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情深不壽

  第352章 情深不壽

  看著沈凌酒畫得彎彎的眉毛,他忍不住用手堵著嘴,生怕自己笑出聲來。


  沈凌酒擦了又畫,畫了又擦,眉形都沒了,一臉絕望。


  容華適時的接過她手裡的眉筆,微微俯身,將她的下巴抬著,清淺呼吸撲在她面上,薄唇翕動,「別動……」


  沈凌酒屏住呼吸,有些緊張的看著他,生怕容華在她臉上畫個大烏龜,「你……你究竟會不會畫?」


  「作畫的時候,描過女人的眉目,我想應該是一樣的吧?」容華說著,神情很專註的給她畫眉。


  他指尖在她眼尾輕點,灼灼呼吸熏著她的眼睫,有些癢,讓她總是忍不住使勁兒眨眼,「好了沒?撐不住了。」


  「好了,自己瞧瞧。」


  沈陵酒脖子都仰酸了,但看到銅鏡的那一刻,她自己都愣住了,這是她嗎?鏡中人兒絕麗逼人,膚如白雪,眉如翠羽,筆墨難容的傾城啊。


  艷如骨,美似妖……


  容華呆愣的看著,一時竟是開不了口,驚艷撩心!他已經忘了呼吸,忘了眨眼,忘了所有的一切,滿心滿眼裡只剩下沈陵酒。


  「你送佛送到西,幫我綰髮吧!」


  沈凌酒這話出,容華瞬時笑了,走近一步,拿過木梳替她梳頭,梳了半響,還在梳頭!


  沈凌酒皺眉,「你會不會梳頭?」


  他眼尾含了笑意,把玩著她的髮絲,低低沉沉道,「不會!」


  沈凌酒扯了扯嘴角,隨著問,「剛才那個女的,是李宏文的妹妹還是女兒?」


  「妹妹!」


  沈陵酒聽了,臉上閃過一抹狡黠,「那香雪姑娘似乎喜歡你!」


  「嗯。」容華淡淡的應承著,卻有些心不在焉,「小酒兒,你說你若嫁給我多好,為夫天天日日為你描眉,梳頭。」


  「我又不是沒有婢女,再說了……我相公也會給我描眉。」


  「是嗎?」容華嘆息一聲,似乎是真的很不甘心,語氣有些怨念,「我怎麼聽沈煜書說,昭王將你休了?你這次回去算什麼?」


  沈凌酒垂睫,目光輕顫,用清冷沉寂的嗓音道:「他是想休了我,可我沒允!」


  「所以,你還在執著什麼?」


  「他希望我離開他,是不想我受到傷害,不想看到我死,他在用他的方式保護我。」說到這裡,她心中一痛,「從我離開京都那一刻開始,一直到無虛谷,一路上也就幾個人,卻不曾遭遇任何劫難,一路順風順水,不曾受權貴刁難,更沒有引起旁人半點注意,甚至不見皇帝派來的龍衛……那隻手,異常的強大,也異常的穩固,這不是蘇玉樓的能耐,也不是沈煜書的,是有人刻意在背後保護我們。


  寫休書不過是希望我和他擺脫關係,若他有個不測,這禍國殃民,驕奢淫靡的罪名,便只是他一個人扛著。」


  容華靜靜的聽著,心中泛起複雜的滋味,望著她良久,他苦笑一聲:「自古情深不壽……」


  沈凌酒接過他遞過來的木梳,眸色黯然,「我哥很怨他,怨他明明沒有能力保護我,卻娶了我,將我留在他身邊。但其實……我很感激他。」沈凌酒無法想象,當他決定要放開她時,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情和她相處最後一段時光的?


  一想到這個,她便難過得不能自持,「我感激他,直到最後一刻才讓我知道一切,現在想來,才知道當初和他在一起的日子有多寶貴,而那些日子,一直都只有他處在痛苦中,我卻絲毫不知。」


  「別說了。」容華沉下眸子,小酒兒,若先遇到你的那個男人是我,我也一樣可以為你付出一切。


  「是嗎?」


  「是。」


  沈凌酒挑眉,突然出手滅了房裡的燭火。


  容華一愣,立刻提高警惕,本能的將她護住,小聲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把燈點燃吧。」


  容華屏氣凝神,周圍並未異常,確定是自己多心了以後,將燭火點上,「難道剛才是風吹滅的?」


  回頭的那一瞬,沈凌酒迎著他,抬起頭來,「哇……你搞什麼?嚇我一跳!」


  「很嚇人嗎?」沈凌酒將臉頰兩邊的頭髮撥開,露出以前帶有胎記的面孔,抱胸好整以暇的看著他道:「如果你一開始看到的我是這個樣子,你還會喜歡嗎?」


  「誰會喜歡你這個樣子?」容華扶著心口,心有餘悸。


  沈凌酒放下木梳,看著外面的雷鳴電閃,走到窗前,緩緩道:「司行儒第一次看到我的時候,我就是這樣,很醜吧?」


  說著她撫上面頰,苦笑道:「就是這樣一副任何男人都不想再看第二眼的尊容,他卻十分鎮定。世人多半為皮相所惑,卻鮮少有人透過現象看到本質,都說愛上一個人或許是因為一個笑,一句話,一句關心。而我喜歡上他,便是他第一次看我的眼神。純粹,乾淨,清澈,第一次覺得被人看到了靈魂里。」


  「你以前是這樣?」


  「是啊,奇醜無比,大燕的人都知道。」說著她笑了一下,「那時候都沒有男人願意娶我,別說娶我,就是說上幾句正常的話都不行,都是冷言毒語的,只有他把我當個正常人看待,從未說過刻薄的話。」


  「可是你現在……」


  「我說我這麼美,是人皮面具,你信嗎?」


  容華:「……」


  看著他僵硬至極的臉,沈凌酒捧腹大笑起來,看著他都不敢靠近她了,沈凌酒扶額,將她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說了一遍。


  當她說她頂著這張臉將司行儒壓倒,強吻時,容華抽嘴,說道:「算他狠!」


  「是啊,在畫溪苑時,我掉下懸崖那一刻,他幾乎是憑著本能跳下來抓住了我……他是誰?他是大燕位高權重,鳳顏無雙的男人,竟然為了一個醜女跳崖了,這說出去,比蹲過詔獄還要威風。」


  聽完后,容華略微感傷,他嘆了口氣,「我輸了,這一點上,我……自愧不如。」


  說完,他找來髮帶,簡單給她綁了一下頭髮,說道:「雨停了,我們便走。」


  「容華,你怎麼認識李宏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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