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9章 隱喻的事
第699章 隱喻的事
被藐視貶低的高燦端正身形,雙手覆背:「污穢?難道作為一國之君,便只要學習主持政務,勤政愛民,邊域布防,人之所需就可以忽略了嗎?難道子嗣傳承,就不重要了嗎?你告訴我哪裡污穢了?難道你自己就從未有過人慾?還是主張皇上斷子絕孫?」
司行谷聽得連連點頭,眼中冒出興奮的光,就差沒有拍手叫好了。
沈涼氣得面紅耳赤,「你……你一個太監,三番五次的誘導皇上,拒不認錯,還滿口胡言,妖言惑眾。即便你說的在理,可皇上未到及冠,你同一個髫小兒灌輸這些,不是將他往地獄深淵推嗎?日後,皇上長大荒淫無道,又當如何?」
知道沈涼木訥,沒想到迂腐成這般,高燦冷冷一笑,直接扔殺手鐧:「我是天樞嫡傳弟子,還是你是?」
沈涼:「……」
司行谷正聽得津津有味,沈涼忽然便甩了袖子離開了。
她垂眸沉思片刻,扼腕:「興許小涼涼是覺得,永遠都無法望你項背,永遠都無法從內心去光明正大的欣賞你所謂的佳作,才憤然離開的吧?」
高燦點頭,「興許是這樣。」
沈涼走出了皇宮,仍舊氣得發抖,從他第一日得知高燦是天樞老人門下嫡傳弟子開始,他就清楚的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高燦是瑜太后專為皇上挑選的輔政之人,而且,他得到了攝政王司行儒的認可。
可他為什麼甘願選擇作為太監的身份留在皇上身邊,而不是直接入仕呢?
難道是為了體現衷心,加上日以繼夜的輔導,通過耳濡目染的方式讓小皇帝受益?如果他成為了太監,那麼他就註定只能一輩子待在皇宮這方寸之地,淪為權利中心驅使的工具。
可按照天樞老人的門規,以及他對高燦心性的了解,高燦沒有理由毫不反抗的便答應輔助皇上,嘔心瀝血,奉獻終身才華啊。
按照天樞門規,其下弟子出山滿五年後,得重返師門復命,他們帶著使命下山,若是五年內沒有完成,便算考驗失敗,是要回山上重修的,若高燦五年期滿,回去復命時並未完成任務,可他卻已經是個太監了,這等自斷後路的事兒,以高燦的智慧是不會幹的,除非……除非高燦是個假太監!還是說他此行下山有別的目的?
想到這裡,沈涼背脊漫出一陣冷汗,不行,他要將高燦再盯緊一點才行。
入夜,一片黝黑的寢殿里,高燦斜眉入鬢,眯著眸子,盯著面前的人,語氣不善的道:「你能不能解釋一下,你準備做什麼,或者,你方才正在做什麼?」
司行谷閉上眼,伸手往四周一摸,囈語道:「啊,這是哪兒?」
高燦用手撐著頭,他脫去了太監服飾,穿的是一套蓮青色絲綢寬袍,袖角綉以竹葉花紋,枕邊放著他束髮用的青玉簪,在泠泠的月光下散發著幽寒,一如他此刻的眸子,「你的意思是,你在夢遊?」
司行谷嗅了嗅滿床帳的青蓮味道,揉了揉迷糊的眼,高燦精緻絕美的五官清晰起來,他慵懶邪魅的樣子,讓司行谷覺著眼前猶如風過青蓮,滿室流光。當然,這樣的享受表情千萬要剋制,一旦流露出來,高燦指不定喪心病狂到殺人弒君,屆時任她捶胸頓足也枉然。
司行谷視線落在他額角,說道:「啊……想不到朕居然夢遊到這裡來了。」
話音未落,耳朵忽然毫無徵兆的被擰住,「夢遊還會脫別人的衣服?」
司行谷捂著耳朵,痛楚之下只好老實交代,語氣無比真摯:「朕……朕看你都睡出汗了,只是善意的幫你涼快一下而已啊。」
不知在想什麼的高燦正要收手之際,忽而又擰上她的耳朵,「編……接著編!那你解釋一下,你偷我衣服作甚?再則,你是如何潛入奴才寢房的?三更半夜,你不睡覺,跑來偷奴才的衣物,這難道不是一件想一想就讓人毛骨悚然的事么?」
在高燦接二連三的質問下,司行谷一本正經的道:「朕坐擁萬里江山,豈會稀罕你的衣物?」
「那你來幹什麼?」高燦攏緊衣襟,防備的看著她。
「朕……朕只是睡不著,來看看你而已,死奴才,你在想什麼?」
高燦摸著下巴,笑得玩味,「皇上真的不是貪圖奴才美色,前來圖謀不軌的?」
司行谷一臉士可殺而不可辱的表情,十分堅貞的道:「朕不過是個垂髫小兒,即便垂涎你的美色又能做什麼?」
高燦噎了噎,「滾出去!」
司行谷:「……」滾就滾,那麼大聲幹什麼?
司行谷打了一個哈欠后,慢悠悠的開窗,翻了出去,正當她吃力翻上院牆準備回寢殿之際,黑夜中,守衛她安全的龍衛出聲提醒道:「陛下,昨兒個夜裡,小的見您翻牆不太方便打擾,但是現在已至清晨,您走大門反而沒有那麼顯眼。」
在龍衛焦灼的目光下,司行谷瞠目結舌後,一派淡然的說道:「你懂個屁,朕的一言一行都充滿深意,隱藏內涵……啊……啊啊啊啊……」司行谷一邊費力爬牆,一邊開導龍衛,不料腳下一滑,嗷的一聲,她以流星墜地的方式栽到了對面牆角下!
院牆上的兩個龍衛紛紛捂了眼睛。
剛才勸解過她的那個龍衛見此隱有蛋疼之感,對另外一個說道:「陛下如此自殘,究竟是有啥深意?」
另一個仔細琢磨了一番,小心說道:「難道是希望藉此引髮屋內高公公的憐惜之情?」
勸解過她的龍衛,恍然大悟,朝他豎起了大拇指,「這樣隱喻的事兒,你也能窺視清楚,不愧是我們龍衛里吃的最多的。」
另一個摸了摸肚子,「啊,該吃飯了。」
「……」
司行谷蹲在牆角拔頭上的青草,表情一言難盡。
回到寢殿後,瑾姑見她一臉泥土,驚呆了。眼見上朝時間到了,她也來不及多問,喚了侍女便給她洗刷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