境的時候，哪怕生活給你遞得是一根稻草，你也會緊緊的抓住它。
趙璐弦現在就是這樣。
她咬咬牙，走進了這家名叫“白金會所”的夜總會。
一進門，紙醉金迷的氛圍撲麵而來……
“來應聘？”說話的是個穿著旗袍的女人，黑色絲絨麵料為底，一朵朵金色的牡丹在上麵盛放，將她的身材展露無遺，雖然上了年紀，但風韻猶存。
旗袍女人上下打量著趙璐弦，她的皮膚很白，是那種長年不見天日的白，S碼的衣服在她身上都顯得空空蕩蕩的。
她微微皺起眉頭，不滿地說道，“長得倒是不錯，但是太瘦了，做包廂公主恐怕……”
“您誤會了……”趙璐弦溫吞吞的開口，聲音像是被火燒過一樣，“我是來應聘啤酒小妹的。”
“啤酒小妹？”聞言，旗袍女人愣住了，她又仔細打量了一下趙璐弦。
趙璐弦什麽都沒說，但是金嫣在這風月場所待了這麽多年，一眼就看出趙璐弦眼底的故事。
她猶豫半晌，說道，“姑娘，你知不知道做啤酒小妹要幹什麽？你這麽瘦弱，不怕……”
“怕。”趙璐弦打斷金嫣的話，說道，“但我更怕活不下去。”
她還沒有報仇，沒有看到宋晴雯付出代價，她得好好的活著。
“您放心，如果我在這裏出現任何意外，都是我自己的選擇，跟您，跟夜總會沒有任何關係。”
“好。”金嫣看出了趙璐弦的難處，最終還是答應了下來。
登記好資料，金嫣把趙璐弦帶到了夜總會宿舍，“你今天晚上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會有人帶你。”
“好，謝謝你。”總算，能有個遮風擋雨的避難處了。
“叫我金姐就好，明天要上班，我晚點派人把衣服給你送來。”趙璐弦身上穿著的是一件泛黃的T恤，實在是太邋遢了。
“謝謝金姐。”趙璐弦乖巧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